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三}弃女长成,貌可倾城
侍卫恭谨的回禀陌寒松。轻扬手,侍卫应命退下。陌寒松收起精神,集中神色。刚刚礼部送来国皇的手折,原定于年底的问天司仪由于北方战事失利要提前举行。说也怪异,北方的防御一向固若金汤,先国皇所修建的长城集防御、进攻、传讯于一体。因而一直以来,觊觎我北方领土的各民族不敢轻举妄动。我方国民生活在长城的保护下亦是安居乐业。怎料数月前的一场地震长城塌陷半边。驻守北方的是陌寒松的得意门生冼书海。尽管当时冼书海即刻封锁消息却依然不胫而走。玄玑族趁我方防御薄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展开进攻。冼书海指挥将士英勇作战,终究由于忽于防备,再者习惯以守为攻的兵士缺少正面交锋的经验而节节败退。
战报传到朝廷,康皇大怒,勒令百官时刻关注北方动向,向朝廷传达第一信息,同时增派五万大军前往支援。提及长城塌陷之事则责罚堑天鉴失职。待战事平息,派人即刻为之修缮。
消息传到民间,人心惶惶。各兵士家属无不忧心忡忡。不下数日,市井谣言纷起,指责现任康皇的治国无方,严苛峻法,所作所为对上天的大不敬。传闻去年的问天侍女孝宣皇女早已婚配。故上天作此惩戒,天降灾祸。各个队朝廷不利的消息无孔不入。一时间言论纷杂。话说问天侍女不仅身份尊贵,才色双全,更以圣洁的处子之身率众祭祀。康皇此举无疑有辱神明。故今年应民众要求,脱离“选侍唯皇”的定制。恰恰康皇的旨意对准陌家女儿。父为当朝首辅大员,陌家的女儿们自是无可厚非,当仁不让。
陌家未出阁的自然陌寒松一想到就是陌一末。头越越疼痛,相较他人的不胜荣耀,陌寒松感觉棘手非常。
晚间,锦绣园灯火通透,犹如白昼。坐席间众家眷早已落座,只剩下堂下主位虚空。端坐于主位右侧的一袭水绿的倾城佳人之手一晃,一婢女躬身应下。
“去请老爷出来。”肯定句。在整个陌家对陌寒松假以颜色,态度坚硬的人就数六夫人绿馥。谈及六夫人,众人一阵唏嘘。不仅样貌无双,更是先大将军水龚独女。这位水龚大将军随先国皇南征北讨,四处征战,所到之处,如入无人之境,战无不胜,战绩彪斌。而母早逝的绿馥更是从小随父征战,其巾帼之姿不下于男子。十五年前下嫁于陌寒松,为其育有一女。府中上下皆知陌一末样貌酷似绿馥深得陌寒松宠爱。
不稍片刻,陌寒松面色疲惫的从厅外进来。待触到绿馥微怒的神色,强自扯出一抹笑。目光万分无奈,讨好的望向她。待婢女行礼,众人回头之际,掩去了眼中的情绪,一片漆黑,望而生畏,一派高高在上。
席间,众人很少言语。只听得碗筷相触的声音。在陌昀殊以为又是一饭无言时,陌寒松发了话。
“你去过西院了?”话虽对着陌昀殊发问,眼却就着筷子看向青花瓷盘盛着的青鲈鱼。翻了翻鱼身,微蹙眉头。
“我去了趟西院,见着了四娘和四妹。”陌昀殊顿了顿,发觉陌寒松已停下筷子望向他,示意他说下去的样子,遂斟酌道:“四妹伤势已无大碍。”
陌昀殊从袖口众掏出一记瓶子,“这九毒化瘀膏也是用不上了,我就带了回来。”话未说完,陌寒松脸现怒色,拍桌而起,“不知好歹!”甩袖而去。
座上众人面面相觑,杳无声息。绿馥则施施然起身,命令婢女撤席,紧随离去。
月光的清辉斜斜的洒向树梢。透过枝枝叶叶的缝隙间倾泻而下,斑斑驳驳,折射出倚窗而立的两不清不楚的影子,却偏的被树叶子剪得细碎,残残的……
“你晚上吃得很少,令厨房送些吃的来?”
陌寒松接过绿馥手中端来的热茶,淡淡答道:“不用费心那麻烦。晚了,好好歇下吧!”
听罢,绿馥小步上前,与陌寒松并肩而立,“这么多年了,她竟还没放下!‘愿得一人心,相伴到白首’……”
陌寒松深叹口气,转言道:“国皇下旨,末儿当选问天侍女。”
没有太多放入惊讶,绿馥转脸望向陌寒松。夜月轻柔,月夜清凉,陌寒松解下身上系的裘狐袍子替她系上,伸手揽过她的肩,看向月光悠悠道:“问天侍女一职责任重大。继孝宣皇女事后的民怨沸腾,此次不容有差。如行事圆满可安抚民心,振奋士气,可……如有差池,民怨加深,陷康皇统治于不利,不仅末儿身临大祸,整个陌家也是首当其冲,而我亦是难辞其咎。”
绿馥不以为意的嗤笑,“众人都觉陌家的恩宠无比,怎细究其中的利害关系?成与不成总见不得好。都垂涎三尺的香饽饽到了自个儿身上看还能下咽?哼!做好了,末儿三年不得嫁;若弄砸了,正大光明,冠冕堂皇歼灭陌家势力。杨霖真是变了,变得睿智无比了!”
宁静的夜晚,话语铿锵,掷地有声,拨弄的人心底阵阵寒。夜似乎更深了!
由于有心事,陌寒松睡得很浅,早早就起身了。看了眼熟睡的绿馥,拢了拢她散在额前的发,轻捏了捏被角,拿起一旁的裘狐袍子出门了。踱着步,蹑级而上,转瞬间来到危楼阁而浑然不觉。清晨竟体验高处不胜寒之感。思及种种,何尝不是高处不胜寒?四面环柱上镌刻诗云: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整个陌府数这儿地势高远,垂首望去,眼下风景一览无遗。高空低望,竟有种欲退不能之感。昔日李太白是否也被身份、地位所累,望高,登高而又畏高?忆起问天侍女一事,满腹忧烦,全然失了登高看景的兴致。眼睛有一着落没一着落的那看一下,那停一下。
倏然间,一抹翠绿跳入眼帘,猝不及防地注入鲜活流动。举目望去,一个穿着翠绿裙衫的少女正斜靠于一株桂花树下。风起,暗香涌动,空气飘香,相传千里。陌寒松宛若真感花香,手指轻触鼻端,恍恍惚惚又好似真真切切。少女随意的拿起搁置一旁的书卷,轻拂下书面上的落花,从容的翻开书页。就像画境,宁静、祥和,偏又画外人灵动、活泼。不知是何种书,少女微微露出唇角,含蓄微笑。再望去,不远处一片竹林,翠竹叠挺、郁郁葱葱。明明隔着几座院墙,陌寒松却仿觉竹林安长于少女身围,为这一美丽的景象铺作背景。此时此景,若少女倚竹,桂树环绕,则乃竹仙误入花林,花自没竹,难显竹之优势,反倒有失娇柔。而少女的翠绿裙衫和竹色相衬,乃显势单力薄,给人生硬、顿挫之感。少女倚桂,花自相伴,香暗送,好似多情的花姑子相访竹友,应景的行头,轻松自在,仿佛一个突发意念间便可蹁跹于竹林间,灵秀、逸动。不多一分,不少一毫,恰到非常完美。
一声低唤,少女回头。只见半圆拱门前出得一人影,之后现出面貌,陌寒松呆住。停止意象纷纷,哪怕少女的一个刹那起身落英缤纷,再无心欣赏观看。所有思绪都因她的出现被冻结住。他的四夫人——甄青语
晨风扫脸,颤心寒。须臾,他下定了主意,亦或决心。原来她是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