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身体康复了,每日和燕子做针线聊天,有时候教导燕子怀孕要注意的事情,燕子点头应着,也不知记在心上了没有。
燕麦高高已过膝盖,穗子饱满下垂,这时候有很多的拾荒的人出现在田野,令许多田家懊恼,只好每日守候在田间。田亩多的人,几乎是全家出动去守护。
思水手里拿着弹弓走在前面,看见鸟儿随时开弓。一路下来,竟然收获了五六只,只有一个是活的,娟轻轻的捧在手心。
经过一片荒地,“呼啦”一声惊飞起很多鸟儿,大大小小,美的丑的,应接不暇。思水紧拉弹弓,瞄准黄色羽毛的鸟儿,也不知叫什么名字,叫声清脆响亮。那鸟儿飞飞停停,十分潇洒。思水静静的等待它落定,“嗖”的一声,子弹发出,那鸟儿扑棱扑棱几下,翅膀折损,瘫痪在地。
思水帅气的收起弹弓,跳跃过去捡鸟儿,顿时惊飞了其它的鸟儿,“哗啦”一声之后荒地静了。
娟最爱干为他跑腿的事情,屁颠屁颠的跑过去,欣喜的抚摸鸟儿的羽毛,柔软顺滑。可是鸟儿吓的全身颤抖。
“这只伤轻,也好看,阿妹,你要养的话就养这只吧。”思水说着把鸟儿放到娟的手上,拿走另一个,放到娟背后的竹篮里。
娟点点头,细心的呵护这只。
“走,快些回家,不然张婶子要急了。”思水说着,弹弓别在腰间,吹起口哨。娟又开始模仿思水吹口哨,前些天学了好几次也不见成效,娟仔细的琢磨口型和气流的问题,慢慢的找到了感觉,可声音丝丝的。思水转身,后退着走,冲着娟吹口哨,嘴轻抿,声音悠扬婉转。
为了不让娟陷入伤痛之中,杨天赐嘱咐思水多陪着娟玩耍,而思水也有心呵护娟,无论去哪里,都带上娟和弹弓。那日回来之后,娟把短剑还给思水,思水重新别在自己的腰间。
张氏对娟收杜家的钱还是一肚子意见,可是娟不求她谅解,因为无论何事母亲都会心疼自己的孩子,就像前世的母亲一样。所以娟能不正面面对张氏就不面对,逮空子跟在思水的屁股后面转悠,地道的一个跟班。
能有这样漂亮的跟班乐的也逍遥,思水开心着呐,可是他对娟不再能开口说话,心中结一个疙瘩。
娟吹了好久,稍微有点味道,但是接近人群,行为不能放肆,收敛些。二人一前一后到了船上,张氏和燕子还在聊天,燕子说姓秦的人家又托媒人来说亲了,她还是不想同意,自己带着孩子过挺好的。
张氏没有反驳她,一边刺绣一边问:“你看我带着丫头好过吗?”
燕子抬头看张氏,立刻明白张氏的意思,这些柳嫂子每日都说同样的道理,可是自己听不进去。这些日和张氏相处的融洽,她只是反问一句,燕子的心震了一下,如果自己的身边没了父母,她如何做一个母亲?可是她的心底还有太多的放不下,确切的说她是带着痛苦回忆曾经的美好,憧憬可能出现的希望。
“谁都年轻过,有心高气傲的时候,可是静静的想一想,还是希望身边有个可以说话的人。”张氏说着,眼前浮现自己年轻的时候,还是大家小姐呢,坚持己见才落的今天的下场。虽然自己无怨无悔了,可是孩子呢?孩子受了多少罪,这是做母亲的最不愿意看见的。
燕子低下头,不吱声,眼前出现了无数种可能,每一种可能或多或少的和他牵扯一点。忽然听见思水和娟回来的脚步声,没有继续想下去,避过思水的眼睛,起身告辞。
张氏也没留她,想她也是心眼明快的孩子,会想通的。
思水上了船,跟张氏大声招呼,跳到船舱里寻一个破旧的鸟笼子递给娟。娟接过,把鸟儿送进入。惊恐的唧唧喳喳的叫着,翅膀垂下,痛苦不堪。
“李叔会治鸟的伤,我去请教他。”思水说罢,冲着鸟儿吹两声口哨,去请教李叔。
娟继续赏玩鸟儿,吹口哨逗鸟儿。张氏警觉的抬头,娟正和鸟儿玩的高兴,再想想在自家的船舱了,不会引起人的怀疑,便没有批评她。见鸟儿,非常漂亮,非常少见的,不由的惊叹:“好美的金翅雀”
“嗯,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鸟。”娟玩的大意了。
张氏来不及的欢喜,被娟开口说话吓回去了。自从杜府回来,张氏一直战战兢兢的,担忧那一天出什么事情,被杜府的抓了把柄,性命由人拿捏。这也是她不同意娟收下地契和银子的原因。不收,自己还可以理直气壮的和他们理论,如今呢?而娟执意要拿地契和钱,亲自送他一个把柄在人家手上。本是一个小鬼,和魔鬼干起了勾当,真把当成自己几斤几两重来称了。
“你好了伤疤忘了疼,你什么记性?”张氏心狠下来,眼前的丫头要是不严惩,不出两天,她能上房揭瓦了。想到这,张氏张起身,走到娟的身边,冷不防的拧住娟的耳朵。
“啊,疼啊,娘!”娟软骨快要碎了。
“还长不长记性?”张氏见娟的耳朵被拧成青色,可还是不放手。
“娘,我错了,我真知错了,下次不敢了。”娟哭着求,手抓住张氏的手往回拉,减少拉力。
“真知错了?”
“呜呜,知错了。”
“错在那里?”
“我不应该说话,呜呜。”
“还有呢?”
“没了,呜呜……”娟知道张氏还在生气她拿地契和钱的事情。可恶的是杜府的管家也是个污心的,明明说好一百两银子,他奶奶的私自贪污了十两,娟挨拧耳朵也忒吃亏了点。
“好好想,还有?”张氏决心要把娟脑海的污浊彻底清除出去,清除干干净净的,以后才会谨慎。不然她这个当娘的白当了,死了也不放心啊。所以她的手下的更重。
“呜呜呜,没了,呜呜,娘您在逼女儿犯错。”娟哭的稀里哗啦的,她心底暗暗思量,您打我一下,我哭十声,一声比一声高,哭的您心肝儿疼,看您还能很下心来。
张氏怎能不心疼,娟悲天呛地的哭声,误导她以为自己太狠了,再想狠心,怎么也下不去手了。松开手,摸摸自己的泪,掏心掏肺的说:“丫头,不要怪娘狠心,娘只想让你平平安安的。”
“知道了,娘,呜呜。”娟揉揉又热又红油疼的耳朵,非常至诚的注视着张氏。
一对母女动情的交流,岂不知思水误闯,站在船舱门口目瞪口呆,不只是阿妹会说谎哦,张婶子也不是盖的啊。
娟和张氏觉着门口有异样,同时望过去,思水有些讪讪的。张氏顿时恼自己太大意了,也只好换做微笑,喊思水进来。
“阿妹可以说话啊?”思水既觉着尴尬也觉着欣喜,见娟的泪水像身边的河一样,源源不绝,又叹服,眼前的人啊,太神奇了!
“嘘嘘,这事要保密,不然被杜家发现,永远关进柴房里的。”张氏立刻知会思水,这事非同小可。为了慎重起见,仔细的把那日的事情详细的说一遍,说完,问思水明白事情的厉害关系吗?
思水慎重的点点头,说:“张嫂子您放心吧,阿妹交给我,我保准保护好她”
“恩,思水是个懂事的孩子。”张氏很欣慰。
娟擦干泪,仔细品品张氏的话,思水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哦,她就不懂事了,她都二十几岁了,还是大学本科生呢?嗨一,不提也罢!
黄鼠狼都觉着自己的孩子香!
整个一下午,娟的耳朵都火辣辣的。
思水从李叔那里学来的经验,把金翅雀包扎好,从新关进笼子里。张氏看看夕阳已经扒在半山腰,估摸着杨天赐和陈二河也快回来,便吩咐娟准备晚饭。
娟和金翅雀依依不舍的道别,和张氏一起做晚饭。思水要吃娟那次用荷叶做的鱼,娟摇摇头,那玩意费时费料的,下次吧,再说就是做也要在好心情的时候烹调,那样才是手中无菜,心中有菜,菜人合一。
娟的表情丰富,可惜不说话,交流起来十分费劲。
趁张氏出去的功夫,思水扒在娟的耳朵上说:“你小声的嗯应该没问题吧。”
娟点点头,嗯是哑巴的招牌语言。
“不行,还是违规,不是君子所为。”思水自己否定了自己。
“我是女子。”娟小声的回应。
此时张氏正好进来,二人吐吐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