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暖冬独自回来了，说是话虽然带到了，可是金颖说想要陪着她姐姐过除夕。两人从出生就没有分开过，她不能在这个时候扔下她姐姐不管。
“她们院里连个木炭都没有，大家伙都在忙着饭厅里的年夜饭，估计是将她们给忘了……我看见金琳现在虽然不用日日磕头诵经了，可额头上好像留下了好大一个疤，还留着脓水，估计是好不了了……记得她以前可爱臭美来着……”
暖冬向来对这两姐妹是不待见的，可现下说出这些惋惜的话来，想是她们的境遇当真是吓到她了。
顾雨桐笑笑，她就说嘛，九月带出来的丫头，心肠不会太硬。
“吩咐小灶烧两个大肉送过去，顺便再捎上些木炭和棉被……”九月末了还特别嘱咐了一句：“别说是谁送的。我和伶儿妹妹先去饭厅，免得老祖宗她们等急了，你打点完就过来。”
这回，暖冬一句闲话没说，小跑着就出去了。
晚饭过后，家中的男丁去府门口放炮竹，老祖宗带着女眷在前厅架起桌子打马吊。而顾雨桐九月这样的，则在一旁边吃边守岁，等着子时一到给长辈们拜年讨红包。
当然，顾雨桐才不是那种可以闲得住的性子，才坐了没一会儿，她就尿遁到了马厩。大过年的，她可不能让她家巴图太冷清，不然这一年估计都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可是到了马厩，里面空无一人，连个灯都没点，黑漆漆的院子里只能听见马儿的鼻鼾声。
莫不是睡下了？
可以普通人不是都得要守岁的吗？以免被年兽抓走吃掉。
不过转念一想，她家巴图又有哪点像是普通人了？
她蹑手蹑脚的摸进他的房间，嘴里还良心不安的碎碎念道：“苍天可见，这是小女子第一次私闯男子的屋子，小女子往日从不干这种打家劫舍的事儿的！苍天可见啊！”
然而，凭借着月光，顾雨桐看到了空荡荡的床铺。毕竟今天是除夕，可能也有什么重要的人要见吧。
虽然这么想，但还是带着小小的失落，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她却在这时看见了坐在马厩边石凳上的巴图，银辉洒落在他的脸上，他的嘴角若有若无的勾起一抹笑意，从头到尾他都注视着她，从走进院子到摸进他的屋子。
他没有出声，因为实在太享受她做贼心虚的模样，以及没有找到他时脸上挂着的失落。
顾雨桐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火急火燎的冲到他面前，张嘴想要理论，却因竖在他们之间的一只钗头住了嘴。
那是一只玉制的钗头，尾部雕刻着团凤，末端系着一颗红粉参半的琉璃珠子，下面垂着半尺长的粉色流苏。即便顾雨桐这个不懂玉的外行人也看得出来这玉制并非上乘，雕工也不很细致，然而玉终究是玉，这样的一根簪钗少说也得花去普通百姓一两个月的积蓄。
巴图举着这根钗头，目光静谧如水：
“新春康乐。”
顾雨桐从来不知道这四个字有什么特别的，可偏偏巴图说出来却让她有种想哭的冲动。
“老板说我的钱只够买这只钗头的……小丫头，你等等我，来年的今日我定会给你更好的。”在我心里，你从来就值得更好的。
顾雨桐愣在那里，盯着他手中的簪钗看了许久，却迟迟没有伸手去接。
巴图有些别扭的问道：“你……还是不喜欢吗？”
顾雨桐连忙回过神来，接过钗头，举过头顶，迎着月光把玩了一会儿，对巴图微微一笑：
“没有。我只是没想到，等到明年今天，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
从来都是我缠着你的，从来都是我满嘴的喊着喜欢你，没想到真的有一日可以知道你是真心诚意的想和我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