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时间,杨喜儿真是忙得脚打后脑勺。先是绞尽脑汁想出个特别的菜式,然后要准备材料,然后还要按时到梅丽小姐那去报到,把她所想到的菜式做出来让梅丽小姐品尝,但是,她一连选中的五个菜,都让梅丽小姐否定了。
“啊啊啊啊啊!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嘛!”厨艺大赛的前夕,梅丽小姐的厨房内,花了一下午时间,好不容易完成的四喜丸子又被打了不及格,杨喜儿抓着额头,快要疯了。
梅丽小姐慢条斯理地吃掉碗里最后一个丸子,用洁白的丝巾擦了嘴巴、洗了手,这才慢条斯理地坐下来,一边掩着嘴巴剔牙,一边慢条斯理地说道:“要说这四喜丸子呢,其实做工不错,名字起得也不错,这肉沫剁得细,炖得也刚刚好,吃起来非常酥软可口,可是!”
可是什么?哪里不对?貌似你吃的时候没有不妥。杨喜儿抬起头,愤愤地盯着梅丽小姐,怀疑她是不是在故意找碴。
梅丽小姐微微抬高了音量,跟她在讲台上的时候一样,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你用的是野鸡肉,焖丸子的材料中有木耳!”
“是的呀。”杨喜儿没细想,点头认了。早上她点完名才去买食材,但这里的菜市是早市,太阳出来之前,肉就卖完了,这只野鸡还是桂枝从自用的食材中匀出来给她的。
木耳……野鸡……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啊!想到了!野鸡有小毒,与木耳同吃的话,容易引发消化道旧疾!
看到杨喜儿幡然醒悟和后悔不迭的样子,梅丽小姐冷冷的眸子深处泛起一丝欣慰,但她语气表情一点没变,继续说道:“想到了吧?作为一名厨师,我们必须要小心谨慎,稍不注意,很可能就会祸害掉一条性命!”
杨喜儿小心打量梅丽小姐,除了发现她一如既往的苍白,嘴唇上的红花汁似乎永远不会掉色外,没什么不同,不过,消化道的隐患,表面上是看不出来问题的,于是她问道:“那,您现在没事吧?要不要看大夫?”
梅丽有点哭笑不得,反问她:“如果我有暗疾,刚才会敢吃下这碗毒菜吗?”
“哦,您没事就好。”还有一句杨喜儿没敢说出来:你明明就是个有病的人,否则,谁会那样天天把人参当口粮来吃。
梅丽将用过的银牙签用丝巾擦干净,放进一个精致的银盒子里,抬眼瞧着杨喜儿,“好了,不说这些。明天厨艺大赛就正式开始了,你有什么想法。”
我没啥想法,关键是你有啥想法。杨喜儿心里这样想,可不敢这样说,她嗯了半天,无比为难的样子,“我,我努力吧。”
梅丽点点头,觉得这孩子有点意思,刚开始的时候,以为从没下过厨的她,一定连菜刀都拿不好,可是两天相处下来,却发现不是那么回事。
总的来说,杨喜儿无愧于天才的名号。从选材、刀功、火候的掌握、材料搭配,到一些简单的雕刻,她都一学就会,甚至她自己奇思妙想出来的菜式都令人惊讶赞叹。梅丽觉得,如果她肯好好钻研,将来必定可以登上食坛最高峰!
可惜,她是个郡主,王府里有一大群人等着侍候她,就算一辈子不拿锅铲,也不会少了口饭。听说会来学院读书,也是她母亲以死相逼才来的,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舍得放下身段来做一个厨子呢?即使将来她要做什么菜式,恐怕也只是为了心爱之人才为之吧?可惜了……
收拾遗憾的心情,梅丽小姐对杨喜儿两天的特训做了点评:“虽然你的基础没打好,不过可以看得出来,你做事非常认真仔细,唯一缺少的,是一个大局观。你要记住我的话,厨师,必须要小心谨慎,不该吃的、不能吃的、自己不吃的,千万不要给人家吃。”
杨喜儿点点头:“我知道了,相生相克,谨慎五行。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这回梅丽小姐真的惊到了,这么精辟的总结,连她这个老师都想不出来。天才,果然是不能比的。
“相生相克,谨慎五行,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好,非常好!”梅丽小姐激动地站起来,扭着双手,在屋里走来走去。
在灶边看火的春梅杵着根木柴,惊讶地看着她的主人。这种状况,自打她来这屋后,就没看到过。春梅又拿眼瞧着杨喜儿,暗道:这个假小子一样的郡主,果真象春桃说的,不能用看待常人的眼光来看她,这才来了两天,就让主人如此兴奋激动。嗯,她穿的裙子也好奇怪……
杨喜儿不知道梅丽小姐为什么会这样举止失常,但当她走在回5号院的路上,打开梅丽小姐塞给她的皮袋子,看到里面放着一套闪闪发亮的刀具时,惊讶得嘴巴变成了0型。
“哇,这是梅丽小姐最心爱的刀具--飘香,竟然送给了你?喜儿,你太利害了!”妮娜一件一件抚mo着刀具,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
杨喜儿无所谓地笑着,“你要是喜欢就拿去呗,反正我也不喜欢做菜,都不知道梅丽小姐送我刀具做什么,难不成,是想诱惑我继续跟她学厨艺?”
妮娜叹了口气,放下刀具,恨铁不成钢地对杨喜儿道:“你呀,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梅丽小姐是圣明学院首屈一指的厨艺大师,甚至在整个东莱国,都是鼎鼎大名的人物,多少人想拜她为师却不得门入,你倒好,伸到眼皮底下的橄榄枝都给扔掉。”
杨喜儿很不以为然,将妮娜仔细包好的刀具往桌上一扔,回道:“虽然我也认为,女子应该下得厨房出得厅堂,但是,能够不做的话,我还是会尽量避免的。我的时间很宝贵啊,有那功夫,我都可以多练习几趟枪法了。”
妮娜想了想,点点头,又叹叹气,没再说话,两个人就这样呆呆地坐着,想着各自的心事,直到桂枝跑进来叫开饭,才象大梦方醒似的跳起来跑出去。
这晚,杨喜儿照例在洗完澡后蹭到妮娜的房间,两人挤在一张床上,低声讨论着大赛的事情,直到月亮挂上了中天,方才沉沉睡去。
就在她们进入梦乡的那一刻,皇宫内某个寝宫处,却还有人在窃窃低语。
“母亲,那贱人已经回来两年了,为什么你还不下手。”这是一个男子的声音,被刻意调暗的灯光轻轻摇晃,在他脸上画出诡异的线条,一双白多黑少的眼睛不耐烦的看着软榻上的中年妇人。
“皇儿啊,母亲教过你多少回了,做事要有耐心,准备周全之后猛起击之,才能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中年妇人尖细的声音中透着无奈,她穿着一件华丽的明黄色宫装,除去凤冠后,一头长发懒散地披在榻上,虽然仍乌黑亮丽,但若仔细瞧,还能发现其中已经有一些花白。现在,妇人正斜躺着瞪着那些花白,象和它们有十世不解之恨。
“母亲!父皇的身体越来越差,说不定哪天就去了,到时要出了什么意外,你可别后悔!”年青男子拂袖站起,快步走到窗边凝望着天空,月光下的脸显得有点狰狞恐怖。
许是被说中了心事,妇人坐起来,脸上闪过一丝阴狠,“唉,好吧,我听说香蜜儿明天有个小计划,也许我们可以利用一下。”
年青男子大喜,急冲回妇人身边蹲下,献媚地轻捶她的小腿,“要我做什么,您尽管吩咐。毒药,还是毒酒……”
啪!妇人扬手狠狠甩了男子一巴掌,怒斥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你是皇位继承人,这些小事不要去管不要去做,为什么你总是不听!难道非得让人拿住把柄上告给那个老东西,让他废掉你才甘心吗?!”
男子伸出舌头,舔去嘴角的血丝,咬着牙默默站起,默默转身,头也不回地甩门而去。
妇人没有出声挽留,也没有其他怨言,就这样坐在软榻上,慢慢平静下来。
突然,她身后五米处的红色帷幔微微动了一下,有个沙哑的声音传来,听不清是男是女,“他恨你。”
妇人一怔,随即苦笑,“让他恨吧,将来他登上皇位的时候,就不会再恨了。”
“香蜜儿那边,要我去办吗?”
妇人想了想,点点头,“也好,兹事体大,你去办,我放心些。小心,不要让那贱人发现,一切,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游戏,只不过,这次玩得过火了点。”
“明白!”
红帷幔悄悄一动,又恢复了原样,似乎那里从来不曾出现过人。
夜,越来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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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点还有一更,补前面所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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