次日,为了不耽误工作方正很早就往回赶,两人并没有再碰面。古小雅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有些遗憾的。经过了一夜的酝酿沉淀,方正带给她的感动已将她的心温暖融化。
这一天浑浑噩噩,古家来往的亲友更加频繁,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样的表情说着差不多的话。古小雅冷眼看着,既不上前迎合,也不躲避。
“姐,昨晚是不是没有睡好?”古东靠近她身边,小声说道:“你脸色不太好。”
古小雅摇了摇头,伸手拨了拨古东的头发,心疼他那浓重的黑眼圈,没好气的说:“你管好你自己吧。这几天都成什么样了,像个小老头。”
“姐,我心里难受。”古东倚着古小雅的身子,一边说着一边抹眼泪,“你说,爷爷奶奶怎么走得那么急呢?我都还没有挣好多钱给他们花,还没有好好孝顺他们,还有好多事情没来得及为他们做。他们是不是白疼我了。”
“傻瓜,说什么呢。”古小雅摸了摸他的脸,掌心湿润,“他们疼你是不求回报的。”
或许,世事就是这样的,因果循环,却也未必就一定能够等得到。所以古人才训教道,怜取眼前人。
这样忙乱了几天,终于在公墓陵园挑了一处风水不错的地方,将老人双双火化安葬。鞭炮声响,古家儿孙点香磕头,冥纸燃尽时,大姑差点又要哭晕过去,李菲菲搀着她半步不离。
离开时,古小雅走在最后,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那墓碑上笑容慈祥的两位老人。心想,若死去的人在天有灵,对他们而言,离开的并不是他们而是这些活着的人将他们留在了这里。
一家人回到爷爷奶奶的房子里,物是人非,不免又要撒下些泪水。是秦丽丽将所有人集聚在客厅里,人到齐了,她却闭嘴没有想要发言的意思。
“爸妈已经入土为安。”古钟神形憔悴,低声说道,“活着的人好好过才能让他们安心。”
“我要在这住几天。”大姑用衣袖揩了揩眼角,戚戚地说道,“在这陪陪爸妈。”
“住几天?”秦丽丽挑着眉梢捏着嗓子,“不如一直住在这了。”
“你什么意思?”大姑被她说中了心思,脸上一红,激动地说,“我就是一直住着你管得着吗?”
“怎么管不着,你能住我也能住,房子这么大,又不是住不下。”秦丽丽也不示弱。
“哼。”大姑转脸对着古钟说道,“弟,你是什么意见?爸妈刚走,咱们两家要为了这房子抢破头么。”
“有什么好抢的。”古钟瞪了一眼秦丽丽,对大姑说道,“你想住你就住着。”
“想住就住,要是住一辈子呢?”秦丽丽急了,声音也高了起来,“藏着掖着也没什么意思,不如说白了。这房子应该给三个孩子平均分了。他们都是古家的后代,谁也不能偏向着。”
“哟,给孩子分了,我跟古钟算什么?”大姑一而再再而三地被秦丽丽打乱计划,气急败坏的说,“要分,那就我和古钟一人一半。”
“那还不一样么。早晚都是孩子们的。”秦丽丽也不恼,似笑非笑地说。
“一样?那就一人一半。”大姑冷哼道。
“照理说,我们家小东是唯一的孙子,应该多分一点的。就是,全都给我们家小东,也说得过去。”眼见大姑又要发作,秦丽丽赶忙说道,“现在也不说大姑要给古家给小东留什么东西了,只把他的那份给他就行了。”
“你那算盘打得好,你们家两个孩子,分两份,我就菲菲一个。”大姑干脆把话说开,都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哟,大姑这账算得这么精。”秦丽丽面不改色地说道,“把娘家的财产都盘算好了吧。”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争吵起来,古钟和姑父眼睁睁看着两个女人之间的战火升级却都没有插手。亲兄弟明算账,即使平时相处算是融洽,关键时刻谁也不想吃亏。两个女人唇枪舌战东拉西扯硬是将过去鸡毛蒜皮的事情都挖了出来,一时间竟是不分胜负。
古小雅古东和李菲菲坐在一边,因为无辜地被牵扯进去所以都很尴尬。见她们没完没了,古东拉着古小雅离开,李菲菲也跟了出来。
“吵死了。”古东有些生气。毕竟是个孩子,对于财产并没有太多兴趣,心里的悲痛还郁结在那里,看到大人们为房子吵得不可开交,自然会有些抵触情绪。
“嗯。”古小雅看见李菲菲跟了过来,朝她勉强地笑了笑,有些话也就不方便说了。
“姐,你以后都回来住吗?”李菲菲是三人中最小的,性格乖巧。只是她出生那年古小雅的父母就离婚了,所以对于这个妹妹古小雅并没有太多的感情,即使这些天小姑娘一直向她示好,亦很难弥补时间地空缺。
“不。”古小雅摇了摇头,“回来干嘛。我现在挺好的。”
“哦,呵呵。”李菲菲讨了个没趣,也不再说话。
三人坐在房间里看电视,古小雅觉得没意思,待了一会儿,说是累了要回家休息,便告别古东和李菲菲出了爷爷奶奶家。
傍晚的阳光还有余温,古小雅眯着眼睛,太阳穴一阵涨疼。
给方正发去信息,简单地叙述了一天的行程,还有对人对事的一些感慨。她已然习惯这种交流的方式,虽然无法面对面地和他沟通,但是她想要他了解她的生活多一点,似乎这样就可以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漫步街头,古小雅整理着脑海里纷乱的思绪,关于方正,关于王磊。她即已决心向方正靠近,将整颗心都牵挂在他身上,便再也无法对王磊兴起思念,也无法假意维持两人虚无缥缈的异地恋情。
对王磊,她心有愧疚。是她让他走,让他离开自己的身边,将他剔除在自己的生活之外,也是她抱怨距离遥远相见遥遥无期,是她耐不住寂寞,是她一手策划了这场分别,是她斩断了他们之间的联系。
现在,她必须要给他一个交代。她不能欺骗他,更不能利用他对她的宽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