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是冲到清秋面前,虽然面色骇人,但却动作轻柔的抱起地上脏兮兮的少女,没理会她脸上黑乎乎的污垢,没理会她身上酸臭的味道,没理会她憔悴的神色。眼底有的只是满满的疼惜,他的清儿,爱笑爱闹的清儿竟会这样没有生气地躺在他怀里……
“快传太医!”如水似歌的声音不复往日的清澈,微微沙哑隐隐有些颤意。
还是离魅最先从眼前悚人的场景中回过神来,连忙施展轻功飞奔而去,但刚奔到天牢尽头就停下了脚步,看着面前风尘仆仆一脸落寞的美男子,“湛王爷?!
“去传太医吧!”郁云湛低声说道,芙蓉面上满是倦意,眼睛却瞬也不瞬看着远处被郁辰息抱在怀里的女子,还是来晚了吗?好像他……无论怎么努力,总是会晚一步……
曾经眼睁睁地看着清秋嫁给皇兄……
而现在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清秋被皇兄呵护在怀……
他沉痛地闭上了眼,流光四溢的桃花目中此时灰凉一片,转身……轻轻离开,就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天牢中的狱卒俱被这样郁辰息吓得两股战战,虽然他们未见过圣驾,但据传当今圣上是个温柔多情的人,一向体贴待人。只是现在实在是很难把眼前这位黑着俊脸,一脸肃杀之气的皇上与传说中的皇上联系在一起……什么温柔体贴全都是骗人的,皇上好恐怖啊!就像修罗一样冷冽,吓得他们都快站不住脚了!
李昭举听说郁辰息竟不声不响地回了皇宫马上连夜赶到宫里,却被守卫拦在了宫门之外。李昭举无法,只能愤愤回府,等着第二日早朝的时候再禀明郁辰息。
只是出乎大家意料郁辰息竟一连多日未上早朝,天天守在伊兰殿,后妃大臣前去求见则一律被魅侍挡在外面。
李昭举怒了!!
各宫嫔妃怒了!!
正当李昭举联合百官想面谏郁辰息时,郁辰息终于出现在金銮殿上,虽然神色平常,但脸色却异常难看憔悴。李昭举一看就知道传言非虚,皇上果然日日夜夜守在伊兰殿!
这更加坚定了他要置洛清秋与死地的想法,微微思量,正想开口大谈淑妃皇子被害一事。
岂料郁辰息先他一步严肃地宣布了一个重要的消息——月正霖为救圣驾光荣战死了!
此消息一出,举朝哗然,大臣们七嘴八舌炸开了锅,以前做观望状或依附乐正霖的朝臣纷纷向李昭举投去归诚的视线。
李昭举见此情景一扫不快内心春风得意,面上更是有藏不住的笑意,此时也忘了提及郁辰息有违理法擅自将洛清秋接出来一事。
“乐正元帅救驾有功,且多年来为国为民,鞠躬尽瘁。如今英勇献身,朕实在是愧对乐正一门忠烈啊!”郁辰息适时出声,面露戚色,止住了七嘴八舌聊的起劲的众人。
李昭举收起笑意,出列迎合,“圣上仁慈,老元帅泉下有知也甚感欣慰。”
“话虽如此,但不为元帅做点什么,朕终归是于心不忍。”
“皇上,元帅尚留有一幼子乐正枫,如圣上保其衣食无忧,荣华富贵,如此也慰老元帅在天之灵。”
“李相所言甚是,朕即可拟旨封乐正枫为逍遥郡王,食邑湘稽一千户。”
众人忙一番歌功颂德,直夸圣上仁义,原本要再起风波的早朝就这么平静地散了。
郁辰息一下朝便又急急地赶往伊兰殿。
离魅与其他魅侍交换了神色,为难的看了一眼寝殿内,踟蹰着要不要上前禀告。虽说娘娘现在不省人事,虽说主上的心情诡谲难测,但是……灵魅,毓魅怕是快捱不了。如果主上再不饶恕他们,那他们……毕竟是出生入死多年的好兄弟好姐妹……
想到这里,他大步走进殿内,躬身跪在垂帘外,“主上,昀琪将军已率大军驻扎在烜城外,请主上示下。”
“让他们原地待命,”良久,郁辰息微带沙哑的声音传来,“禁军吴中尉那里有什么消息吗?”
离魅透过半透明的垂帘隐约可见他手中拿着一方巾帕,沾了清水正温柔地擦拭着宸妃娘娘苍白干裂的唇。
除了今天早朝……自从娘娘昏迷后,主上衣带不解地时时陪在娘娘床前,这样的焦急和害怕——他不忍地垂下眼睑,“回主上,吴中尉已答应效忠主上,至于其他两位将军则……”
又是一阵沉默,郁辰息方冷冷地出声,“既然不能为我所用,留之无用,你们看着办吧!”
“是!主上。”离魅恭敬领命,身形却未动。
“还有何事?”郁辰息轻柔地替清秋掖好被角终于抬头斜斜的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离魅。
离魅忙解下腰上佩剑,重重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离魅斗胆恳请主上开恩,宽恕灵魅等人。”
果然郁辰息听后冰冷了一张俊脸,冷酷呵斥道,“下去,不要再让朕听到这种话,否则不只是让他们去戒律堂受罚这么简单了。”
离魅深知郁辰息的决定是不会轻易动摇的,再说下去只会连累毓魅他们,所以只能无奈地起身退下。
“怎么样?怎么样?”离魅刚一出来,几个魅侍就围上来询问。
“只能祈祷娘娘快些醒过来吧!”离魅抿唇捏紧了手中的佩剑,不知道毓魅现在如何了……她怎能挺过戒律堂的非人折磨……
众人一听,面色戚戚地看向寝殿,连太医都说不知道娘娘什么时候会醒呢……
金色的阳光透过斑斓的琉璃屏风洒向殿内,柔柔地晕在床上的少女身上。白色的中衣衬得她苍白的皮肤恍若透明般白皙,流光的金色令她浑身散发着一种圣洁的光辉。无力的搭在绣被上的手却说明了主人的虚弱和抱恙,郁辰息心疼地扯开一个笑容将她柔软的小手纳入掌中,他的清儿,即使在睡梦中都美的这般让人移不开视线……
忽而掌中的小手似是触电般抽搐了一下,郁辰息不敢置信地看向那掌中,然后喜悦地冲着殿外喊得,“太医呢,快传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