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今天更晚了。苏菲给大家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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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罗晓黯然、李义放松的时候,从车队后不远处传来一声冷哼。
一股强大的气势袭来,众镖师还能勉力支撑,其他人早已东倒西歪。
好在这气势只维持了一瞬间便消失无踪,众人心中惊骇:如此高手,为何不计身份,竟做了拦路打劫之人?面面相觑之下,没有人知道答案,却有人发现李义有些不异常。
李义确实很不对劲,虽然还骑在马上,身体却挺得僵直,若是仔细观察,还能看到他额头细密的冷汗——他似乎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而他身下的白马却还悠闲地打着响鼻。众人心下疑惑,李义可是队伍中功夫最好的了,何以支撑得如此艰难?莫不是引发了他的内伤?
李义此刻已经猜到了敌人的身份,可他已经顾不上气恼了——他就快要被压扁了。他的伤早好了,只是那压力根本就没有消失,反而全部集中到了他的身上,以他的能耐能坚持这么久已经颇为不易。现在的他仿佛被施了定身法,一动不能动,连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心中苦笑:想不到堂堂景王居然会被人以势压死……
正当李义绝望之时,那股气势突然消失不见。猝不及防间获得自由,他的身体猛然晃了一下,胸腹也因突然灌入大量空气而一阵发胀。
不了解情况之下,车队已经缓缓停下。众人惊慌的惊慌,喝骂的喝骂,哭泣的哭泣……一时间队伍一片混乱。不过几个镖师还算称职,明知不敌,还是迅速组织起来,集中到后方护住车队。
又是一声轻哼,众人面前出现一抹银白,飞速朝着李义的方向而去。
李义还没来得及定住身形,这一击眼看就避不过了,闭眼等死间,忽听一声马嘶,而后便是“哧”的一声兵器入体之声。李义眼睛没有睁开,脸上居然现出一片释然,一种解脱。
过了那么一小会儿,李义突然觉得有些不对,自己完全没有痛楚的感觉!他睁开眼睛,看到的场景却是自己一生都无法忘记的:前方持剑的,不出所料正是泣月。她的身体还在半空,似乎还维持着飞过来时的姿势。她的眼中先是惊讶,而后震怒,最后却化为一池幽怨。她的剑兀自闪着寒光,剑锋直直的插入——罗晓的小腹!
原来罗晓发现李义的异常,知道他恐怕挡不住敌人的袭击,故而在泣月飞来之时毫不犹豫地策马转身,挡在了李义的身前。她虽无一分武功,马术却是极好,竟真的用身体接下了这气势汹汹的一剑!
长剑入体的一霎那,仿佛空气凝结、时间停顿,众人惊叫还未及出口便被堵在了喉间,只是张大了嘴巴;泣月也不由顿住身形,停在了空中;慌乱之中,罗晓面纱早被吹走,露出清纯可人的容颜,不过她没有发现,她甚至没有觉出疼来,只低头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小腹,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挺身而出,然而她一点儿也不后悔……
睁眼看到这样一幕,李义目眦欲裂——就算对罗晓没有感情,他也无法对愿为自己牺牲生命的女子无动于衷。
“唰!”李义拔出剑来,眼睛已是通红。已经有三个忠心的侍卫为自己牺牲了,还要再搭上这么一个无辜的女孩吗?以自己的能耐,对上泣月是必死无疑,但现实不容自己回避,死,便死了吧,只要别再连累别人就好……
李义的动作打破了诡异的平静,车队众人齐齐惊叫一声。
泣月潇洒落地,有如翩飞的淡黄色蝴蝶,接着她拔出插在罗晓腹中的剑,动作竟是说不出的轻柔、小心。
随着宝剑离体,罗晓身体瘫软下来,径直向后倒去,正倒在李义怀中。眼看伤口血如泉涌,罗晓脸色白了一白,一阵剧痛袭来,也不知是真痛还是心理作用。她却顾不上这些,只看着李义断断续续地说:“李义……大哥,我……我就要死了。你不要……伤心,一……一定要保重……一定要……活着……活着去见……去见她……”还未及说完,她便晕了过去,眼角还挂着清泪,那是心痛的泪。
李义拳头握了又松,面色变幻不定。过了一会儿,他终是抱着罗晓,跳下马,送她到一辆马车前,交待人为她包扎。然后,他缓缓向泣月走去。
李义走得很慢,却很坚定。短短的几丈距离,却有一生那么长。一世的恩怨情仇在李义脑海中飞速回放,最终凝为窦莺的一声叹息和罗晓的两行清泪。
泣月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看着李义,她的眼神带着几分迷离,几分困惑:我,做错了吗?
在距离泣月只有一丈时,李义停下了。看着泣月,他的脸上满是仇恨。他还从没试过这样恨一个人,却是因为另一个“不相干”的人。
泣月被李义眼中的恨意惊了一下,一时也怒了,先前的困惑登时消失无踪,身上的气势徒然提升。
车队众人一个支持不住,又是一片东倒西歪,鬼哭狼嚎,连李义也晃了一晃。
李义知道,任由泣月这么下去,后果不堪设想。这个不可理喻的女人,当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他已经有了必死的觉悟,但车队是无辜的,如果可能,自己还是要尽量护他们周全——如今的他,是个镖师。
深吸了一口气,李义对泣月说:“你我之间的事,还是在你我之间解决的好。这里不方便,我们换个地方‘谈’。”而后,他转向车队,道:“抱歉,是我自己的事耽误了大家,各位受惊了。你们……先走吧,照顾好罗姑娘。我……大概不会回来了……周镖头,倘若我没有回来,烦你将这个交于景王府。王府定有重谢。”说着,他解下腰间佩玉,扔了过去。那玉中有他早就备好的密信。
一切交待完毕,李义看也没有看泣月一眼,返身向秦郡的方向飞去。
泣月愤愤地看着他决然的背景,跺了跺脚,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