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小黎扶着墙边,从卫生间出来时,郭科锦正站在不远处,伸着脖子朝这里张望,一身黑色的修身衣裤格外显眼。
邵小黎无力的笑了笑,继续软着腿扶着墙走,都说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老命,这话也绝对适合拉肚。
郭科锦咚咚的跑过来,弯下腰,一只手小心搀住她,一只手从后面半搂住她的腰。
邵小黎迟疑了一下,还是松开扶着墙壁的手,跟他来到了急诊。
路上,郭科锦不停的问她好点没有,尽管没有啥力气,邵小黎还是不停的配合他点着头。
所幸是夜间,没她那种突发问题的人不会挑着这个时间来看病,医院一楼大厅空空荡荡,右侧的门诊里,一个年轻的女医生正坐在桌前无聊的翻着杂志。
郭科锦推开门诊大门,扶着邵小黎坐到女医生对面,自己则站在她身侧。
容貌秀丽的女医生睁大双眼看了他一眼又一眼后,才肯将目光投到可怜兮兮望诊欲穿的邵小黎身上。
“怎么了?”
“恩,腹泻!”
“哦,拉肚子啊!拉的次数多不多?有没有吐?”
邵小黎刚要张口,郭科锦替她答了,“次数多啊,每三分钟一次,吐倒没吐,哎,医生你快给看看!”
女医生又将他从上到下好一顿打量,然后啪的把杂志一合,面无表情的说“躺到椅子上。”
郭科锦连忙把邵小黎扶到旁边的躺椅上。
“把衣服拉起来。”
邵小黎没动。
女医生有点不耐烦了。
“听见没有,把衣服拉起来。”
邵小黎眼巴巴的瞅着木桩一样站在旁边的郭科锦。
郭科锦见她欲言又止的瞅着自己,突然醒悟,嘴角一撇,不情愿的转过身去。
女医生则有点疑惑的看这两人,终于将听诊器探向她的腹部。
冰凉的触感引起了邵小黎的不适,她又想去厕所了。
简单的望闻问切后断定她是轻微的食物中毒。
女医生大笔一挥,开出了4种药物3瓶盐水。
郭科锦跑去付款拿药。
邵小黎又去卫生间解决一番,然后用温热的开水将药送下肚,终于感到好受一点。
输液室与门诊仅一门之隔,里面只有一个中年男人边输液边看着电视,邵小黎乖乖的躺倒狭小的病床上等着。
护士面无表情的从药房出来,在她拿出长长针头那一刹那,邵小黎感觉到了恐惧。
她宁愿让人用平底锅狠狠拍下屁股,也不愿意被这玩意儿扎,手便不由自主的拉住了郭科锦的袖子,郭科锦用另一只手拍拍她的头后又挡住了她的眼睛,头附在她耳边轻声安慰,“没事,别怕,不疼的!”
话音未落,护士的针已出手。
嘶,邵小黎倒抽一口冷气,痛死了。
小护士抬起她被扎的手,左看看,右看看,再捅捅,她的每一个动作都让邵小黎胆战心惊,最后她还是将针头拔了出来,扎错地方了。
于是,她继续面无表情的再扎。
嘶!
这次明明扎对了,可为啥不进液体?
再拔,再扎!
邵小黎眼泪都出来了,推开盖在眼睛上的手,抖着声音和护士商量,“实在找不到地方,咱就不扎了,我不输液不行吗?”
一直埋头扎针的小护士终于抬起头,额头依稀有了细汗,脸也微红,不知怎的竟看向了郭科锦。
出现这种情况,很多时候,病人是没啥意见,可病人家属就不干了,她身边的男子气场不一般,不像个好说话的,谁知他竟笑嘻嘻的看着自己,不见担心不见埋怨,于是又豁出去一扎,盐水顺利流入血管。
小护士端着托盘,扭着屁股走了。
再看向邵小黎时,郭科锦满脸的嬉笑当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心痛和担心,他要让她知道,他关心她,在乎她。
疼痛已过,邵小黎看着郭科锦竟然还是一脸痛苦相,刚才是把他吓到了吧!还是安慰安慰他吧!
“你是不是也害怕看见扎针?”邵小黎说的有气无力。
郭科锦一愣,继而大声说道:“不怕啊,我怎么会怕扎针呢!”
“那你脸上怎么会那么痛苦,是在后怕吗?”
郭科锦呆掉,自己脸上明明是担心啊!怎么是后怕呢?
邵小黎突然觉得不该说的这么直白,哪个男人愿意承认自己是个胆小鬼呢,于是她理解似的冲郭紧笑了下,“没事的,现在已经不痛了,没事了啊!”
怎么听都像在安慰自己,郭科锦有点抓狂,蠢货,看不出来是在担心你嘛,想着就有点恼怒的坐在她的床尾一侧,头别向一边。
邵小黎将腿挪了挪,给他留出更大的地方,看他的神色,想是刚才自己说的太直白惹恼了他,于是好颜说道:“今天谢谢你啊,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你先回家去吧!”
郭科锦突然扭过头,双眉微锁,双眼含情,朱唇轻启,“不行,我担心你,我要陪你挂完盐水。”
邵小黎嘴角不由一抽,“不用,那样就太麻烦你了,有问题我会叫护士的,对,会叫护士的。”
郭科锦没好气的看她一眼,“是那种将你扎了五六遍才找准位置的护士嘛?”
邵小黎还想劝他回家,却被他大手一挥止住。
“你先休息会,我外面转转,但我不会走的。”说完便起身出门,临关门前还回头深深看了她一眼才走。
咣当,邵小黎心也咣当一声。
今晚的事让她非常不好意思,一是发生了拉肚子如此不体面的事,二是劳烦他照顾自己,他可不是常人啊,是背十个单词都嫌累又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二世祖啊!
期间她一直小心翼翼,怕他会突然发飙会突然嫌她烦,从那晚他将她丢在余山湖旁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他不见得是个好心肠和好脾气的人。
所以,如果他嫌烦嫌累转身就走,她是不会生气的,因为自己生病本来就和他无关。
可现在·······
今晚,他似乎对自己太好了。
难道是喜欢自己?
这个念头刚露出个苗头,就被邵小黎用大刀扼杀了。
身份不配,性格不合,气场不对·······
没有一见钟情,没有日久生情,就连“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条最基本的社交原则,两人都是违背的。
所以,何来喜欢?
算了,不多想了,好人也会做坏事,坏人也会做好事,而且那小子也不是个多坏的人。
邵小黎迷迷糊糊的睡去。
郭科锦就儿时生过几次病,现在已经没啥印象,长大后几乎就没生过病,即使偶尔有个头疼闹热的,也是家庭医生亲自上门,所以医院他来的很少。
尽管来的很少,但他还是不喜欢这个地方,尤其是晚上······
郭科锦自然而然的跑到门诊去和女医生聊天。
因这位女医生工作好,相貌好,向来都自持身份,社交的圈子也都是中产阶级以上,闲聊片刻她便对这个年轻人产生浓厚的兴趣。
这个男人很帅!
关键是······
他身上那套Diorhomme不是普通有钱人就能穿的起的,这一套起码要上万。手腕上的江诗丹顿是玫瑰金表面,就连表带都是玫瑰金,这一款少说要十几万。
他不紧不慢的语速,漫不经心的笑容,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目空一切,更让女医生断定出他的富豪身份。
一座城市,金子塔尖的富人毕竟是有数的,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似乎还真有点映像。
女医生一边极尽自己的口才和美色同郭科锦闲聊着,一边急速思索眼前这个金主是谁。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金主说他姓郭之后,女医生终于想起,这位曾在花边新闻中见过的郭科锦。
天呐,天呐,太荣幸了,她竟然和超级富二代在聊天。
她不动声色的询问输液室黎的那个女人,他笑而不答!
他要告诉她那是自己老师,他有病!
这是个美妙的夜晚,如果不是郭科锦犯困和担心邵小黎换药水,女医生就能如愿的和他聊到天明。但聊出了姓名,聊出了暧mei,聊出了电话号码,这也不错!
郭科锦离开后,女医生方寻很是失望,刚刚还在媚笑娇笑的脸复归冰冷。
头脑昏昏沉沉的郭科锦轻轻的走进输液室,里面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壁灯。
中年男人已经结束输液离开,只剩一个邵小黎安静的躺在床上。
她闭上的双眼形状狭长而上挑,也许是眼角较深的缘故,竟似要斜飞到眉梢,平端生出些媚意。
鼻梁又挺又直,鼻翼窄而薄,命理说这种鼻形的人福薄,但却是整形医院最受欢迎的鼻形。
她淡粉的唇半张着,下巴愈发的尖巧精致。
两条纤细的手臂搭在薄被外面,灯光下泛着柔润的光泽。
郭科锦咽了咽口水,将她的双臂轻轻放入被内,触手冰凉滑腻。
邵小黎陡然惊醒,看到是他才放心一笑。
她那时半眯着眼,狭长的眼角带点慵懒带点媚意。
这个有点虚弱的笑容却让郭科锦脑海嗡的一声。
和方寻眉来眼去半晚上都没有冲动,而现在他却有了冲动。
他想扑到床上抱住她,亲吻她,让她继续那样笑给他看。
他抱过她,知道她虽然看起来瘦,但腰肢摸起来确是柔韧结实的,横抱在怀里时,她结实圆润的臀部垫在他臂上那一刹那,他心里是有点异样的。
他真的好想扑到床上,揉碎她,抱紧她。
盐水正在一滴滴的滴入血管,快要见底。他知道他不能这么做,至少现在不能这么做。
郭科锦不自然的笑了笑。
“几点了,你快点回家去吧,我好多了,你看······”她停顿了一下,“我都不用再上厕所了。”
郭科锦抬腕看了看表,“刚十二点多,还有最后一瓶了,挂完一起回去吧,你躺着,我去叫护士。”
郭科锦有种想逃的感觉。
走到门口,她叫住他。
她虚弱的说:“谢谢你!”
郭科锦没有回头,像没听见一样开门出去。
邵小黎望着关上的门,叹了口气,看来他心底还是有点不高兴的,也是,真的是太麻烦他了。
护士换过盐水瓶后,郭科锦搬了张凳子坐在她床前。
灯光依旧是昏暗着,而她却是醒着的。
“你也去趟着休息会,挂好后我叫你!”输液室的闲床很多。
郭科锦迟疑了下,还是躺到旁边的床上。
夜很静,静的可以听见滴液的声音,也有心跳的声音,他和她的。
咚咚咚,强劲而节奏分明。
空气似乎凝固了,邵小黎非常想咽口水,但更加想忍住,直到快忍不住的时候,听到隔床咕咚一声咽口水的声音,邵小黎条件反射般的也是一声。
气氛更尴尬了。
郭科锦的心跳的更快了,节奏已经乱了,他突然弹身而起,丢下一句“出去转转”便夺门而出。
邵小黎松了口气,瞪大眼睛看这盐水一滴滴掉落。
郭科锦没有和女医生聊天,而是跑到便利店买了一包烟,医院吸烟室内,一明一暗的烟火中,他想,自己是不是太久没有碰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