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风师傅这段时间教了他不少灵术,据说他现在的灵术已经远远超过上京市那个混混邪灵阿修罗一大截了。虽然知道离碧狩还差了很多,单挑可能会被他收拾的落花流水,可晴太还是很想走出去,用同样大的声音对他喊:“是我,怎样!我本事没你大,你有能保护安璟的灵术,却没有保护安璟的心!否则当初你就不会被夜火那帮坏人一忽悠就背叛安璟!”
可是他走不出去,也喊不起来,现在他无力到只是抬头看着都费劲。安璟在外面,却像是能看透无缺垒的样子,盯着自己,摇头。她在示意自己不要出去。
有保护安璟的心又有什么用呢?还不如有能保护安璟的本事,那样最起码在想保护安璟的时候可以做到。晴太的情绪一点点低落,意识也一点点模糊……
安璟发现碧狩的兽耳动了动,她知道这是碧狩发动召唤术时无意识的小动作。一团黑影慢慢显现,是只穿山甲的灵,刚出来就开始在地上打洞。想从地底打洞进到无缺垒里面当然没戏,不过才过不一会,无缺垒下面的地面就开始下陷。
“碧小狩,你变强就是为了跟我作对么?”安璟生气了。
“不是我跟你作对,是他在跟我作对!”碧狩在陷落到地面高度的无缺垒上狠狠踩了两脚,无缺垒一下坠入看不到尽头的地洞里。
“晴太!”艾力克见状不妙马上跟着跳了下去,地面周围的土却开始向洞口移动,自动填满洞口。
“他又是谁?”碧狩这时候才注意到安璟身后还有这么个人。
“我朋友!”安璟故意赌气似的回答。
“安璟!你要气死我了!”果然,碧狩气的两个耳朵都竖起来了。一红一白两匹小马驹一样大的狼灵出现在他两侧,虎视眈眈的朝安璟嘶吠。
安璟认得这两匹狼,全身赤红的血狼叫火爪,全身纯白的雪狼叫雷牙,还是安璟帮碧狩收服的。曾经温顺而不失桀骜的两匹狼,如今却满目凶光几乎要瞪出血来,它们已经变成两头只知道咬噬和撕扯的疯狼。
“你怎么舍得这样对火爪和雷牙,它们不是你最好的伙伴么?”
“什么伙伴,只是为我咬断敌人喉咙的畜生而已,不过比以前不爱战斗的废物样是强了不少。”碧狩用脚踢踢火爪,火爪血红色的利爪更紧的扣入地面,随时准备弹射而出。
安璟知道,现在即使求他,碧狩也不会帮自己了。
“丞帝、敖角,你们俩也是来帮夜火的?”
“我们和夜火也没什么情分,纯粹是冲你来的。不过救你还是害你还没想好。”说完,丞帝摇身一变幻化成一个手摇折扇的翩翩帝王。
丞帝名为“帝”,实则却是上下几年前没当成帝王或者龙椅还没坐热就死掉的帝王灵的集合,那些乱世枭雄大业未酬英年早逝,心里的不甘又岂止是一星半点,就这样每人一点野心的残念留在世上,相互吸引,最后就凝成丞帝这么一个存在。因此丞帝的服装会在各个帝王之间切换,有时候则是呈现出各个朝代的混搭风格。
“我来找墨羽、赤徵、晴角。”敖角开口了,这不到十个字对沉默寡言的他来说已近极限。
“你还不如直接说你来找五侍神。”丞帝总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批评态度。
敖角转过头去没有理他。
安璟理解他,不说五侍神,是因为他对宫皇和白商没兴趣。墨羽是水系魔灵,经常跟他切磋灵术;赤徵是火系魔灵,暴脾气性格和他的冰山性格克的不得了,基本上一见面就要开战;晴角么,他惦记的原因很简单,名字里都有“角”字……
所以,他对夜火的印象要相对好些,毕竟都是长角的魔灵……
安璟暗叹一口气,今天还真是衰啊,遇见夜火不说,连这几个冤家也一起找上门来,速战速决是没可能了,只希望能尽力脱困吧!
“你们几个,不要多管闲事!”夜火已与痕风纠缠一处,抽空对这边喊道。
看着痕风周围的风都渐渐映出火光,安璟明白必须得再降低希望——尽力活下去吧。
五方风动,侍神召唤式顷刻完成,她的五大侍神在五色光华中显出身形。
“敖角你这个混蛋!枉我们把你当兄弟,你竟敢背叛蛩山!”赤徵骂着,化作一条火龙缠向敖角。敖角灵体周围的水汽在一片嗤嗤声中蒸腾成灰烟散入空中。
宫皇等人站在安璟身边等她吩咐。
“白商、墨羽,你们两个去帮痕风,要小心夜火,无论如何不要让魔火沾身。晴角你去助赤徵,敖角现在变强了,好在他无意取我们性命,你们与他缠斗就行,不要力拼。宫皇,晴太和艾力克被埋进土里了,你去看看他们怎么样。”交代完毕,四条人影瞬间消失。
无缺垒在土里其实更安全,最起码碧狩眼不见为净,就是不知道晴太有没有幽闭恐惧症,要知道在地底可是滴光不透的黑暗和封闭。至于艾力克,死不了,打个洞让他钻出来就行。这一切都无需交代太多,宫皇很有分寸,对自己的了解他是仅次于痕风。
轰的一声闷响,地上冲起十几米高的土柱,艾力克从中破土而出。
落到安璟身边,他晃了晃脑袋,扑簌簌掉下一堆土来,揪起身上挂着的一只穿山甲甩在一边,气结道:“那碧狩什么来头,穿山甲饲养员啊!我说那个洞咋挖的那么快,他在土里放了不知道有几百只穿山甲,我下到底下都感觉到地热了,我跟晴太说几句话吧,突然一下全窜出来差点没把我挠死。”
“晴太怎么样?”安璟凌空画个符印,将开始在她脚边打洞的穿山甲净渡。碧狩邪念之深连他召唤出来的灵类都受到影响变得凶残。
“情况不太好,刚才受的伤和之前水晶球造成的伤相互作用,他已经快支撑不住,我和他说话的功夫他昏过去几次。下面的穿山甲我全收拾掉了,我给他留了手电……等会打斗起来,他在下面比较好。”
安璟点点头,等会当己方受制于人时,如果晴太看见,一定会不顾一切冲出来,到时候从碧狩手下救他就没那么容易了。
“你就是艾力克?你凭什么当安璟的朋友。”碧狩手握皮鞭叱问道。
“我堂堂明侦探艾力克的名字岂是你这个小鬼可以随便叫的!我凭什么当安璟的朋友?就凭我配!”艾力克义正言辞的说完,才觉得最后两个字听上去有别的意思,连忙补充说明:“我这个血族奇才配的就是安璟这个灵族美女,只有我配得上她!你不服?”
碧狩闻言一愣,丞帝却在一旁哈哈大笑:“这个小子很有意思!只有你配得上做她的朋友,不知你配不配得上做我的对手?安璟,我决定了,看在你以前对我们不错的份上,我不对你动手。不过我要找这小子的麻烦,说来仍是跟你唱反调了。小子,给你个机会,你要是打败我,我就帮你们阻拦夜火,如果你输了,你就把那把唐刀送给我,如何?”
“别答应,你打不过他!他是雷系魔灵,速度比你快,攻击力比你强……”安璟伸手想拦住艾力克。艾力克却轻轻握了握她的手,说道:“打不过又不等于斗不过!一直以来,你还没见识过我真正的厉害之处,今天,我就赢他给你看。你要保护自己,在他为我们战斗之前,不要受伤!”
安璟仿佛感觉到从他手上传来的温度,不是血族的冰凉,而是暖意,那暖意直抵心里。
宫皇回到安璟身边,看着她担心的眼神,安慰道:“他可以的,一颗跳动的心脏会被雷击的停止,一颗停止的心脏在雷击下却可能再度跳动。我已经控制了方圆五百里的每一寸土地,碧狩那些土遁的兽灵派不上用场,但你可以随意施发土系灵术,我会配合你,不用担心灵荷消耗。”
“安璟,你是在等着和我动手吗?”碧狩嘴角露出了邪气的微笑,“今天是该用你教的本领做汇报表演的时候了。”
安璟取出白玉念珠平举在碧狩面前,冷冷的说:“碧小狩,你是真的让我伤心了。”
火爪和雷牙像两支利箭一样迸射而出,同时,碧狩的心却一揪,但他那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很快重新浮现在脸上。
两头疯狼一左一右向安璟扑来,它们已经不认得这个曾经为它们抚顺皮毛的女孩,它们眼里只有一堆待扑杀撕扯的血肉。安璟深知其凶狠,第一招就毫不吝啬的掏出了数千张符纸,一圈圈一层层像宝塔一样铺张在四周,连上方都没留下四角。各种颜色画着不同咒印写着不同咒文的符纸依着各自的轨迹旋转起来,安璟也被缤纷变换的颜色映的晦明不定。
两头狼慢了一步撞在符纸形成的结界上重重弹回地上,翻个滚爬起时钢牙的腿都瘸了。可它们不知道吸取教训,又一次次狠狠的撞上去,仿佛这样就能把结界撞裂。
安璟看在心里疼在心上,火爪和雷牙也是蛩山的灵类,曾经它们的孤傲、狂野和作为犬科帝王的霸气如今都被蚕食殆尽。它们添了凶猛却失了智慧,以往的它们在碰壁之后会理智的围绕着自己侦查,寻找漏洞伺机突破,可现在,无需自己动手,它们已经输了。
“难怪你选个缩头乌龟做契约灵,原来你也变成了畏畏缩缩的防守派!”碧狩双臂一挥做了个展翅的动作,成千上万只肥头大肚的扑蛾子从他两臂飞出,每只都有蝙蝠那么大,遮天闭月的砸向安璟,将原本幻彩琉璃的灵符结界裹了个严严实实。
安璟很强,很猛,很勇敢,可她也很小女生,她也有怕的东西,比方说昆虫界的各色活物,尤其是蛾子,胖胖的扑棱蛾子。
她小时候被一只硕大无朋的蛾子吓到过,那只蛾子展开翅膀比她还大,是灵还好,可偏偏是活生生的生物,是擦肩而过还好,可偏偏认真的观摩了它的脸,然后想到刚被那张奇丑的大头贴在脸上,它长长的毛扎了自己的耳朵,丰满绵软的肚子碰了自己的腿,整个人当时就僵在那里了。从此后她就将蛾子列为禁物,连小孩必玩的捉蝴蝶也排除在人生乐趣之外。
奶奶曾笑她胆小,她只说了一句:“你捉个大扑蛾子拿放大镜仔细盯着它的脸看一分钟。”奶奶照做了,于是蛾子成了蛩山的禁物。
碧狩是蛩山出来的人,他又怎会不知这一段有趣的故事,他又怎会不用这一招有趣的禁术。
安璟在符纸连缀营造的结界里,近距离看着密密麻麻将自己包裹起来的无数大蛾子,后脖颈的寒毛全竖起来,附着在符纸上的灵荷也不由一弱,此愈弱彼愈强,一只只灰扑扑的胖蛾子使出扑火的劲头不停拍打着翅膀,渐渐将结界挤变形,有几张符纸几乎贴在安璟身上。
眼看安璟再被蛾子多吓一刻,她就要被万蛾扑身了。碧狩现在已经黑化,连带召唤出的各种兽灵、虫灵也变态起来,正常的蛾子本没有口器,可这些蛾子徐徐开合的口中竟布满了细碎的尖牙。被蛾子咬死,也算是亘古未有的独特死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