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越往上走的时候,山上的植物越来越稀少,气温也越来越低,我们心照不宣的不提及那晚的事,有时候我甚至以为那只是一个梦,梦醒了,什么就没有了。因为有元气护体,温度对我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大问题,重要的是体力,算来,我们自山底到现在已经大半个月了,而最后的一段路,更是困难,因为接近九重天,山上白雪皑皑,路程因此变得十分困难。
不过,最后,我们还是来到峰顶,我们仰着头看着在峰顶最中央,一座冰雕砌成的简易的城堡,但是说简易又好像不对,因为每一块冰砖上都刻有精致的一种很奇怪的花,连在一起,使人赞叹不已。
“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鳌琛把目光转向我。
“你不进去?”
他眉心一凝,又浅浅笑了,“我在外面等你。”
我愣愣的看着碎碎的光在他眉目间流转,心底蓦地柔柔的,暖暖的。
“整个过程不能停,一点都不可以,不然,前功尽弃,或者连我都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我站在这个建筑门前的时候,鳌琛突然补充。
我停了一下,接着从冰雕的一个不显眼的小门进入,里面如一个缩小版的城堡,冰做的桌椅,饰品,最显眼的是最里面一个水晶贝壳状的东西,突然发出幽蓝的光,心一喜,这就是“妍仙”?我走近去,手一触到贝壳,贝壳迅速融化掉了,我疑惑的眨了眨眼,不会吧,难道这不是妍仙?不一会,正在我想的时候,一颗佛珠似的东西渐渐从融化掉的那一滩水中升了起来,周身还散着幽蓝的光,我一动不动的盯着它,它突然发生了一些变化,蓝光包裹的慢慢扩大,接着,从里面抽出一些白色丝带似的东西,不一会,蓝光退去,一朵花的形状显现出来。
这就是妍仙吧,可以救鳌丙的妍仙。
我伸出手,那多花好像有感应似地,飞到我的手心上,手心一凉。
我赶紧拿出玉佩,突然听见外面有些动静。透过冰雕,一蓝一青两个身影,在这里距离有点远,我仔细看了看,心头一惊,那不是,青龙吗?
青龙来这里干什么?破坏我们救鳌丙吗?念及此,我又向外看了一眼,他们好像在说些什么。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如果错失了这个机会,鳌丙或许就没有活过来的机会了。我把玉佩放在桌上,又拿起妍仙置于玉佩正上方,最终碎碎的念着金童交给我的咒语,一边念咒语,一边向玉佩输入灵力,玉佩泛起金色的光,里面好像正在发生什么变化,外面的有些打斗的声音,余光一瞟,一蓝一青好像两团光,纠结在一起,心中安慰着自己,鳌琛应该可以应付的了青龙的。
我又加紧往玉佩里输入灵力,玉佩上方好像出现了一个极浅极浅的影子,我知道那是鳌丙的,不由得勾起了唇,却突然听见一声巨响,我扭头去看,却见地上的雪都被他们打的激起来,万丈高,隔这么远,依然可以看到他们都有些体力不支的样子,心里有些紧张,脚下却丝毫不敢动,手上的动作更是一点不敢停,鳌丙的身影的形状越来越清晰,颜色也慢慢转深。
耳边却突然响起青龙的声音:“你这样还想阻拦我吗?”
我一惊,明知道青龙用的是千里传音目的就是让我听见,可手上还是一抖,我忍不住看了看,浑身发凉,青龙拿着一把偃月刀直指着鳌琛,刀身亮晃晃的仿佛在宣告什么,我咬着唇转过头,看见鳌丙的身影一晃,我赶紧加紧给他输灵力,脑中不断的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分心,千万不能错失救鳌丙的机会,千万不能,想想鳌琛曾经怎么对你的…..
鳌丙的身形已如真人般,我知道已经快到火候了,可远方一声重响,接着,是死一般的诡异。
如黑白电影的慢镜头般,我一寸,一寸,一寸的看了过去,呼吸一下停滞。没有注意到,手无力的垂了下来,那个身形带着玉佩,几乎是一瞬间,被风,吹散。
脑中,眼中充斥的都是那一个场景,茫茫的白,混着红,大片大片的,如雪天怒放的红梅。
我步履蹒跚的一步步的挪到他跟前,他紧闭的眼半撑开,栗色的双瞳带着暖意看着我:“钰儿,我等着你。”
我不动分毫,只是一味的盯着他,他好像突然预料到什么,一口血猛的从他的唇角涌出,“他,终究是,没救过来吗?”
我看着他,脑中大片的白。
“别背负着对他的愧疚好吗?其实,你是最傻的。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真正喜欢的是谁,所以,看到鳌丙的死,你就把对他的愧疚就当成了爱,你真是个傻瓜啊,怎么都不懂爱。怎么都看不清呢?”他的目光紧紧的绞着我,他脸色苍白的如纸一般,我突然如窒息一般,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
“我好像对你没做过承诺,因为,我不轻易做承诺,做不到,又何必说。可是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爱你,一直爱,直到,死。直到,死。你看,我做到了吧。”他微微笑了,惨白的唇染着艳丽的血,笑意直达眼底。
目光紧紧黏在他袖口的那朵并蒂莲上,洁白如斯,不惹尘埃,它身旁的衣料都被血漫盖了,可它为什么始终纯净?
“原来一直….希望你别那么傻,可……真希望…..你….傻下去……那样…..便….”他断断续续的说着,之后,他累极的说不下去了,没有人注意到,那朵并蒂莲在悄悄的渗着血…….
仿佛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到,眼前只有白,白,白!!!白的恐慌,我抱着头,眼里挤不出一丝泪,天也无痕,地也无痕,刚才的一切,在天地间不曾留下一点痕迹。脸颊处一片冰凉,猛然发现下雪了,我抱着膝,看着大雪把鳌琛一点点掩盖,他的脸僵硬的犹如冰雪一刀刀雕刻出来的…….
我没有动,没有哭,没有言辞,不知道坐了多久,是几个时辰还是几天,还是漫长的几个世纪。
直到天边的一声大喊:“钰儿!!”
那个玄红色袍子的男子,冲到我身边,半晌不语,他陪我坐着,不知又有多久,雪停了又来,停了又来,最后,他的声音飘渺的来到我的耳边:“钰儿,我们回去吧。”
干涩的眼眶终于涌出一滴灼烫的泪,回去?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