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三十八}计谋只在谈笑间
“这个难！”听了上官蔚的提议众人摇头。他们心想，无异于官府向百姓借钱，许他们国库充裕时归还。但是历来百姓都对官府存有猜疑，难免会惧怕自己的血汗钱有去无回。如何得到百姓的信任，如何要他们甘愿拿出自己手上的钱财此等都是难事。
我抬头看着众人面有难色，上官蔚和杨岩似也在冥想沉思。飞快间我把自己的思绪进行一番梳理。再次抬头时已是面带微笑。
“姑娘可是有主意？”主意到我的表情，陈思存向我问起。
大家的神情皆是期待与好奇，充满等待也带着怀疑的看向我。
我在上官蔚温和的目光下启唇说道，“我们何不吸引百姓前来钱庄开户呢？”
“这个？”有人反驳道，“殿下的钱庄客源一向乃达官显贵，如今要是寻常百姓前来开户，不说这规矩变了，就是这开户的钱额恐也是一般人所承担不了。”
我向说话的人点点头，“阁下的顾虑也是有理。所以我的想法是一文开户。”
“一文开户？”众人皆呼。
“是的。”我解释道，“但凡来钱庄者，一文钱即刻开户。那么少了开户额的限定百姓定是愿意把钱存入钱庄。钱庄许以利息，更是可保他们在短期内不把存钱取走。”
“如此一来对钱庄的利益不是有了损害？”说话的是青愈。
我心中暗叹这帮谋士对于杨岩的忠诚维护。从他们突亮的面容我可以看出他们对我这一看法的心动。而名为青愈的更是对我的主意感到莫名欣喜。因为如此一来，他的各地广设粮仓的建议便可落实。可是如今他愣是抑制自己的喜悦向我郑重发问是否会伤及杨岩钱庄的利益？我不得不叹服杨岩在他们心中的地位。是的，如果一文开户确是会让钱庄的收入减少。彼时的钱庄营利全靠收取开户人上缴的开户费用。钱庄还只是替人保管钱财的地方。如果实施一文开户，难以数计的百姓前来开设户头，不仅增加了钱庄多雇佣人员的支出；加上先前许诺给存款人的利息，在存款人取回存款时那多余存款额的数目更是有可能让钱庄面临倒闭的危机。
“姑娘可是有万全的法子？”陈思存朝我看来。
我没有看向他，因为我看到上官蔚对我的笑容。那里面的满满的信任。
“我给大家说个故事。”我轻轻的讲述着故事的内容，“有个做鞋的人走到一个从不穿鞋的地方卖鞋。他已经在那个地方待上了一个月了，还是没能把一双鞋卖出去。这时他几乎是用完他的全部积蓄。如果他再没能把鞋卖出赚得钱那他就只能饿死。但是他却在这样的境况下做了一件非常可笑的事情……”我迎着众人目光，微微发笑，“他竟然用最后仅剩的钱去买了做鞋的材料，还是用心的做着根本没人要的鞋子。更令人不能想象的是，他还把做好的鞋子送给了城里的每个人。于是乎，他真的是一无所有了。唯一剩下一箱子没有送完的鞋子！”
“姑娘的意思是？”陈思存在众人的沉默中说话。
我扫眼周围的人，在场的皆是当朝有名的谋士，所以对我的这个故事自然可以轻易的理解懂得。而我不是说这样的故事开导或者教育他们。我只是在提醒他们，在一心一意为杨岩设想的同时，他们都忘了用长远的目光去看待事情。因为有时过于关护会让人迷惘。正是当局者者迷。
杨岩轻咳，一众人的表情似乎有些不自然。他们没有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小姑娘所教育。
上官蔚一如的温暖笑容再次的拂过我的心房。我在他清亮的眼光注视下，把故事说完。
“可是这天城里的人们都疯狂了。他们从来不知道穿鞋的感觉那么美妙！他们又是高兴又是欢呼。于此同时他们围住了做鞋人住的地方。他们感谢做鞋的人。感谢他让他们体验到从来没有过的穿鞋的感觉。结果从那天起，这个地方就兴起了穿鞋。而做鞋的人也取得了从未有过的成功……”我的故事说完了，我听见杨岩微微笑起。
“依陌生之言，我就是那做鞋的人。”杨岩轻笑。他的笑声点亮了整个屋子，顿时全部人的脸上暖意融融。
“怎么成为那做鞋的人呢？你倒是说说看。”青愈面色笑容，语气轻淡。
其实我明白他们只是想知道我的这一一文开户的提议最后会带给杨岩的钱庄怎样的收益。好像做鞋的人虽然前面的失利但是终究在最后获得。
“首先一文开户可以广聚闲资，补充国库，用于开设粮仓。其次通过这一举措了解人民的日常生活水平有利于殿下日后的亲政。再者，最为关键的是可以将钱庄剩余的一部分钱财用于放贷，通过放贷取得的利息数额定可弥补一文开户的造成多余支出。更甚者获得的利息额填补人民存款利息额度后才可远远有剩余，可用于钱庄发展！”
“姑娘这法子真是妙！”陈思存鼓掌喝道。
“陌生的意思是巧妙利用存在钱庄的银两，借银生银。”上官蔚的笑容微微勾起。
“好是好。如此便是要赌了。赌得是百姓存款的银两在用于建设粮仓后仍有剩余，且数额要足够！”青愈摇头说起。听到这话的众人也是同态度的回应。
“嗯。”我点点头，“做鞋的人也在赌。如果城里的人穿上鞋后以为麻烦，他们认为不穿鞋会更加舒服，那么做鞋的人会失败的很彻底。也许最后他会饿死，含恨而终。但是，我们的处境和他毕竟不一样。即使是失败后，殿下依旧是殿下。就算没了钱庄，殿下也还有我们！”我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一个事实。我转头看着杨岩，“殿下肯赌吗？”
“呵呵……”杨岩大笑，“难道我会不如那做鞋人吗？就以陌生之意，一文开户，即刻实行！”
杨岩的洒脱让众人获得一种轻松。他们和杨岩一块赌，不计结果，他们都立誓守在杨岩的身边。既然有了这份打算，他们对于出现的最坏结果也不十分执着。而且，他们看到了杨岩和上官蔚对于陌生的全心全意的信任。他们旁观的同时，对于这个才貌兼备女子也有期待。她是否真担得起‘才貌兼备’这一嘉许？他们对陌生的一文开户拭目以待……
对于事情的结果其实我信心在握。我向杨岩要求让我去坐守钱庄。杨岩同意了。他还特地让陈思存前来协助我。
在陈思存来钱庄见到我的那刻，他高兴的对我说：“在下一直仰慕姑娘。竟不料姑娘就是问天侍女。更是没有想到会再次见到姑娘！”
“那你可曾想到会和所敬仰的‘月华公子’相识，并同辅太子殿下？”我朝他微笑。
“是啊！何其有幸！”陈思存感叹，“今生能和‘月华公子’结识，我便不枉此生。”他顿顿又补充道，“如今竟又见到了姑娘，更是惊喜非常！”
我笑容浮上嘴角，“陈公子言重。”
陈思存腼腆的一笑，“姑娘可否直呼我的姓名？听姑娘唤陈公子觉得生分……”说完后，他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发。这动作像极了三哥。
“我便称呼陈大哥吧？”
听了我的话，他很惊喜，“高攀了姑娘了！”
“陈大哥夸奖！陈大哥可是同意？”我问。
“同意，同意。思存之幸！”他朝我作揖，“如此，陌生妹子有礼！”
我倾身回他礼。从此我多出了一个大哥。我的哥哥们都对我百般呵护，他们倾尽他们的所有疼爱我、保护我。可是我却留不住他们……
我和陈大哥在钱庄目睹了我的一文开户所带来的源源不断的开户百姓。他们要么是普通的小贩，要么是砍柴的樵夫，还有那农人的女人，还有那青楼的姑娘……眼见钱庄的入存银两以高速度的增长，我们在忙碌的同时也是会心的微笑。不久后，这笔钱用于开设粮仓；不久后，这笔钱还可以用于放贷赢利；不久后……我们还可以看到大沐令人兴奋的将来！
由于一文开户的成果惊人，杨岩的钱庄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一时间‘民和钱庄’在大沐广为流传。而我也随着‘民和’钱庄的成功被杨岩的谋士们彻底的认可。上达天听，康皇召见了我，我在顷刻间又换了一重身份。从此我和朝廷政事息息相关，参与议政。随之而来，我也卷入了政坛的风波。我的宫中生活违背我的初衷，朝着动荡不安的方向发展。我以后所承受、遭遇的一切都是从这里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