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只上好的青瓷茶杯狠狠地砸在地上,顿时爆裂成一地碎片。
“混蛋!”
身材高大的硕家家主硕青峰暴跳如雷,眼神中透露出来的杀意让议事堂内的几个硕家执事忍不住胆战心惊。
“堂堂三级玄者,败给一个玄元被毁的废人,硕托,你这个混账东西,真是把硕家的脸都给丢尽了!从今天开始,你给我滚回老宅去,什么时候修成玄师,什么时候才准回来!”
“可…父亲,那孩儿的仇……”
硕托嗫嚅着道,被绷带裹住半边脸的他,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甘。
“敢在硕家头上动土,我绝对不会放过。”瞬间恢复了平静,硕青峰的脸上露一丝阴沉的杀意,“现在正是计划的紧要关头,不适合对他下手。不过…为父答应你,一定让那个狗杂种付出代价!”
“是…是…”
浑身缠满绷带的硕托耷拉着脑袋道。
“还不快滚!”
猛地一瞪眼,硕青峰一抬右掌,一道深红色玄气乍现,面前的石桌顿时化为齑粉!
“呃!”
硕托吓得屁滚尿流,顾不上行礼,爬起身来一瘸一拐地挪出了议事堂。
……
与此同时,玉京城西,一处华美的跨院里。
“三少爷,据手下查探,大少…呃,那个废物已经出城了。”一个身着黑衣的蒙面人跪在阴暗的角落,对着一个衣着奢华的英俊少年低声道。
“是吗?”
转过脸来,那少年一口将杯中酒饮尽,冷笑着说道:“我这个大哥啊!还真是有种,硬是把硕托给打趴下了,唉…这么说来,真是不让人放心呢!”
抬手将黑衣人招到面前,少年轻声地嘀咕了几句。
点了点头,黑衣人站起身来,身形一弹,整个人隐进空气里,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
张子山缓缓地醒过来,勉强睁开眼睛看了看周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处山洞里的空地上,四下里一个人也没有。
“这是什么地方?”张子山眉头一挑,在心中默默思考着。
渐渐回忆起昏迷前的景象,自己不是在一座废弃破落的农庄里快死了吗?解决了硕托之后,自己强忍住浑身剧痛,摇摇晃晃地走出玉京城,最后昏迷在城外一处废弃的农庄里,怎么现在会在这里?
张子山慢慢地坐起身来,突然又是一阵奇怪,心道:“咦,我的身上怎么一点也不疼了?”
非但如此,他还感觉到四肢百骸暖洋洋的,全身就好像被浸在温泉里面一般,说不出的舒坦,就连左臂和肋下断骨处也隐隐传来轻微的瘙痒感。
他很清楚,这是伤处愈合的征兆。
“这…这是怎么回事?”缓缓转动着左臂,张子山看着运转自如的左手,浓长的双眉不由微蹙。
自己不是被硕托狂暴的攻击弄的满身是伤吗?不是奄奄一息快要死了吗?现在这算怎么回事?
“嘿嘿!小家伙,很奇怪吗?”
就在张子山疑惑不解的时候,一道爽朗的笑声,忽然传进了他的耳中。
张子山浓眉一挑,眼光朝山洞外扫过去。一望之下,不由得微微失望,山洞外竹林婆娑,山风呼啸,哪里有半条人影?
张子山左右查看了一下,全无收获,脸上不由得露出个释然的表情:看来,是自己听错了也说不定。
“笨小子,你是在找老夫是吧?嘿嘿,先提醒一下,呆会可不要吓傻了哦!”
眉心忽然一涨,张子山只觉得眼前一道强烈的黄光陡然亮起,紧接着,一道近乎透明的灰袍老者身影出现在他眼前!
这老者一身灰袍,头顶天平冠,须发皆白,虽然身材瘦小却慈眉善目,一边轻轻捋动颔下长须,一边和蔼地看着张子山。
瞳孔猛地一缩,张子山几乎是下意识地停止了手上的动作。蓦地抬起头,张子山心中大惊,此时他才发现一点,好像眼前这个灰袍老者是从自己的眉心出来的!
“你…你……是谁?怎么……”张子山按捺住心头的恐慌,极力想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
老者看到张子山强自镇定的神色,不禁莞尔,长须掀动微微笑道:“怎么从你脑袋里出来是吗?嘿嘿,小家伙,不错嘛,还没被吓昏过去!顺便跟你说一下,你身上的伤是老夫治好的,怎么样,很感激是吧!”
张子山使劲地吞了口口水,嘴里说不出的苦涩。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自己的脑袋里怎么会…张子山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古怪的笑,这太诡异了吧?
那老者看着张子山大眼瞪小眼的模样,不由得放声大笑起来:“你这个死都不怕的小子,竟然会怕我这个糟老头子,真是好笑,哈哈哈哈!”
撇了撇嘴角,张子山忍不住在心底腹诽:“这个老家伙……难道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吗?”
好半响,老者收起笑容,看着张子山不无戏谑地道:“小家伙!放心吧,虽然老夫在你脑袋里,但绝不会害你,要想害你还用的着出来?嘿嘿!这么多年,终于醒过来了,不过,话说回来,我到是要感谢你将我唤醒,要不然,我恐怕还得在这‘幻月莲珑’里长睡不醒呢!”
“唤醒?”
张子山诧异的皱了皱眉头,眼睛中透露出不解的神情。他可记不起自己什么时候和这种诡异的事情牵扯上关系啊!
唤醒是什么?‘幻月莲珑’又是什么?
“没错!是你唤醒了我啊!”老者没有理会张子山的疑问,微笑着说道,“还记得三年前吗?”
三年前?
张子山双眉拧在了一起,双拳紧紧地攥起,指骨因用力而格格作响。他怎么可能忘得了三年前呢!
三年前,在那事发生之前,自己还是张家不世出的天才少年。仅仅十七岁,就突破成为十一级玄师,成为整个天玄大陆最年轻的玄师!
内门首席弟子、下任族长继承人的身份让他无论走到哪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那时的自己只能用意气风发、春风得意来形容!
然而…也就是在三年前的那天,自己带着十来个内门弟子在护送刚刚收购来的秘宝回玉京时,半路被人伏击,内门弟子全部战死,自己也在那一战中被废去了玄元,成为了一个丝毫无法感应到玄气波动的废人!
如果没有三年前的那事,如果没有失去秘宝,只怕自己不会落到现在这个下场吧?
脸上露出一个自我嘲讽的笑,张子山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嘿嘿,小家伙,看来你记起来了!”老者看着张子山沉静如水的脸色,脸上现出一个好笑的神情:“也许你不知道,你所护送的那个宝物,呃,也就是‘幻月莲珑’根本没有被人抢去,现在仍然在你身上!它只是被你唤醒,成为了你本命宝器而已!”
“本命宝器?”
张子山蓦地抬起了头,盯着老者,脸上露出疑问的神色。这老头到底在说些什么?
老者神情微微一怔,好半响才干咳一声道:“呃…哈哈!这人老了就容易忘事!老夫忘了这已不是自己所在的那个世界,在你们这个世界里,根本没有本命宝器一说……”
张子山又是微微一顿:什么是这老头的世界?怎么他的话这么奇怪呢?
“呵呵,不用奇怪!”老者捋了捋胡须,似乎知道张子山在想些什么,“等我一一给你解释来听,你就会明白了!”
张子山坐直了身体,老者的身影也坐在了他的对面,张子山看着这个诡异莫测的人影,心中虽然有些忐忑,但脸上却是不露声色。
“小家伙,你可以称呼老夫为然翁。”老者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有些意兴萧瑟的说道。
“老夫来自一个叫蓬莱仙岳的地方,那里是仙人聚居的地方。呃,这个蓬莱仙岳就像你们这个世界的圣域一样,里面住着无数拥有毁天灭地力量的强者。但是……我们那里修炼的不是你们这里所谓的玄气,而是……另外一种神秘的力量。”
然翁的声音开始飘渺起来,张子山却分明从中听出了无边的思念与缅怀:“为了参透天地间永恒的奥秘,老夫与几个好友醉心于修炼仙术,或聚在一起谈论心得,或结伴云游,感悟天地大道,也算过得悠闲自得。直到……”
说到这里,然翁神色一滞,猛然沉默了起来。
张子山知道这老者定然是遭遇变故,方才来到这里,这番叙述固然勾起他的伤心事,当下也沉默不语。
好半响,然翁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悲戚:“直到一个叫轩辕剑士的邪恶仙人意图称霸仙岳,毁灭了整个宗门。不得已,老夫只好将元神寄身在宝器‘幻月莲珑’中,顺着力量冲突产生的空间裂缝,来到了你们所在的这个世界!”
“再后来,你在三年前那场争斗中,以鲜血和念力激活了‘幻月莲珑’,使得它认你为主,从而成为你的本命宝器。嗯…这个本命宝器呢,和你们这个世界中所谓的‘魂器’差不多!”
“而我,也就是那个时候被你唤醒,跟随着‘幻月莲珑’进入了你的眉心。不过,先前老夫受创极重,需要恢复元神力量,所以这三年来一直在‘幻月莲珑’里修炼,直到前几天……”
魂器?是那种可以通过玄气沁润,融入身体内部,用自身修为淬炼的玄力装备?
这么说来,老者口中的‘幻月莲珑’已经成为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只要自己能拥有玄气修为,就可以将其召唤出来,帮助自己战斗。
张子山恍然,心情也渐渐地平静下来。
“小家伙,这下放心了吧!本命宝器已经认你为主,也就是你身体的一部分,又怎么会危害到你自身的安全?不过,现在的‘幻月莲珑’还发挥不了它的功能,随着你力量的增强,它会慢慢恢复原来的面貌!呵呵,它可是会给你带来很多的好处啊!”然翁声音一变,又恢复了温和。
张子山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好处吗?对于眼下的自己又什么用?力量增强?现在看起来不过是渺茫的希望!
“小家伙,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看你这么消沉呢!”感受到张子山的想法,然翁寿眉微皱,“你不是向来都不会轻言放弃的吗?怎么这个时候……”
呃?!
张子山眉头一挑。听然翁这么一说,他方才回味过来。
希望永远都在,坚持才是最重要的!失去了进取的心,还有什么活着的价值?
“小家伙,你想变强吗?想重新拥有强大的力量吗?”然翁看着张子山渐渐坚定的脸,话锋一转,一字一顿,犹如颗颗炮弹直接轰进张子山的内心,在他的心海引发了滔天狂澜。
“重新获得力量?”
张子山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前这个叫然翁的老头怎么会这样说?难道……
缓缓的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内心的激动,张子山撇了撇嘴,无奈的看着然翁念道:“我是想重新获得力量!我是想变强!可是……”
有些东西,只有当失去了,才知道它的珍贵!三年来,张子山没有一天不在想着重新获得力量,没有一天不想改变现状,但他明白自己的问题在哪里。
玄元被废,经脉被毁,自己根本无法感应到玄气的存在,又怎么能够重新获得力量?
“你所担心的不过是经脉被废的事吧!呵呵!没错,在你们这个世界里,经脉被废的确是不可逾越的天堑。”然翁盯着张子山语气平淡地笑了起来,“只不过……对于我来说,这种问题并不是无法克服的困难哦!”
“什么?!”
张子山猛地抬起头,嘴巴张得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