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二日清晨,露气正重,在魏府的后花园中有人抱着一个洁白的瓷坛来回走动,今日是那个人处斩的日子。
自从一个多月前看了李玄霸送来的卷宗,魏烟华一直觉得分外烦躁。
正如李玄霸所言,当年之事那个人的确无辜,可这又怎样?多年来他风光惬意高枕无忧,端木师父却日日活在内疚与痛苦之中。她无法忘记端木师父悲痛的面容,忘不了端木师父拿着婴孩襁褓哭泣的模样,更忘不了天牢之中她步步求死……
林原冲,林原冲你说我凭什么原谅你?
霂蕊抱着披风远远走来,她穿着白色的襦裙,裙上绣着精致的绿芙蓉。她走到魏烟华身后,把披风搭到魏烟华的肩上,“小心着凉。”
魏烟华闭着眼,“霂蕊,你跟了师父那么多年,你说我该不该去见他最后一面?”
“小姐其实已经有决断了,不是吗?夫人此生所求,不就是能与那人双宿双飞。”
双宿双飞?端木师父你一生所求便是这样吗,哪怕是他曾那样对你,那样不相信你。魏烟华睁开眼,“备车,去天牢。”
马车上,魏烟华来回摩擦着手里的瓷坛,端木师父,或许,卫王说的是对的,你不曾怨过他,所以我们去看他。
从魏府到天牢只要半个时辰,可她此时却觉得无比的遥远,恨不得马上就能到天牢。所以马车一停魏烟华不用人搀扶就立刻跳了下来,匆匆忙忙向天牢大门跑去。
按着记忆她穿过一道又一道门,最后停在那道与周围环境不符合的门前,她抬手碰了下门,吱呀一声,门就开了。
居然没上锁,魏烟华心中有些不安,她伸头进去四处打量,没人,怎么会没人,魏烟华四处寻找。
从这里到刑场只要一个时辰,他什么时候走的,他是不是已经死了?魏烟华抱紧手中的骨灰,端木师父,是我太任性,我对不起你,李玄霸你说的对,我后悔了。
“魏烟华你怎么还在这儿?”李玄霸突然出现在门外,他大步上前,拽着魏烟华的手就往外拖,“你不是想见他最后一面吗,还不快走。”
魏烟华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他还没死?”
“现在是没死。父皇敬他是忠臣,特批他在处决宗亲的地方处以绞刑,留他全尸。所以,烟华我们必须马上赶过去。”
天牢门口卫怀王牵了一匹马给魏烟华,自己骑上另一匹,“马车太慢,骑马赶过去的话,估计还能赶得上,快走。”
两匹马一前一后的冲了出去,惊起一地尘埃。
刑场上李世民一身正统王爷朝服端坐在高位上,下方恭敬的侍立着朝中各部官员。太子奏请皇帝,为表秦王忠心由秦王监斩罪臣,如今下面站着的这些个官员可都是太子一党的,心心念念的等着抓他的把柄啊。
“回禀秦王殿下,午时三刻已到,请殿下下令行刑。”有官员拱手道。
李世民搁下茶杯,向后一靠,“时间到了?本王怎么没看到。”
那官员指着一旁的日晷,“殿下没看到吗?难道殿下,是想护着这个罪臣,有不臣之心?还是西郊狩猎,本就是殿下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