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四十三}君子一诺，情真意切
“陌大人府上好些热闹……”杨从迈步进入堂中，“我可是来得不巧，叨扰了陌大人了？”
“向殿下问安！”陌寒松倾身行礼。随后的堂内一众人皆向杨从跪拜。
杨从饶有意味的打量我和三哥，彬彬有礼的回道，“陌大人多礼了。我今日前来不过是贺昀诘新婚之喜。”
“殿下抬举！”陌寒松作揖，“岂有为君者为臣子拜贺之理，实属不合大沐法律。”
“哦？”杨从疑问，“如此说来，陌大人已然已是违了大沐法令。”
“下官惶恐，不解殿下何意？”
杨从扶起陌寒松，“陌大人可知堂下跪着的陌四小姐的身份？”
陌寒松抬头望向杨从。
“她便是我未来的王妃。故而可是君？这臣子惩处君者可是合了大沐的法律？”
“她……”陌寒松看向我，突而向杨从跪下，“恕臣无知。”
“大人请起。在下不过是向大人讨个人情，且放过昀诘他们吧……都是一家人，如此太过于严苛了。”
陌寒松没有言语的任下人扶起我和三哥，跟在杨从的身后朝堂外走去。转身回首间我看见水绿馥释然的微笑。想来，杨从的八路杀出实属及时。
在送三哥回房的路上，杨从慢行至我身边。
“怎么样？可是伤着了？”眼中尽显关切。
“没事。”我朝他微笑，“倒是三哥的伤比我严重的多了。”
“诘倒是运气！得你如此维护！”
感觉到杨从酸溜溜的语气，我不觉得好笑，“难不成你还吃我兄长醋了？”
“怎敢？”杨从笑眯眯的睨着我，“诘以后可是我的兄长。此番吃醋不敢，倒是该讨好才是。不然怎让他把他的妹子嫁于我。”
“你……”我停住脚步，“你太冲动了。”
杨从跟着我停下了步子，“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以陌大人的聪明他不会将此事告于父皇。再说你怎么也是她的女儿。难不成他还想让父皇治他的教女无方之罪吗。这问天侍女服期未满便与人私定终身的罪名的可是不小。何况，还是勾搭上了皇子。那一条都不是他陌寒松愿意去承担的。”
“勾搭？”不愧是杨从，此言出其口倒是显得自然。“你倒是说说是谁勾搭谁？”我微怒的望着他。
“咳咳……请大人见谅。在下口误。”杨从一本正经的朝我行礼。
被他的滑稽样逗着，我忍不住轻声的发笑。
“看到你的笑容我就放心了。”
扔下这么一句话，杨从眉毛一瞥，洋洋洒洒的朝前走去。留我在原地呆住，我真的感觉到幸福。被爱的幸福。
三哥的伤势不轻。我们把三哥扶上chuang歇息，我张罗着要人去找郎中。
“莫急。”杨从拉住我，“这点伤我能处理。”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杨从。难道说堂堂的一个皇子竟也还会岐黄之术不可？
杨从帮助三哥灵巧的卸下上衣。望见三哥背上的伤痕，我忍不住眼中的水汽。
“这点伤不算什么。诘是练武之人，这点皮外伤你毋须担心。”杨从忙碌间安慰我。
“我可以做什么吗？”我不想干在一旁看着，所以出口问道。
“有。”一直没有说话的三哥忍住伤痛，表情别扭的看着我，“替我清洗伤口。”他拿眼瞥了瞥杨从，“让这小子来难报他不会怜香惜玉，下手重了，我难报不会伤上加伤。所以还是丫头来稳妥些。”
我一时哭笑不得。三哥还是老样子，这份上不忘了打趣杨从。‘怜香惜玉’？这词显然也是用的很不合适……
“嗯。”我点头。于是，外出端来了热水，捻了湿帕坐于床沿。
“呵呵。”杨从的危险的微笑。在离开三哥床边之际向他的背身狠力一按，三哥疼的龇牙咧嘴。
“你等着……”三哥从牙缝中蹦出，“待我伤势好了有你好看！”
“如此，杨某恭候。”杨从不忘激怒他。
三哥顾着和杨从唇枪舌剑，所以即使我的不留神下手重了也不见他说疼。唯有他一瞬间绷直的背脊提醒我手下的力道。不知道到底是挨了多少棍，三哥的背上血肉模糊，纵横的棍痕触目惊心。条条伤疤凝滞，血色交错。我强定心神，尽量减少使他疼痛。恍然间我觉得杨从是故意的挑衅三哥，转移他的注意力。少了对背上伤的记挂，三哥会感觉到不那么的疼痛。杨从到底是一个不善表达的心细之男子。听他对三哥说得话我不禁也觉得恨得牙痒痒。
“诘，你小子也太没出息了。为了一个女人被打成这样！更让人觉得可气的是，新婚就把新娘丢了，实在太丢大沐男人的脸了。”杨从不依不饶的说道，“女人啊，果然是祸水。偏巧这祸水竟然淋到你这不争气的人身上。把你弄成这副样子，也算那上官家的丫头本事。女人啊！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男人啊，可叹之处可悲之极……”
我无暇理会杨从的话。先前杨从已经替三哥运功疗伤。此时我清洗完了三哥的伤口，拿出杨从随身带来的宫中上等的金疮药给三哥抹上。此药触手腻滑，指尖生凉，果然是上等的好药。亏得杨从随身携带，可见他是个多么谨慎的人物。
“好了吗？”杨从走到我身边，看着我替三哥拢上外衣便向我发问。
我点头。看向他，“只是不知背上的伤疤何时消退。”我面有忧戚。
“丫头别担心。”三哥出声安慰我，“这有什么！”
“可不是。”杨从看着我，“诘不是小姐，这点伤不影响他娶亲的。你大可安心！”
我无言轻笑。此时我正和杨从走在回翠屏院的路上。为了不让杨从打扰三哥的休息，我让他送我回西院。
“你怎么不说话？”杨从问向我。
“我在想你说的话。”我郑重的看着他的脸，“女人是祸水。男人惹上祸水可叹可悲。”
“你莫不是生气了？”杨从紧张的说道，“我可是纯粹的哄着诘呢……你可别当真！”
时至正午，太阳难得的出没，却躲于云层不现身。冬日的中午依然带着寒气。行至翠屏院前的回廊，湖内的游鱼也失去了往日的活泼。静静的趴在水底休憩。我们在回廊内站定。
“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呢……”我轻轻感叹。
“当日的情景我是记忆犹新。尤其你赠与我的小包茶叶……”杨从目光罩着我，“让我恨得牙痒痒。”
我得逞的微笑，“我可是记得我告知于你其名为‘苦丁’。自然是苦涩无比。其功效却也是不浅。你该不是将它丢弃了？”
“怎能！”杨从坏意的对我笑，“我可是等着有朝一日能与它的主人共饮。所以收藏的很好。”
“你就见得会有这么一日？”我反问。
“你陌生，我杨从，是娶定了。”杨从斩钉截铁。
见不惯他得意，我幽幽出口道，“自古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年之期行满，指不定我那父亲将我许谁呢……你杨大公子也别太自信！”
“如此……”杨从将声音脱得很长。
“怎样？”我急急问道。
“哈！”杨从洒然一笑，“你倒是提醒了我。如此便先把亲事定下。找准了陌家也不敢张扬。既是闹不到父皇那去，我且把亲事定下又何妨……”
送我回翠屏院后，杨从疾疾的离开了。我方弄不明白他要做什么，直到第二天……
“老爷请夫人和四小姐去前厅。”
陌寒松遣派了婢女招我和娘去前院的大堂。彼时娘是难以置信，她已不入前院多年，不曾想到陌寒松今日会要她去有事相商。本是要推却。听得婢女回道和我的婚事有关，便随着婢女的领路去了前院大厅。堂中我见到了杨从，还有杨岩。一时间，大堂中都是人。陌家的所以人都在迎接着当朝的太子殿下。
“陌生来的呢……”杨岩率先看到我开口。随之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我的身上。
杨从朝我走来，他牵起我的手，拉着我向娘跪下。
“我杨从向夫人许诺定好好待陌生。望夫人准许，将陌生许配与我。”
娘没有微微笑，看向我，“陌生可是意愿？”
我在杨从的注视下点了头。
“如此我便不反对。”娘扶起我和杨从，“希望殿下能够好好对待我的女儿。”
“夫人请放心。”杨从一改往日的漫不经心，诚恳的答道，“我定竭尽此生爱护她。”
杨岩一脸笑意的朝我们走来，“如此，我这见证人便是当得的。”他往陌寒松的方向走去，“我的五弟要我前来就是做个见证，他要娶陌家的四小姐。今日便是先把亲事定下。待到陌生三年之期结束，便择日下聘迎娶。”
我见杨岩把一方玉璧交到陌寒松的手中，“这是我这做兄长的代五弟给陌大人的彩礼。当下时节特殊，不可张扬。故一律从简。不知，陌大人可愿将女儿嫁于我皇家？”
“太子殿下严重了。此乃陌家之幸！只是，这玉璧实属皇家之物，臣万万不能接受。臣受之有愧！”陌寒松将玉璧恭谨的呈给杨岩。
“陌大人何处此言，你当得起这玉璧。陌家儿女才德兼备，朝廷当是感谢陌大人为大沐培得如此优秀之国之栋梁。毋须推却，陌大人请接收我的一番心意。”
“这……”陌寒松仍有迟疑。
“你且当我是赠与陌生的。为父者替女代收。”杨岩缓言劝道。
“下官便先替小女手下了。感谢太子殿下！”
我跟从着堂内的一众陌家人向杨岩下跪感恩。
“都起身。今天乃是喜庆的日子，这些俗礼就免了……”杨岩就近在堂侧的檀香椅上坐下，“今儿个就烦扰陌大人，在陌府就餐了。”杨岩笑声朗朗，回响于大堂。
一切都来的太快，我有一刻间的觉得不真实。杨从竟然请的杨岩为我们见证，将我和他的亲事定下了……
午间的用餐，大家齐聚一堂。我和娘是难得的和陌家人在一桌上用饭。由于杨岩和杨从的到来，今天的陌家显得异常的忙碌。厨子在水绿馥的叮嘱下，细心张罗着各色菜式，生怕有丝毫的怠慢。席间美味佳肴，珍馐百味。杨岩本性便是豁达之人，并不拘于君臣间的繁琐礼仪。可是陌家一众人仍是恭敬客气、一顿饭吃得甚是客套。
“还好诘没来。”杨从在我耳边说起，“幸得的他的伤势未愈。要不，这样的一顿饭非得让他消化不良不可。”
“那你呢？”我问他。身为皇子他定是时常被人此番对待。
“早习惯了。”杨从不以为意的耸耸肩，“看二哥，不是人家怎样的客套，他就怎样的微笑。大不了就是面带笑的自酌自饮。”
我想杨岩看去，果真面对这种境况他显得游刃有余。面有笑容，把对方的尊敬与恭敬全盘接受。举杯浅酌间不忘向陌家一众人一番敬酒，温文有礼，显然的一场宾主尽欢。不知怎么的，我突然对杨岩油然而生一股崇敬之情。不是因为他帮了我和杨从，不是因为他是皇子。只是因为他是那样一个爱护兄弟的兄长。他总是时不时提醒陌家人将我和杨从的婚事泄露所带来的厉害关系。他用心的维护着杨从。因为他知道如果此事让康皇，永旭王和朝中大臣得知，免不了给杨从带来麻烦。而他显然不希望他的五弟处在麻烦之中。所以，亲事虽定下，但是陌家必须守口如瓶。陌寒松和水绿馥皆是聪明人，在杨岩的这番提醒下，必会用心的嘱咐府中之人。故而，我可以为杨从感到放心。
“你真幸福！”我的手在桌下握上了杨从的手，“有这样一个尽心为你的兄长。”
“呵呵……”杨从满怀笑意的挨近我，“以后也是你的兄长，你不用羡慕与我……”
听到他这话，我脸一燥。赌气似地要把手抽出。不想被他紧紧握住。
“现在想退出已经来不及了。”他的笑容越发的灿烂，“我会缠住你一辈子。”
杨从轻薄的话语传进我的耳里。一辈子，该是多么美好的誓言……我们真的可以一辈子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