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草缨乱飞,没跟没头的。
张氏解开了二人身上的捆绑,娟才松口气,躲在张氏的身后,乱石上蹭出一片片血迹,娟才知道自己受伤了。可是她顾及不了,燕子比她痛苦,双眼失神,任由张氏擦伤安抚。
柳嫂子见势头不对,慌慌张张的赶来,看情况,猜测个八九不离十,坐地痛哭,把燕子紧紧的搂在怀中,连叫:“我苦命的孩。”
张氏苦味上涌,搂着娟大哭。娟后怕,抽泣声声。
渔船上的人纷纷赶过来,合力把贾三捉住,拴住手脚,投掷到河里,只露个头能呼吸,冰冷的河水冻的他牙根颤抖,连连求饶。真他奶奶的软蛋,爹啊,爷啊,祖宗都喊了来求饶。
齐嗓子去报了官,思水去通知刘长兴和燕子的哥嫂。燕子还是魂游体外,柳嫂子背着她回来,张氏要帮她,柳嫂子不让,齐嗓子家的要帮忙,柳嫂子不让。心里聚集万丈力量担着女儿,让女儿在自己的肩上受到最好的呵护。
其他的人只好跟在身后,以防不测。
娟虽然没有受到凌辱,可是名声依然不好,张氏担忧,相公回来怎么交代,女儿幼小的心灵受到创伤怎么办。
娟紧紧的握着张氏的手,短短的日子里,发生种种,都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悲惨再创新高,把娟仅有的一点小资情节彻底击碎了。冷静的面对现实,该何去何从?可是在娟子眼里已经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一切朴素迷离,引诱娟去思索。
思水领着刘长兴飞奔而来,刘长兴摸着女儿的头,沟壑纵横的脸爆满青筋,双眼喷血,只是不停的抚摸,不知该说什么,憋忍了好久,两行热泪洒落。从柳嫂子身上接过女儿,背在自己的背上,低着头向船上走,心里焖一股子劲。
思水跟在身后,想安慰什么,涨红一张脸注视着燕子。
燕子心神游离,看见思水却顿顿了,没有颜面,也不愿意让他看见自己的污浊,脸移到另一侧,幽幽的闭上眼睛。
燕子被安置在船舱内,严禁任何人进入,柳嫂子和儿媳围着燕子。
外界的人内心嘀咕,好好的一个好黄闺女就这样被糟蹋了,今后怎么活?只能嫁人做小妾了,做小妾吧,还得遇见不追究清白的人家。哎一,那贾三也忒不是东西,万全一点好吧,委身也就算了,女人也就这样一辈子。
娟全身打冷战,上牙砸下牙,万一自己也不幸被那个了,难不成两个一起嫁了,还大小两个老婆,便宜死他了。人呐,标榜三从四德的人啊,你们的道德底线在那里?
张氏拉着娟进了船舱,杨天赐和思水都进来,四个人坐在船舱了静默,都为燕子心痛。
不多一会,燕子哥过来喊杨天赐到家里商议事情,等会官府来了好做个决定。杨天赐应了,燕子哥去别家请人。
“思水,过一会你去探望燕子。”杨天赐站起身说,燕子对思水有意,他是知道的,让他去探望她,希望可以鼓励燕子不要轻生。
“爹,我能送她我编的知更鸟吗?”思水双目单纯的注视杨天赐。
“可以。”杨天赐点头。
“嗯。”思水认同,跳下底舱去拿知更鸟。
娟心里一惊,是那日收拾船舱时发现的那些活灵活现的手工,竟然都是他编的,每一个都是一场梦吧,梦有谁演绎,娟有些醋意。但是这时候吃醋未免有点睚眦了。
杨天赐跟张氏道别去刘长兴的船上,思水从船底拿出那只知更鸟,仔仔细细的察看一遍说:“张婶子,我可以用您那块布吗?我想把它包起来,会更漂亮。”思水竟然有现代头脑,东西是要靠包装的,可见真的好细心,很贴心。
“你要那块就拿那块吧。”张氏也觉着思水的行为似春风一般拂过,就不知能不能搅动那池快要死的水了。
娟该大肚量的,于是她跑过去,挑一块粉色的布,女孩子都喜欢的,剪成一方形,递给思水。
思水接过很用心的包,也只是把知更鸟放在里面卷起而已,娟接过仔细的折叠像以前包装礼物一样,打一个漂亮的花。思水连夸好看,“阿妹的手真巧。”就像陈二河夸妻子做的鞋一样:“夫人的手真巧。”
娟子心暖,目送思水跳到刘长兴的船上,身影隐没在船舱里,传来低声问候,稀稀疏疏的听不清楚,一两分钟的功夫,思水跳回来了。
一脸浓重,很不符合身份的沉重,到了舱内,呢喃:她谁都不愿意见,也不愿意看见我,头拧到床里面也不让别人看她,我把知更鸟放在他枕边就回来了。
“孩子,任谁发生这种事情都要调节一段时间的,按天的去关怀她让她不觉得被人冷落就好。”张氏拉过思水坐在自己的身边。
“婶子。”思水至真的眸子注视张氏说:“他们在商议能不能私了,各人想想自己身边的人有愿意娶燕子姐的?如果没有嫁给那瘪三能不能行?燕子姐心性要强,能不能行的通?”思水说着,眼神渴望从张氏那里得到最完美的答案。
张氏迟疑了,想想女人的命,自己的命,一切都是那么脆弱,她怎么能说出燕子的命一二三来。
娟站在舱口,一会望望思水,一会注视刘长兴的船,心里激愤,要是我,非把贾三的那个阉了,再送去官府,自己还是飘飘摇摇一仙人,但此时不是21世纪,风气造就必须入乡随俗,只希望那燕子能坚强起来。
“不!我不!”就在这当口,燕子撕裂的叫声传来。
刘长兴,杨天赐等人都震惊,这丫头还能反抗,证明心思是活的,好好开导就好。
“孩子,不要闹了,我们商议半日了,这是最合适你的选择。”刘长兴心里暗问自己这不过是最不得已的选择。
“我不嫁那流氓,我宁死不嫁,把他阉了,送官府发配边疆,永远别回来!呜呜。”燕子怒吼,哭声簌簌,头发散落。柳嫂子心疼的把她头发隆起,鬓角有一处血痕,仔细的抹掉,是不深不浅的擦伤。心里又不是滋味,可是她克制自己不能哭,作她坚强的后盾,可是她看见燕子的手紧紧的握着思水送的知更鸟,心中暗然,扭到一旁姗姗落泪。
“丫头,爹都是为你好,你只能接受,一会官衙来人我也好回话。”刘长兴本性淳厚的人,淳厚过了就太墨守陈规,对女人的贞洁要求严谨,对女儿更是严谨。
“我-不-嫁,除非我死。”燕子也是倔驴一个。
“你这个丫头!”刘长兴一肚子憋屈。
“不嫁就不嫁,燕子,娘养你一辈子。”柳嫂子搂着女哭,燕子偎依到她的怀里。
刘长兴默叹,自己的女儿自己还能不了解,不能强逼的,也只好随她,等官衙来人,直接把贾三交出去。
杨天赐等人散了,申时官衙的人到了,罪证确凿,押人回去判处就行了。贾三被押解的路上,连吓被冻的死了,只能说自作孽不可活。他那个腿惨兄弟贾四,由贾宏家的照顾,被他人和自己糟蹋的,只活了两年半,。
燕子一直在船上呆了三日,第四日刘长兴把船交给杨天赐照看,带着女儿妻子回老家。
娟跟着思水去送她,刘长兴和柳嫂子都大包小包的东西扛着,燕子一个人默默的走在前头,手里只撰着知更鸟,心里念着那个人,可是一直不敢回头看,昂着头,背影潇洒。
柳嫂子摸摸思水的头,咬咬嘴唇,又拍拍思水的肩,复杂的瞳孔浸渍两滴晶莹的泪,她声音微颤、气息浓厚的说:“思水真是好孩子!”
思水心理酸酸的,不等说告别,柳嫂子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可不想在外人家的小孩面前落泪,那算什么,她昂着头走了。
娟注视着燕子,暗暗为她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