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寻一个清静之地洗过,等衣服晒干后再认真地伪装起来,杨喜儿对着溪水照了照,感觉水中的黄脸小子应该就是一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了哇,为啥白小凤还要对自己青眼有加呢?
“哎,这人的气质是内在美,无论怎么装扮都改变不了,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嘛。”某人故作高深地摇头轻叹,臭屁摆了几个姿势,早上白小凤那羞涩中带着喜悦的表情突然在脑海里冒了出来,她顿时又觉头大无比。
“算了,她还是小孩子,哪里懂得什么是爱情,等分开一段时间之后,她慢慢就会把我忘了。”想了又想,某人最后还是自我安慰了事。
当她用剑挑着包裹,耷拉着脑袋,一步一挪地回到宿营地时,秋日的暖光正从头顶密密的树叶间撒下来,已经是中午了,难民们正在吃饭。
她寻了个角落坐下,白小凤立刻拿了几块烤热的肉干过来递到她面前,小脸红得象要滴血。
白小龙扫了这边几眼又扭过头去跟几个小孩子说话,杨喜儿明显看到他脸上有诡异的笑,心里格登一下,心道坏了,早上的乌龙事件不会被这小子看到了吧?
是了是了,我去洗澡之前,他好像跟我说那边不能去什么的,当时没听清,现在想想,他那时根本就是说他姐姐在那边,叫我不要过去!
天啦,这个臭小子,说话吐字不清,人家又累得要死,哪里明白他要说什么,真是害人不浅!
杨喜儿心中的郁闷无以复加,一把抢过白小凤手中的肉干,连谢谢都懒得说,直接起身就走,才走了两步,却又被李二狗的老婆拦住了。
“木吉兄弟,你去了一夜,有没找到你哥和二狗子他们?”
“我家铁蛋呢,官兵有没拿他们怎么样。”
“我孩他爹……”
妇女们全都挤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询问着亲人的下落,杨喜儿本就情绪不佳,哪里会有好言好语,被扯得急了,大嗓门吼了起来:“不要吵啦!他们都没事!活得好好的!”
这平地一声吼,把妇女们吓呆了,瞪着杨喜儿,苍白的嘴唇蠕动着,就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杨喜儿一见,心又软了,低下头放低了声音说道:“放心吧,除了我哥,他们都没受什么责难,被关得两天稍微惩戒一下,就可以穿上军装当小兵了。”
听到几声长长的吐气,杨喜儿知道她们很放心,当下也不想多说了,把剑往背上一背,拔腿就往林子里钻。妇女们一见,慌了,白小凤更是小脸变得煞白,黄铁蛋老婆一拍大腿,在后面追着喊:“哎,木吉兄弟,木吉兄弟你要上哪去,你不能丢下我们不管哪!”
“我还要去打探消息,你们就好好在这里呆着,等我回来。”杨喜儿头也不回,随手将包裹往某棵树上一抛,灌木和大树不断后退,渐渐地,什么叫声都听不到了。
一阵风跑到树林边,杨喜儿刚想踏出去,却又立刻把脚收了回来,躲到树后探出半个脑袋悄悄往外看。
只见一队官兵正在树林外乱窜,通往临江城的小路上,还有几个当官模样的守在那里,地上一片狼藉,依稀便是吃剩下的鸡骨头空酒瓶什么的,看样子是刚刚吃喝完毕。
“太阳啊!不会是冲我来的吧!”被拦了去路,满腹怨气的杨喜儿忍不住小声爆了粗口,接着又往后退了几十米,跃上一棵大树藏了起来。
还好,官兵们连树林都没进,只是象征性地搜了一圈就回到村庄外集合。接着,从村子里走出一队青壮年男子,每个人手上还拎着一个小包袱,也就装一套换洗内衣的样子,面带愁容地跟家人告别,一步一回头地往城北而去,哪个动作稍微停顿时间长一点,负责押送的官兵立刻大声喝骂,手中的鞭子劈头盖脸地落到身上。
妇女和孩子的哭喊声久久在田野山林间回荡,整个村子都被离愁与担忧所笼罩,杨喜儿怔怔地看着这一切,良久,才轻吐一句:“原来,‘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这样的壮烈诗句不是那么容易唱,也不是人人都能唱的……”
一直等到天黑,没有再发现官兵的踪迹,杨喜儿才悄悄摸出树林,一路溜到城北大营外的小树林里,爬上一棵十多米高的大树仔细观察。
正如她来时猜想的那样,经过昨夜那么一闹,今晚的大营增加了许多流动岗哨,从树顶上往下看,只见明晃晃的火把象一条条小火龙,在整座军营里到处游荡,就连昨夜还是黑乎乎的校场也添了些光亮,几座高耸的箭塔上更是灯火通明、人影济济,端的是防守严密,不留任何死角。
“糟了,守得这么严,这可怎么进去?也不知昨晚走了以后哥哥有没有被毒打,瞧那架势,那些被罚的士兵中,很多人想立功赎罪的说。”
杨喜儿抓抓额头,不甘心就这样放弃,想了想,溜下树来,低下腰,借着各种阴影隐藏身形潜到军营的栅栏外,刚刚想翻进去,就察觉到五道强大的气息正轮番扫视着整个军营,只得缩了回来。
“原来,我的神识感知范围只有这么点大啊,超过500米就发现不了人家了,哎,什么时候才能拥有强大的神识,象玄幻小说里写的那样,站在千里之外也能探知蚂蚁的歌声?”说完,杨喜儿也觉得自己太异想天开了,自嘲地笑笑,准备撤退,明晚再来。
就在这时,栅栏内传来整齐的脚步声,还有铠甲和兵器相撞发出的喀喀声,一队哨兵装备齐整地巡了过来。
杨喜儿赶紧把头一低,钻进旁边的稻草堆里,一动也不动。
突然,她听到哨兵们在小声议论明天大军要往西边战场开拔,顿时心中焦急万分,今晚再不救出老哥,明天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啦。
可是,要想个什么办法混进去,又不被那五个老家伙察觉呢?
思前想后,杨喜儿一咬牙:“等!等那几个老家伙都睡了再摸进去,我就不信他们能坚持一整夜!”
天上仍然没有月亮,就连星星都躲在厚厚的乌云里不出来,杨喜儿没有可对照之物,无比的想念她那块走时精确、在飞机失事时与她的肉身一起化为灰烬的电子表。
办法总是有的,当巡逻的哨兵换了三次生面孔之后,她估计已经到了下半夜,而这时,在大营上空盘旋的强大气息还剩下一道,并且那人还没有要休息的意思,每隔几分钟,总要从头上经过。
“间隔时间大约只有5分钟,离天亮没多少时间了,而且军人都是天没亮就会起来整装待发,不能再等了,冲吧!”
当一队哨兵伴着那道神识走过去十米远,杨喜儿一点也没有犹豫,悄无声息地钻出草堆,没有用一点真气,直接使用身体的力量翻过栅栏,窜进了无数个帐篷之间。
经过大半夜的观察,她基本上能够知道哪个地方哪个时候会有哨兵经过,于是,黑暗中,就见一道黑影在一座座帐篷之间转来转去,虽然看起来凌乱,实际上都是杨喜儿经过计算之后采取的最巧妙的避险之地。
这个时候,她一点也不敢使用内力,相信哪怕只有一点点真气泄漏,还在守夜的那个老家伙马上就会扑过来揪她的脖子,她现在能够使用的,只能是本身的力量。
幸好,两世为人她都是运动健将,身体素质好得没话说,象现在这样跑起来可以很轻松、很安静,象只夜行的猫。
“月黑风高,老天爷,本小姐不想杀人,只想救人,你可不能给我出难题哦。”一边在心里嘀咕一边接近校场,杨喜儿扒着栅栏往里一瞄,头上立刻滑下无数黑线,“太阳啊,老天你果然是奸的!”
这时候,杨喜儿终于知道为什么校场内会有明亮的灯光了,因为里面正有十几个官兵在布置会场!
昨天还空荡荡的平地,今天就搭起了一个三米高台,三堆大大的篝火照亮了半边校场,官兵们正在高台上摆桌子、放凳子、挂旗子,忙作一团。
而本该被吊在木架上的十几名犯事士兵,如今正有人捏着鼻子在给他们解绑,解一个发一套军服,由站在旁边等待的十夫长们带走。
杨喜儿看过去的时候,哥哥杨昌浩和黄铁蛋两人已经被一个十夫长带到了校场门口。
“我晕!这些人怎么都不睡觉的啊,天亮再起来做这些事情不行吗?”杨喜儿气急败坏,脚尖用力碾着脚下的泥土,扎出一个深深的小窝。
不得不说,杨喜儿自从在这异界降生以来,杨家把她宠得没边儿了,除了劝她多吃多睡多练功,把她当成小猪一样来养,除了她自学,或者开口询问,没有人主动跟她说过多少其他事,再加上她一直不肯去上学,自然就错过了许多常识教育,大军必须在卯时点将出征的老规矩她是丁点儿也不知道。
但有一点她现在最清楚,那就是救出哥哥的困难增加了!
现在后悔、自责、怪老天也没有用,杨喜儿跺了跺脚,悄悄跟上了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