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要看到什么时候？”窦莺轻声问。
霜儿缓缓走出，面上有些尴尬。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跟出来八成瞒不过窦莺，不过没想到自己会这样被叫出来。正当她忐忑不安地想着窦莺会如何处置自己的时候，一条白影从楼上踏空施施然走下，吓了她一跳。
这条白影就是何俊彦。霜儿没有看错，他就是一步步走下来的，仿佛虚空中也有台阶一样。看着何俊彦潇洒的样子，霜儿不自觉地现出几分迷离之色。她只道何少侠武功高强，却不知在今天以前，何俊彦也是做不到这一步的。
“你也没有说不让我听啊！”何俊彦知道，窦莺刚才的话主要是针对自己的。她说那句话时用的语气腔调跟自己下午责问她时一模一样！何俊彦还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事，自己说过的话，几乎被人原封不动地返还！而且之间仅差几个时辰！
窦莺笑笑，果然是你！她脸上的得意更盛了。
霜儿却是怔住了，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你早知道我在那里了？”何俊彦有些奇怪也有些郁闷，他对自己的武功颇为自信，不知道怎么会如此轻易地被人揭穿。
“原本我是不知道的，直到你自己露出破绽。”对这个，窦莺没什么好瞒的，便实话实说了。
何俊彦仔细想了想，便也想通了。窦莺能抓住那么一丁点儿的破绽倒是他所没有料到的。不过，这也是好事，至少，他可以对窦莺的自保能力更加放心了，可他还是有了一丝淡淡的失落。
“二哥，这个给你吧，抵债！”窦莺不管何俊彦所思所想，把手中的银子呈了过去，虽然很是不舍。
何俊彦好笑地看着窦莺的表情，却没有接。
“呃，我知道这只是杯水车薪，跟我欠你的债务相比，相差太远，不过……还一点儿是一点儿吧！我会尽力的。”咽了口唾沫，窦莺艰难地说。
“我说过只要你跟着我，我会付你月钱。先拿月钱顶债吧。至于这五两银子你还是自己留着用吧！毕竟是你自食其力赚得的第一笔银子。回头你自己个儿买些衣裳首饰什么的，也打扮打扮自己……”何俊彦岂会夺人所爱？
窦莺呆了呆，没想到何俊彦如此通情达理，她就更不好拿回银子了，只嗫嗫道：“那个，月钱能有多少？光靠月钱抵债还不得到猴年马月？……这个你也拿着一并抵了好了……”
“猴年马月就猴年马月，反正我也不在乎。嗯？难道你就这么想早早离开我？我就那么讨厌吗？”何俊彦瞪眼做出气愤的样子，肚子里早就笑翻了。
“额，那个……这个……”窦莺一时不知怎么是好了，只好耍赖，“好吧，你都不在乎，我要是太在乎了岂不是显得我小家子气？就按你说的做吧。”说着，她那捧着银子的手就开始回缩。
何俊彦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脚是疼的，心里却反而有点儿甜蜜：“这就对了嘛！你的月钱多少也是看你的表现的。等你还完了债，我自会放你走的。”话是这么说，他看着窦莺的表情却告诉她：嘿嘿，我吃定你了！债务多少，我说了算；月钱多少，还是我说了算！这辈子你都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窦莺借驴下坡，刚想把银子揣进怀里却又取了出来：“二哥，这一大锭银子我拿着不方便，你给我换成零钱吧！”
“呃，我也没有零钱。你明天找蓝伯换就好了。”何俊彦窘了一下。
“哦，好吧。”窦莺想想也是，想他少爷出身，真要随身带钱也都是银票，哪有五两银子的份额？
“好了，天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何俊彦温和地说。
“好的。霜儿，我们走吧！”窦莺嫣然一笑，何俊彦不由呆了一呆。看到怯怯的霜儿，窦莺不由得有些抱歉，自己不过出来小坐片刻，却扰得这么多人睡不好觉，还真是……作孽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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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八。
吹雨园众人合计了一下晚上去巡抚家演出的剧目，除了李府点到的《狮舞》、《十面埋伏》、《窦娥冤》以外（本来还点了泣月的《赤水》，因泣月离开只能取消），又加了两场武戏一场文戏。
演员们休息的休息，温习的温习，其他人也都忙着各项准备工作，一切事情有条不紊的进行。窦莺等人却是与众不同：何俊彦有自己的事要忙，阿杜也被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资料信息包围了，蓝伯安于清闲，霜雪两女做女工，窦莺自己却是无所事事。
“霜儿，雪儿，你们照顾我也有一段时间了。照说我早该给你们发工钱了，只是我自己也是穷光蛋一个，也就只能一直欠着……”窦莺刚从蓝伯那里换来了零钱，便叫来霜雪两女道。
“不用不用。我们的工钱何公子已经结了，而且这半个月还有吹雨园给的。托莺儿姐姐的福，我们已经领了两份儿工钱了。”霜雪二女连声拒绝，她们哪敢再要窦莺的钱？
“他们的是他们的，我的是我的，那不一样的。我现在钱也不多，就先给你们一人二两好了。不够的下月再补。”窦莺自己留下一两银子，把剩下的推到了两女面前。
“呃，”两女被吓到了，“我们真的已经拿了足够的工钱了……”
“你们就拿着吧。何公子是你们的雇主，给你们工钱是应该的；你们在吹雨园干活，吹雨园支付你们工资也没错；至于我这一份儿，嗯，算是答谢你们对我的照顾吧！”窦莺一向自认为逻辑思维强，说起话来是有理有据，头头是道。
“何公子雇我们就是要照顾姐姐，我们收了他的佣金，再收姐姐的不就重复了吗？”到了关键时刻，雪儿脑袋瓜子比霜儿转得快多了。
“呃，”窦莺被呛了一下，“那就当是我赏你们的行了吧？”
“这个……”霜儿摇头道，“打赏也得有个缘由啊，我们这两天又没什么功劳，算起来还有过失呢！这个打赏我们也不能收。”
窦莺被气到了，索性也不讲什么道理了，狠声道：“我说给你们就给你们！你们拿着就好！”
（万事开头难，第一桶金终于挖到了啊！——傻丫头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