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弥纳芥子,窦莺曾经做到过。可是回想起来,她还真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而且无法控制芥子空间,更惶论随心所欲放东西进去了。想到这里,窦莺心中叹了口气:想那么多干什么?如今自己可是没有芥子空间,采集到的植物还是得装在玉盒和背篓里才成。前方森林不知还有多深,眼看天色渐晚,窦莺突然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她犹豫了。看两个同伴似乎也有归意,她强忍对青石的好奇,准备归返。正在这时,诸人眼前突地一亮,而后又暗了下来,接着是一阵滚雷,直震得三人头晕眼花。恢复过来后,窦莺看到的是霜儿和阿杜苍白的脸色,也看到两人眼中同样苍白的自己,不由苦笑起来——谁都知道,雷雨天气被困林中会有怎样的危险……第二道闪电擦着阿杜的鼻尖而过,直把阿杜惊出一身冷汗,其他两人也好不到哪儿去。面面相觑之下,三人紧张而又无奈:五里之内,到处都是树木,如何能躲过这突如其来的雷电?******“怎么是你?”一间不起眼的柴房里,何俊彦皱眉问面前的黑衣人。“群雄齐聚玉陵,分阁人手不足,原本的联络人都被分派出去了。”黑衣人沉静地回答,听声音,竟是个女子,语气中还带着三分娇媚,五分柔弱,“湘儿最近没有别的任务,又恰好认识何公子,故而被风公子遣来与您联络。”何俊彦鼻子里轻哼一声,上下打量了湘儿一番方道:“他倒是对你放心得很哪!”湘儿面上红了一红,尴尬道:“公子说笑了。”她并不知道何公子的身份。事实上,她是被赎后才知道自己原本的主子是听风阁之人。赎身后,她的身份陡然从最基层的情报人员变成了最高层之一,但仍然不够资格知道何俊彦的身份。风月只告诉他,何公子是听风阁的贵人,至于有多贵,她是连问都不敢问的。“在我面前,你不用摆出那副模样!记住,你早就不是清怡阁的人了!”“……是。”湘儿应着,然而多年来的习惯岂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得掉的?她的声音中还是不自觉地带着几分软糯,好在何俊彦也没有深究。“对他的事,你知道多少?你和他又是什么关系?”何俊彦眼中闪着莫名的光芒。“啊?”湘儿惊得眼珠都快掉出来了,她从没想过对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难道他也不了解风公子?心思百转间,她试探道,“他本是我的客人,既赎了我,便是我的主人。主人有命,奴婢自当尽心竭力完成;然主人之事,却非奴婢可问……”“哼!他没有告诉过你该如何跟我说话吗?”何俊彦眼中现出一丝不满。“切记何公子身份尊贵。但有所问,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有所求,做得到的得做,做不到的也得做!”湘儿心中一凛,重复了风月的话。“这就是你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何俊彦带着一丝玩味的笑,轻声道。“公子恕罪!”湘儿的身子不自主地抖了抖,几欲跪下。身为情报人员,她也是身负不俗武功的。但在何俊彦面前,她感到了莫大的压力,仿佛面对的是直耸入云的高山。何俊彦没有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湘儿。“他是听风阁高层人员,主要负责阁中情报的汇总分级……”湘儿再不敢怠慢,把自己所知和盘托出,“我和他,表面上是主仆,实际是上下级关系……”想了想,她又苦笑着补充了一句,“事实上也没有太大分别。”何俊彦盯着湘儿看了一会儿,确定对方没有撒慌,又问:“哦?只是主仆吗?”他可是知道风月那花花公子的“美名”的,湘儿只是婢女这个消息让他有些意外。“是。奴婢不敢有丝毫僭越。”湘儿的笑中分明带着苦涩。“怎么回事?”何俊彦本不是八卦之人,连窦莺的过往都没怎么追究。只是觉得此事很不对劲,便多问了一句。“……李姑娘离开了。”沉默了一会儿,湘儿说了一句似乎完全不相干的话。“李姑娘?”何俊彦愣了一下,才想起李碎染,忙问,“她离开了?去哪里了?你们怎么可能让她离开?她伤好了吗?”“她的伤还没有大好。是她自己不乐意呆在玉陵留书出走的。我们出去找过,却是没有找到。”顿了顿,湘儿续道,“风公子为了她,几乎把玉陵翻了个边儿……”老四和碎染?何俊彦心中升起怪异的感觉,却没有多想,转而对湘儿道:“找不到便算了吧!玉陵大事要紧,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了。以她的身手,那些个小蟊贼也奈何不得她,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你们还是要以大局为重。”“是。”湘儿应诺。“好了,说说你们得到的情报吧:那个主意,是谁出的?”这才是何俊彦见湘儿的原因。“嗯?”湘儿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何俊彦说的是以其为试金石决定参选盟主资格的主意,忙道,“是玉丰门朱门主出的主意,背后有唐门的影子。”“玉丰?哼,”何俊彦整个人散发出冰冷的气息,“交待风月,五日内把玉丰门给我灭了!嫁祸唐门!”如今,对任何给自己和窦莺找麻烦的人,他是一点儿都不客气的。湘儿怔了怔,不知该如何回答——玉丰门也是个中等门派,她不相信听风阁有那样的手段。“怎么?风月怎么交待你的?只是让你传几句话就疑神疑鬼吗?”何俊彦看着湘儿的眼神中全是不满,“风月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济了?”湘儿娇躯微颤,屈膝道:“奴婢遵命!”湘儿的心中,怀疑犹在,却是不敢说半个“不”字,连沉默以对也不敢了。她自己不地贱命一条,可以不珍惜,但要是连累到风月,她可就万死莫赎了。只是,她没有料到,后面还有更离谱的命令在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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