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三十}谁人永远
陌生双颊绯红。经过一晚，杨从的气息，他的温暖仿佛还留在唇上。她不是不经人事，他知道昨晚杨从的忍耐。他只是默默吻着她，温暖着她。她能感受他身体的渴望，她更是感受他强忍的冲动。他的亲吻让她感动。在那种情况下如果他敢要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不敢想象自己会怎样！还好，他那么的体谅。也许……陌生心动，或许她可以尝试回报杨从的爱。其实她只是不愿承认自己爱上他罢了……
“这一大早的怎么就发起呆了！”绿筱端水盆进来，“瞧瞧，怎么脸红成这样，难不成病着了？”放下水盆，绿筱担心的抚试陌生的额头。
“绿筱姐！”陌生好笑的打掉她的手，“我没事。”
“嗯？”
绿筱流露的十分不相信让陌生整个人都不自在，她含含糊糊道：“昨晚捂着睡。所以脸色发烫。”
绿筱转头看院外的落叶，“这都入冬了，怎么还热呢……”
“嘿嘿……”陌生打断她的话，“娘起了吗？”
“义母还在睡着呢……”
陌生低下头，“娘还在生我气吗？”
绿筱走近扶着她的肩，“好妹妹，姐姐知道你是不想害义母伤心才没告诉她。要不是前头送你入宫的衣服过来，我们都还被蒙在鼓里。在陌家，义母什么都不在乎，可是你是她唯一的女儿，义母的心都放在的身上，你怎么可以瞒着她……”
“绿筱姐姐！”陌生抬头，“那娘会原谅我吗？”
“傻姑娘！”绿筱轻拍她的头，“哪有做母亲的会记挂着子女的不好呢……何况义母心里是清楚的，你为了照顾她的感受才瞒着她的。如果早让义母知道，老爷这么对你，不指定义母要多伤心。放心，没事的！”
“姐姐……”陌生扑进绿筱的怀里，“以后我进了宫，娘，娘就拜托你了！”
绿筱梗咽，“这是什么话？说得你都回不来是的。你要经常回来看我们！义母和我……”绿筱渐渐的没有了声音。一旦陌生进宫再见不知是何期，她却幻想她只是外出小住，经常可以回来看她。不知不觉，泪水慢慢从她脸上滑了下来，“我会照顾好义母的。我会照顾我的母亲的。会的，会的……”
感到额上的湿意，凝望着落泪的绿筱，陌生突然微笑，“姐，我还在呢……”她刻意不顾心头的哀伤，“姐看看我穿宫装是否好看？”陌生走去桌上，拿起陌寒松差人送来的衣服，在身上比划着。
“扑哧……”绿筱看着陌生一副拿衣服没办法的样子，过去拿过她手上的衣裳，“妹妹本是个美人坯子，穿什么都好看。只是，这些衣服要这样穿上的！”
陌生看着绿筱把繁琐的衣服一层一层的给她换上，不禁苦恼，以后进宫，离了绿筱姐姐，她怎么穿这如此麻烦的衣服……
仿佛知道陌生的想法，绿筱笑说，“以后会有宫人服侍妹妹穿衣的，到时妹妹可别忘了姐姐才好……”
陌生摇头，紧紧抱住绿筱，坚定的说，“我会永远记得娘和姐姐！”
陌生跟着陌寒松坐上马车。入宫的一路上，车里一片安静，谁都没有开口。
“你可会恨我？”在即将下车的时候陌寒松突然问起。
“会。”陌生跳下马车，“如果你再伤我娘的话，我会报复你。”
“你又怎么知道……我那么爱她为什么会伤她？她……”
陌寒松的声音耳后传来，后面的话陌生没有听清楚。待到她转头看他，陌寒松已经走进她身旁，朝她前面走去，“朝堂之上切要注意言行举止。”语声冷冷传来。
陌生嗤笑，刚才那饱含伤愁的声音是她听错了，陌寒松怎么会有那样的情绪。“我知道我是姓陌的。”陌生微笑，“所以我叫陌念生。而我的妹妹陌一末已经婚配。我替选问天侍女，感念康皇大德，不胜荣耀，定不负使命。”陌生一句一句的说出，充满着嘲笑与讽刺。
陌寒松没料到她会知道的那么清楚，脚步一顿住，开口道：“知道就好。”继而又向前走去，“人有时不要那样聪明会比较幸福！”声音远远传来。
看着走远的陌寒松，陌生加步追上。如果她不聪明她拿什么去保护在乎的人？她又凭什么在宫里存活下来？当然，这是后话。
到了朝堂，一派肃穆，百官站立，齐齐等待着康皇的驾临。陌生立于陌寒松身后，静静不语。她环顾四周，几张熟悉的容颜近在眼前。更有她不愿面对的人咫尺天涯。
“康皇驾临！跪拜——”
随着冗长尖细的宦人嗓音响起，殿堂上众人下跪，“吾皇万岁”群人跪倒。
待康皇坐定，堂下才相继起身。
“陌家千金可在？”
面对康皇的召唤，陌生走出队列，盈盈跪下，“臣女陌念生叩见我皇。”
上头无声应答，但是陌生知道此时康皇正在审视着她。
“抬起头来。”
在宦人的示意下陌生恭谨的抬起头，一张似曾相识的容颜跃上眼前。杨从传承康皇的眼眸，清冷，幽深。康皇也有着和杨从一般的俊逸面庞。杨从真的很像康皇，陌生心想。
“你不像她！”康皇幽幽启齿。
陌生愣住。仔细看着康皇迷离的眼神，转头对上陌寒松波涛汹涌的目光她明白了什么。康皇的神情她在云深的脸上也见过。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也如云深般深情的爱着娘。那刻陌生觉得自己越来越不了解娘。她不懂，娘为什么会舍弃两个如此爱她的优秀男子而嫁给根本不爱她，甚至妻妾成群的陌寒松……
陌生复而低头，面对康皇的问题她能回答吗？难道她要在殿上指出康皇所谓的‘她’是一个女子？而他那饱含情思的眼光是为了一个重臣的妻子所流露的……她只有沉默。
殿上无人说话，一时间寂静非常。
隐隐陌生觉得膝盖一股酸痛袭来，她轻咬唇，头愈低。
“启奏国皇。”上官蔚的声音响起，陌生犹在梦里。只听得上官蔚说道：“北方现今战事紧迫，然储备粮草不足，又逢冬至，臣请旨前赴北方押送粮草和御寒冬衣。”
“此事容后再议。”康皇回神，细细思考下，又把目光落在陌生的身上，“念生请起。”
在起身的空隙间陌生看向一旁的上官蔚。彼此的视线碰撞时，陌生心怀疼痛。上官蔚一如初见时的微笑更是让她内心久久难安……他一直在看着她吗？他看出她的疲惫，所以才出声解救她？膝上的酸痛远不及上官蔚对她的关怀更让她挂心。陌生想问又不愿，既然你那么的在意我，为什么拒绝我？
“父皇。”杨从上前一步躬身说道：“北方战事实在刻不容缓。所以请父皇指派前往前线送粮。”
“那依皇儿意思，是批准上官卿家前去吗？”
陌生突然转头，她看向杨从。
好像料到陌生会看他一样，杨从饶有所谓的斜睨着她的目光，而后作沉思状答道：“儿臣以为不妥。如今问天事仪即要进行，而以上官大人在民间的声望，此次的祭祀定是少了他。所以儿臣之见，委派熟悉前方战事的武将前去押送所需物品方为妥当。一来及时补给北方的物资，二来又可增加北方战斗力。”
“嗯。皇儿所言甚是。”康皇点头。他微微向侧一颔首，立在他近旁的宦人拿出一卷轴，对着殿内宣读。
“准我皇旨意，为解我大沐之现境，特下令问天事仪三天后举行。钦此——”
“遵我皇旨意，我皇万岁！”众官朝跪。
“起身。”康皇说道，“诸位若无事即可退朝。”
“臣女请求。”陌生叩首下跪，“臣女请求皇上准我三日时限与母亲相聚。”
群臣哗然，有一人出列指责陌生道：“岂有此理！既然入选问天侍女理应即刻入宫，岂可回家？你这女子分明不把大沐条律放在眼里。”
“臣女不敢！”陌生对着康皇叩首，“臣女感念母恩，希望在这三天好好陪伴母亲。实不想触及律法。”
“哼！”出声的正是指责陌生的当朝永旭王杨炽。听得他不满的说道：“无知女人！”
杨炽地位非凡，乃是康皇最为亲近倚重的兄弟。如今听他这么一说，虽有觉得陌生其情可怜者皆是闭声不语。陌寒松此刻也是异常平静，宛若事不关己，任凭陌生在殿上被人奚落。
“皇上……”
“父皇！”
上官蔚和杨从齐齐跪下，“恕念生无罪！”
这是他们第一次同心，为的是同一个女人。以后他们的种种纠葛为的还是同一个女人。两个爱着同一女人的男人注定不能和平相处。
康皇微笑，“皇儿和上官卿家请起。”然后他对着群臣开口说道：“朕准念生请求，三日后再另行入宫。”
角落里的陌寒松微微一笑，他知道康皇会答应的，为了甄青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