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泰英二年二月初九注定是个不平凡的日子。窦莺当掉随身物品,准备开始新的生活,却无辜身陷囹圄;百姓闻知刺客落网,纷纷弹冠相庆;景王、何俊彦故人重逢,兴奋不已;而后夜间王府失火,更是把这一天的精彩推向了极致!这场大火又是怎么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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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景王狱中夜“审”窦莺,却被窦莺弄得手足无措之时,牢房中响起一声略带气愤的哼声。声音很轻很轻,不过景王大小也算个高手,这样的声音足以引起他的注意了。
景王很尴尬。狱中有第三个人,本在他的预料中。明知窦莺不是刺客,还是抓了回来,无他,就是想利用窦莺引出这个人来,却没有想到现在是这种情景。想我景王一世英明,却坏在一个奇怪的女子身上!不过景王还是很快调整好情绪,转向牢房的一个角落,朗声道:“望月公主殿下,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那角落里走出一个袅袅婷婷的女子身影。夜行衣完美地衬托出她姣好的身材,轻纱蒙面只露出一双灵动的大眼睛。虽然看不清那女子面目,也足以让白天还沾沾自喜的窦莺自惭形秽了。
“哼,原来人称公正清明、爱民如子的景王不过是随意找人顶罪的酷吏,好色风liu的登徒子!”那女子咬牙切齿道,眼里却是无比复杂的神色。被识破形藏,她已知景王意图,却还是硬着头皮反击。
“果然是你!望月,哦,不,现在该叫你泣月了,”没有理会对方的“义愤”,景王兀自叹道,“这些年,你还好吧?听说你受了伤,要不要紧?”言语中依稀带着几分关切。
“哼,亏你还记得我!”望月心中升起一股暖流,嘴上却不服软,“我的事不用你管!”
“唉,我知道你恨我,可两国相争,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你就罢手吧,就凭你个人的力量,是无法对抗朝廷的……过去一切,本王会设法帮你圆了,你……就此罢手吧!”景王苦口婆心地劝着。
望月瞟了一眼缩成一团的窦莺,景王却是摇了摇头,“本王的为人你还不相信吗?你还是快回白山吧!你的师长朋友很着急……回去吧!做个普通人未尝不是件幸福的事……”
此时望月也心萌退意。光明正大地从景王身边救人,她自认没有那个本事,若惊动了侍卫打手,她想要走出这里都很困难。但她还是不肯在景王面前低头,嘴硬道:“哼,不要以为我就此认输了,本姑娘还会回来的!”说罢,转身要走。
“再执迷不悟,本王就不会再放过你了!你一个人武艺高强,善于躲藏,白山派却是家大业大,望你好自为之!”冷冷地说完这些,景王又小声道,“回去好好生活,找个喜欢的人嫁了,不也很好吗?”
望月已经去远,却也隐隐听到这句话,不觉中身形一顿,却没有回头,径自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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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莺静静看戏,已然明白了些什么。作为一个现代人,她是常年足不出户的大小姐,只读圣贤书的博士生,算得上单纯至极了,不过常看肥皂剧的她对于人情世故并不是一无所知。可即便如此,她也还是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命运。
“她是原月氏国的公主望月,月氏亡国后改名为泣月。”景王走回窦莺身边,解释道,“那时梁国只是个诸侯国,两位父亲作主之下,她与本王订下婚约。呵呵,那时本王不过五岁,她才两岁。转眼,二十多年过去了。时事变迁,本王亲手灭了她的国家,她也用她的手段进行了报复,这个婚约显然不可能履行了。虽然和她并没有那种感情,她毕竟与本王有旧,所以……”
“所以,我将为她顶罪?”窦莺突然冷冷地说。感受到死神的临近,她反而冷静下来:死了也好,就再也不会有这么多的烦恼、不解和痛楚了。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世界,能这样明明白白死去,已经很幸运了,不是吗?想到这里,她竟莫名地有些感激面前这个道貌岸然的王爷了。可是想到另一个世界,她又不由得难过起来,爸爸妈妈,女儿不孝,不能相伴左右,孝敬你们。你们的大恩,女儿只能来世再报了!至于实验,那个见鬼的实验,谁爱做谁做去吧……
景王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凑到窦莺耳边笑着轻声说了一句话,却几乎把她震晕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阿义的声音:“王爷,不好了!您的寝宫失火了!”
“什么?怎么回事?”景王惊问,心里却怀疑是泣月动的手脚,“你进来说!”
“是真武门!”说着,阿义已经走了进来。
“真武门?就凭他们?”景王似乎并不着急,只是奇道。
“正是。纵火者已经伏法,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大家正在救火。属下等有失职责,请王爷责罚。”
“损失如何?”景王摆摆手道。
“两使女死亡,一侍卫受伤。物品损失还未及统计。”
“现在什么时辰了?”
“刚到寅时。”
“难怪会有人员伤亡。他们还真会挑时间,若不是她,本王麻烦就大了。这样吧,”景王想了一下,道,“交待他们把火引到天牢来,最好把这里烧尽。”
“啊?”阿义不解。
“这里早就没有什么犯人了,那几个地痞都放了吧。你护送她出府,嗯……派两个人暗中跟着她。”景王看向还处于震惊中的窦莺小声道。
阿义领命带着神游物外的窦莺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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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落网,宵禁解除,这一夜,谧城无眠。眼看天就要亮了,到处还是张灯结彩,仿若过节。
最热闹的依然是各个茶馆。说书人喉咙已哑,茶馆还是人满为患,老板只好另找人客串……
街市倒是早早歇了,大家都有更重要的事。
富家贵族府上,人人喜气洋洋,大肆庆祝。悬在头上的刀一朝取下,每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平民百姓家里,个个也是兴高彩烈,纷纷拿出年节才吃得上的牛羊肉。当朝有个好王爷,人民自然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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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会儿某人一点儿也不开心!
带伤夜闯景王府,泣月知道自己冒了多大的险,可是为了救出那个因为自己的原因而无辜入狱的女子,额,也顺便看他一眼,她毅然决然前往王府。可是……可是,泣月看到了什么?天啊,他怎么可以对她如此温柔?她不过是个嫌犯而已,要相貌没相貌,要身段没身段,哪点儿比我好?嗯,好吧,我承认,她有着非凡的亲和力,那也不用对她那么好吧?你还从来没有对我这样子过呢,今天……天啊,他今天对我是什么态度?他……他居然敢威胁我!还……还劝我嫁人?本公主……不,本侠女是随便什么人都娶得起的吗?你居然敢对我这样……我……我……恨死你了!你等着,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脸上的面巾已被扯下,她那绝美的脸上写满了激愤与委屈。一路飞檐走壁直到藏身之处,她才落到地面,恨恨地踢开门走进去,摔上门。她也不点灯,径直走向床准备躺下,却突然转过身。她感到一丝危险的味道。
“公主殿下,怎么这么生气?”一个不带任何烟火气息的声音突兀地道。
“你是谁?”以泣月的眼力,已经看清对方那张并不怎么俊俏却百分冰冷的脸,不过自己显然没见过这个人。她已经在琢磨着能否一招伤到对方,夺路而逃了。
“我没必要告诉殿下我的身份吧?”那人冷冷道,“不过为了证明我的诚意,不妨告诉你好了,我是鞠俊江。”
泣月愕然,而后哑然失笑:“阁下既不想说,小女子也不会勉强,何苦打着丐帮的名号?小女子也是江湖人,丐帮大会这样的盛事,也知道一二。”说着,脸色逐渐转冷。
鞠俊江没有答话,只是随手抄起一根棍棒,微微运功,那棍棒马上发出柔和的绿光。若是被阿桂看到,他一定会认出来,鞠俊江的样子依稀就是他这几天接待的何公子,而他手上的棍棒赫然正是蓝伯的拐杖!
“打狗棒?”泣月大惊。既有信物,那此人定是丐帮帮主鞠俊江无疑了。可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见对方信了自己,鞠俊江,或者,应该是何俊彦淡然道:“我知道殿下就是那个杀手。”
“你想怎样?”泣月凝神戒备,对方功力与自己相差无几,自己有伤在身,真打起来恐怕反要吃亏。
“殿下以一已之力几乎把朝廷翻了个边,鞠某实在佩服。”鞠俊江还是面无表情,“不过,一人势孤,终究敌不过官府。”他也摸清了对方的底细,确实比自己强,已经进入了“练神返虚”的境介,只是还不能知常。这会儿他心里想的却是,王府的火应该已经烧起来了吧?烧死景王是不可能的,不过,多少也能让他肉痛一阵子吧。他没有想到,丐帮暗中协助真武门放的这场大火反倒帮了景王一个大忙。
泣月没有插口,等着对方的下文。
“这个给你,或许有用。”鞠俊江抛过一个令牌。
泣月小心地接过令牌,一看之下,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原来那令牌上写着“听风”!
(外貌是最具欺骗性的东西。不要让或美或丑的外表蒙住了你的双眼哦!——傻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