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跑的飞快,一会红霞满天。
杨家船上的人个个成了标杆,红霞和白云依着他们飞。
邻人不知该如何,安慰还是道喜?大家只能是默默的低头进了船舱。
杨天赐背过大家,面对河岸沉默,娟依靠在栏杆上,盯着甲板,思水注视着阿妹,她的脸还烧的红红的。娟忽然抬头注视张氏,透过门帘只能看个左边脸,面无表情,可是眼神充满凄哀,即使手扶着日渐隆起的肚子,心里也更加煎熬。
娟担心母亲心情不好,影响了胎儿才是大过,沉静一会想,我前世是书呆子,今世也有些“二”的人,不懂心机,不会看眼色,但是读过的三十六计的人冷静下来也是可以玩计谋的。
忽然“哐啷”一声,惊的大家一跳,抬头打量,才知道是思水掏出短剑摔在甲板上。
“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说喜欢宝剑,阿妹就不会去对歌了。”思水此刻对短剑狠的不得了。
“哥哥,不关你事,是他们他猖狂。”娟走过去捡起短剑,吹吹上面的灰尘,递给思水,思水不接。
“哥哥拿着吧,短剑没有罪过,兴许对你还有用处。我们想办法把狗打发走就是了。”娟很镇定的安慰思水,自己心里没底,但希望他的心能搁在心窝窝里。
“思水,拿着吧,阿妹说的没错,我们想办法,任何风浪在我们渔夫的身上,只需调整帆向和船橹的力道就可以了。”杨天赐转身说,脸色平和许多,背靠栏杆,强健的膀臂环在胸前,给人踏实的感受。
思水听了杨天赐的话,把短剑收起。
“咳咳。”张氏扶着胸口连连几声咳嗽,娟立刻跑过去,一边轻抚她的背一边问:“娘,您还好吧。”
“没事,坐了一天,累的慌。”张氏勉强的微笑。
“娘,我扶您出去走走。”
“好。”张氏说着,在娟的搀扶下出了船舱,思水立刻把木板横放在船尾与河岸之间,为了确保稳妥,他亲自跳上去走一趟,才放心的搀扶张氏过去。
娟和张氏在河岸上默默的溜达一刻钟的样子,张氏累了,寻一个土堆坐下休息。张氏把娟拉到身边,揽在怀里,沉默良久说:“娟,我们不能给杨伯伯、思水、山爷爷和水爷爷带来麻烦。”
张氏主顿住了,她要说的重点在她眼中化为渺茫。娟抬起头看着张氏,她的眼神慢慢的变为肯定。
“娟,我们今夜离开杨家。”
“我们到哪去?”娟不敢想象以张氏的身体能到哪里去,那里才是她们平安的家。
“走到那就是那。”
“我们怎么和爹爹会合呢?”娟问。
“先躲过这一劫,我们再回来找爹爹。”张氏拂拂娟的头发。
娟倚着张氏的胳膊,遥望着河面,自问,前世今生遇到事情都是逃避,可是越逃避事情越多,如今还要选择逃避的话,又将是一生的逃避,连带着未出世的弟弟或是妹妹也逃避了。祸及自己还不够,还要祸及更多的人吗?
可是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我们今晚就走。”张氏想只有这样,那个王立峰就不会难为杨家的。
“恩。”娟点点头。
“张婶子您冷了吧,我送衣服给你穿上。”思水忽然出现在身后。
张氏和娟都一惊,思水很面如平常,把衣服披在张氏的身上。张氏微笑的说乖孩子。娟寻找他脸上的破绽,还是非常阳光的笑,也许他真的没有听见张氏和她商议的事情。
“天快黑了,我们回吧。”张氏说。
娟和思水立刻搀扶张氏向回走,刚到船舱坐稳,河岸吵杂之声四起。
是常奶奶带着三婶娘,常奶奶的架势想跳上船大闹。
思水立刻把弹弓拿出,对着常奶奶的脚,只要她敢上,他就打。
“兔崽子,让我逮住你有你好看的。”常奶奶气的吹胡子瞪眼的。
“哼,等着你来逮。”思水还是瞄着常奶奶。
娟跳上船尾,鄙夷的注视自己亲亲的奶奶。娟忽然心理好笑,屋漏偏逢连夜雨,呵呵,来就来吧,如今不怕事多了。
“哑巴,你听好了,乖乖的跟我回家,否则我揍你的皮。”常奶奶咬牙切齿的,三婶娘站在常奶奶的身后,抱着膀子,盛气凌人
“她不是你们要找的哑巴,您们快走吧,否则您们小心我揍的你皮。”思水弹弓瞄一下常奶奶的脚,又瞄瞄她的额头,在瞄瞄她的胳膊,有意把皮筋拉的紧绷,似乎已不小心,子弹就要飞出去了。
常奶奶畏忌,不愿前进也不愿意后退,故意提高嗓音大吼:“张氏,你出来,外人都知道你是镇上来的媳妇,知书达理的,如今可好了,女人的规矩全抛了,还不知孝敬。”
“常老太太,明白的人知道您是奶奶,不明白的人都以为您是土匪欺负良善。”娟立刻打断常奶奶的叫嚣。
常奶奶和三婶娘吃惊的看客对方一眼,哑巴能说话了。
“小蹄子能说话了,也是我的孙女,也得听我的,乖乖的跟我回家嫁人,否则家法处置你。”常奶奶气的眼睛要爆出。
张氏因为怀孕的缘故,心了隔不了事情,如今心头聚着怄气。杨天赐担心出个好歹,劝说她安心坐在船舱内,保护好胎儿最要紧,千万别拿她当事。
“哼,常老太太您就不怕再遭一次天火。”娟一口一个常老太太,气的她原地跳脚。
“我告诉你张氏,陈二河已经回家三四天了,他不来看你,他不要你了。你万全知道一点羞耻,就该跳河。”常奶奶骂的不解恨,手指不停的点着,比秦桧还让人气愤三分。
张氏心头猛遭晴天霹雳,气血不畅,肚腹阵痛,扶着床不能起身。
“弟妹,怎么了?”杨天赐吃惊,山水老头也赶紧凑过来。
娟也听见船舱内的动静,猜出八九不离十,更加的狠常奶奶。娟拉思水的手,弹弓拉到极限,猛的松手,打在常奶奶的肚子上。
那老太太“哎哟”一声,卧倒在地。
“娘,你还好吧?”三婶娘赶紧扶老太太。
常奶奶三番五次的来,少不了三婶娘的吹风,娟又要思水搭起弹弓,对着三婶娘的腰间打。婆媳二人卧倒在一起,三婶娘多半是心虚装的,哭的像泪人,哭的比窦娥还委屈。
杨天赐把张氏平放在床上,焦急的询问。
张氏摇摇牙,点头以示自己还能撑住。
“赶紧去看医生。”山老头着急,水老头也一脸的关切。
“不碍事是,一会就好。”张氏闭着眼忍耐,汗珠顺着脸颊哗哗的流。
思水还拉着弹弓对着那婆媳二人,娟担心娘,跑回船舱看望娘,扒在床前,一边帮张氏捋捋胸口,一边说:“娘,您坚强一点,小弟弟还需要您照顾呢。”
“张氏,我告诉你,今晚陈二河的修书就送给你,哑巴我照样带走,照样嫁给一个白痴,这是你不守妇道的下场。”常奶奶稍微缓解痛楚有开始骂了。
这次不要娟动,思水啪啪的连打两个弹弓,她又嚎啕大哭。
张氏的眉头又皱紧,难以名状的痛苦都被张氏无声的压抑着,和那世的母亲相形无二。
娟的眼泪“呼啦”一下子,真是决堤的黄河,肆虐开来。从来的没有的内疚,从来没有的关切聚拢在娟的心头。原来照顾亲人,是自己神圣的职责,也是甜蜜的职责。
娟忽然决定好似的,跑出船舱,跳到到河岸上,指着常奶奶和三婶娘说:“你们听好,识向的赶紧离开,您们可听说了,当今柱国将军的的儿子红少尉,选我去服侍,如今我也是有权有势的人物,那里容得你这等刁民侮辱。仔细恼了我,我剁掉你的手指头和脚趾头。”
明明是春天,周围却是秋风扫过一般。
三婶娘装的大声,耳朵灵敏的很,立刻静了。常奶奶听说有大官在雾茫山,万想不到哑巴会如此荣幸,可心里也嘀咕。
思水站在甲板上,弹弓慢慢收起,心如云朵载了跟头。
娟知道自己的决定会让某些人伤心的,可是除此还有更好的办法吗?娟为了坐实事情,特意把红红的请帖在常奶奶面前炫耀。
常奶奶吃了泪水,伸手夺请帖,娟手一杨,高高举起,厌弃的说:“你的手也配拿请帖,就是这请帖的红色也能照瞎你的眼睛。”
“那个大将军?是谁啊?真选了你?”常奶奶心理喜,竟然语无伦次。
“别管谁,你只需要乖乖的回去,让我爹爹来看我娘。”娟眼神冰冷。
“你让我看看请帖。”常奶奶一份的疑虑,九分的惊喜,好像自己攀了高亲。
“哼,给你看,你能看懂吗?别弄脏了请帖。”娟说着有意吹吹请帖,好像真的有脏了似的。
“你现在就回去,让我爹爹过来,如果我爹爹不过来,我让洪少尉割你的舌头。”娟威胁的说。
三婶娘躲在常奶奶的身后,头低到肚子了,这就是软欺硬怕的人物。
娟哼一声转身上船,弯腰把甲板上的木板撤掉,怒目送他们离开。
张氏气的浑身哆嗦,肚腹阵痛的剧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