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望去,一颗颗高大的树木在风中摇摆,细枝枯杈捉襟见肘,叶子七零八落。整个村庄都是泥做墙,茅草做屋顶,打水用的是水井,水井上面木头支架“咿呀咿呀”的叫着。
凉风和陌生的世界,让娟感到渺小和孤单,继而加深对周围的警惕,不断的思考,是什么现象带她到此,附身于一个小丫头身上,而且是一个险象环生的小丫头身上。
她娘无奈的哭声,让娟更加害怕,惊恐的盯着来往的行人,他们有的扛着锄具,有的的提着篮子,高高兴兴的回家,见她们母女,都止住笑,严肃的走过。有一对卷着裤脚的男人见了,站在四叉路口,你推我拥的狞笑之后转身,从一间低矮的猪圈旁走了。
哑巴只不过是个弱女子,还带着刺不成,让他们这般躲着?
他们只不过是路人,眼前的这个女人至关重要,娟推推她。她娘含着泪看着女儿,抹抹她眼角的泪水,生生的把自己泪咽了,她脸上的脏污从脸颊滑到下颌,娟伸手赶掉。
“丫头,奶奶以后给你任何东西你都别吃啊,饿也别吃。”她娘告诫,言语之意对她奶奶时刻防范。
这个娟知道,婆媳不和,她妈妈和她奶奶也是常常吵架的,以后注意便是。可是娟不确定自己是否会继续留在这里,但不管怎么样,对她娘报以诚挚的微笑。
“傻丫头,八年了,八年里娘见你的笑最干净。”她娘扶着娟的脸颊说,脸上充满无奈的欣慰。
娟觉着这句话充满讽刺,奈何她是这个身体的娘,她娘,对她的娘。
“二河家的。”一声刺耳传来。
娟不由自主的心惊胆颤,这哪里是人的声音,明显EMP(电磁脉冲炮)毁灭性的电磁风暴。
“别在外面丢脸,赶紧回家。”极其尖细的刺耳,常奶奶站在一堵墙边吼。
她娘倒平静了,抹抹泪,看也不看的牵着娟的手向家走。
这个家,负阴抱阳的格局,只是同处一条水平线上的房子,她家比别人家伸出水平线一米,说是利于这家主母身体健康。房屋大概占地二亩,整体地势偏高,前后三排,第二排房地势高,屋脊高出其他房子三米,是主屋。这屋子下臂本是小屋,她奶奶为了求孙,改成横屋,多子旺六畜的意思。
看后,娟立刻下了结论,院凸左右,神鬼避后,也是孤处煞,邻居不和,社会关系不好。在这小小宅子内看中高前后低,夫妻眉不齐,家庭不和。以此推断这家还有源源不断的祸事。
娟稍微欣慰,前世博览群书还是有用的,可以因势利导,对她多益无害。
她娘把娟领进院子,东面是四间连体的房子,住着常奶奶的大儿子一家,第二排是石块为基,茅草和泥土混合做墙,房顶成尖尖的“金”字状,是她奶奶的居室。从第二排房子中厅穿过到第三排房子,也是四间的连体房子,是她奶奶的三儿子一家子居住。她娘和他爹居住在第二排和三排中间的偏房里。偏房对面是厨房和柴房,柴房紧挨着一度坍塌的泥墙,后面是一座连绵的雾茫山。
单薄的粗布衣衫,在秋风中冻的瑟瑟发抖,冰冷的感觉刺激娟的脑细胞,进入沉思,如此落后的时代,她一定可以大展身手的,第一步制作五年短期计划,实现点灯不用油,耕地不用牛。第二步制作十年长远计划,跑步进入社会主义,百姓安居乐业,直夸她的领导。
虽然环境恶劣了点,为了这个目标我还是可以委屈在这里的,想到这娟感谢第五维空间带给她机会。
她娘把娟安置在石井边,她穿过中厅,进到偏房,换上粗布衣衫,准备晚餐。常奶奶在房里拿着鸡毛掸子挠后背的痒痒,嘴里不停的骂“不知好歹的,要不是我仁慈,早休了你。”
斜阳划过草房,鸡崽跳进圈里,忙绿的人们一一归来。
娟站在石井边为自己心里盘算洋洋得意,为了实现自己的目标,应该尽快了解这里的一草一木,第一步走出去观察,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双脚粘在地上一般,不能前进。心里怦怦跳,好不容挪步吧,听见常奶奶的一声咳嗽声,立刻缩回脚。
娟摸着自己的心吃惊,她一声咳嗽就害怕成这样,要是放个屁还不是把她击的炊饼。
对新环境的畏惧人人都有的,我也是,所以无须妄自菲薄。娟心安的环膝坐到石井旁的大石头上,看着十个小脚丫,瘦瘦的发黑,青筋鼓起,脚底粗糙,显是长期不穿鞋子的缘故。十指同样细小,不同的是竟然两道生命线,娟觉着出奇,仔细确认就是两道清晰的生命线,右手手面有一块疤痕,割猪草留下的。身体瘦小,裹在红补丁套黒补丁黒补丁衬蓝补丁的衣服里,就像潘金莲嫁给武大郎不合适。
这么小的身体,这么小这么残缺的身体,是被什么摧残的?她怎么用?没关系,英雄的能力就是变腐朽为神奇……
不对,事实远不是她想象的简单,娟方才记起妹妹说过穿越,人会在瞬间回到一个意想不到的时代,难道我也是。不可能,科学做不到这些,自然界也不会如此乱了规章制度。娟不承认,绝对不承认,爱因斯坦,娟是您理论的殉葬者。也许闭上眼睛,不看这个身体我还是我,100%的。
所以娟闭上了眼睛,星空隧道,时间回流,瞧,她回去了。
“哦,到家了喽。”一个男孩亢奋的欢呼。
“哦,吃饭喽。”另一个男孩欢呼。
这就对了,她该和妈妈、妹妹吃年夜饭了,有芦笋慢炖五花肉。
“哈哈,我坐奶奶右身边。”
“我坐奶奶左边。”……
什么?我吃惊的睁开眼睛,眼前出现三个男孩两个女孩,还有三对男女,个个厌弃的白了娟一眼。
他们是哑巴的大伯伯,三伯伯,八伯伯,三个女人,自是三位婶娘,个个身材健壮,殷实有力。可是扛着1米五的锄头,累的腰酸背痛,眉头微恙,长吁短叹
“哑巴,把锄具送到草房。”
……
“哑巴,把锄具送到草房。”一个12岁男孩二树冲撞娟,熟视无睹的呵呵笑。
……
“哑巴”六岁的三树左右十指拉扯嘴巴,歪曲狰狞的做鬼脸。
……
“哑巴。”叫娟吗?
欺人太甚!娟白了他一眼,收回眼睛的时候,发现大婶娘一双眼睛剜着自己,似要生吞活剥了她。
她身高1米57,体重70公斤,指甲长1.7公分,牛眼秒杀,戾气袭来,猛虎泰山行。以绝对的优势压倒某人的身心,惊出一身冷汗,眼神躲闪到一处,君子不与小人斗。
她“哼”一声,丢下锄具,她伯伯,她婶婶也扔下锄具,挤兑挤的向厨房走去,几个孩子还在冲着娟做鬼脸,两个女孩和一个16岁的男孩大树站在一旁呵呵笑,摸摸六岁男孩的头,也向厨房走去。娟心里鄙夷他们狗仗人势,欺凌弱小。
两个小男孩围着她打闹,玩的是相互攻击,可是每一拳都是落在娟身上。两个小家伙肥嘟嘟力气十分了得,娟敢怒不敢言,因为娟心里明白,2:1,她绝对胜不了,只能忍。工作的时候经常受到上级的打压,同事的排挤,她都能成功的忍过去,练得一身忍功。容忍两个小屁孩肯本不在话下。
娟痛的向后折,躲过他们的拳头。两个男孩见她如此反而大笑,打的更欢。
忍!娟咬牙切齿的忍,同时一点得意,还好前世练了忍功。
“哑巴今天怎么不哭了?你哭啊,你哭啊!”三树拳头捣蒜一般捣娟额头,让她娟配合他哭。
“傻了。”二树“啪”照娟太平顶一拳。
娟一个趔趄从石头摔倒,凸出的石头,垫她的后背,“哦呦”一声嚎叫,痛的娟泪水“哗哗”的流。
“哭了,哈哈,她哭了。”三树拍手叫好。
娟大骂“她奶奶的,不知道打人不打脸吗?你对我构成了极大的侮辱,等我完成五年计划,一定弄了法庭起诉你,弄个大牢蹲死你,不行,死了便宜你了,我弄只小猪啃你手指头。呜呜,我用思想蹂躏你们。”
可惜娟骂出的话都是史前语言,不成字的嚎叫只能让两个小家伙更兴奋。
“哈哈。”二树得意的笑,肥嘟嘟的脸蛋发出油腻腻的红晕。他笑罢,双手抱胸向厨房走去。
娟瘫坐在地上,委屈的眼泪止不住的流。
“哑巴,哼哼,再笑笑。”三树也抱着胸,在娟的面前摇头晃脑的。
小小年纪,心里严重扭曲,你爹娘怎么教你的。娟泪水模糊的眼睛忽然放出光亮,二树走了,8岁的身体比六岁的身体,一定能赢。
想到这,娟窜起来,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的剐在他的脸上。
“哇……”三树惨嚎,心肺都要哭出似的。
娟自己的手也隐隐作痛,在空气中来回甩,这叫作用力与反作用力。
“怎么了?”一家人从厨房冲出,护心护肝一样围着三树。
他哭的更厉害,泪水、鼻涕和口水一起流,全身跟着颤抖,手指着娟说“她……打……打……我……呜呜……”
所有的人愤怒的瞪向娟,她战栗,她害怕到全身发软,寒冷的空气冻结她的呼吸一般。
娟后悔怎么没有计算打完他的后果。要是考试,肯定不及格了。
咧咧秋风呼呼的吹,杨树的叶子一片片落下。
“哑巴,你怎么可以打你弟弟?”她大婶娘搂着心肝质问我。
瞧您问,只能弟弟打姐姐。
哑巴她娘也听见三树的哭声,放下勺子,急急忙忙的出来。见三树哭的痛不欲生,内心纠结,再见所有人矛头指向娟,心中恐慌,女儿又难逃一劫。
“我的心肝儿,儿子,让娘看看打哪里了?”大婶年搂着她的儿子。
“呜呜,这里,打脸了。”小男孩哭声稍微缓和一点。
她伯伯们见哑巴她娘出来,眼神不再暴戾,而是齐齐的盯着她,看她怎么交代,一个哑巴打了带把子的孙子,而且他是她奶奶的认可的香火传承人。
“弟妹,你可看见了?”大婶娘把小男孩推搡到她娘的面前,让他受伤的脸冲着她娘的眼睛:“弟妹,五个红红的手印,三树是我心头掉下的肉,你让我作何感想?你是怎么教你女儿的?”
大婶娘一声声戳她娘的心,她娘看着我,她不止一次的嘱咐哑巴,遇见他们躲远点,见他们要打要骂赶紧跑,所以哑巴最能跑。给她十万个理由,也不会想到哑巴打三树,她都是被打的份。如今没有办法解释,只能丫头承受,可是院子了只有他两人,三树脸上又是五个小手印……她娘内心绞肉一般。
“拿来了,家法。”二树抱着鸡毛掸兴奋的出来。
“丫头,告诉娘怎么回事?”她娘走过来,拉着我的手问。
“弟妹,你还要找开脱的理由吗?姐姐打弟弟就是天理不容。”大婶娘搂着三树。
“大姐,丫头不会打人的。”哑巴她娘理辨,可是音调娇柔,完全不符合战争。
“发生什么事了?”她奶奶刚刚净手回来,厉声问。
“奶奶给你家法。”二树冲上前,双手奉上鸡毛掸子,然后抱着膀子看好戏。
鸡毛掸子长1米,竹子为杆,顶部用铁皮箍有2公分。鸡毛掸在她奶奶手里,赫赫声威,娟看着鸡毛掸子,彻底瘫软,一屁股坐到地上,死死的抱着她娘的腿。
“娘,丫头不会打人的。”她娘为女儿开脱,声音很惊慌。
“你不能教好哑巴,让我来教。”她奶奶鸡毛掸横在她娘的面前。
她娘护着娟的头,想辩驳什么,又没说,咬咬嘴唇。
“滚开!”她奶奶尖锐的大喝,又一次电磁风暴,陪着秋风把她娘和娟击的心胆巨碎,还没有打,娟已经感到屁股酸痛,要是打了还不昏死。
她伯伯们也胆寒,知道她奶奶要借题发挥了,借着打击哑巴而打击这个镇上来的媳妇。虽然看不顺眼,可都是同袍,不忍心看悲剧发生,一个个转身进厨房,按顺序坐好,等着她奶奶打完人,回来就餐。
大婶娘当然知道她奶奶的手腕,势必要往死里打,如果真出事,弟妹一定会怪她。她可不想做一个恶人,小心翼翼的说:“娘,也就小孩闹着玩,您说说……。”
她奶奶白她一眼,大婶娘把话咽了,抱着三树,拉着二树往屋里走,二树不同意回去,大婶娘扯着他衣领拖进屋里。
他们都走了,她娘更无处求援,蹲下身抱娟,泪水顺着她瞳孔溢出,流到娟的肩上。
“啪。”她奶奶手中的鸡毛掸子摔在娟身上。
“呜哇!”没有任何酝酿,眼泪如同绝提的洪水冲出。
“你怎么做姐姐的?打我孙子,你不想活?”他奶奶说着,又结结实实的打两鸡毛掸子。
“我明天就把你活埋。”
………………
娟痛的失声裂肺,几欲昏厥,她娘无助,只好整个身子挡在娟身上,双手拢住娟的头。在听见“啪啪”是敦实的声音,她娘咬着牙忍受。
夜色袭上,从窗户透射出来丝丝灯光。
她娘,不,是娟的娘,云髻散乱,青丝披落下来。她很瘦,肋巴骨抵触娟的背,好孱弱的母亲!
也不知道那个老太太什么时候停手的。娟和娟娘相互抱着坐在地上,不知道为什么,娟突然间止住哭声,狠狠的看着厨房里一群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