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荷心两点朱砂红,乱水中央藕断根
怀孕的消息胤禛派人已经传达到了凌柱府,这没过几天叶赫那拉氏便带着些东西来了,我本不愿的,毕竟还未出阁的时候就和我的这位继母闹不和,况且她的心里对我也是厌恶至极的,一直以来都把霜儿的不幸福全部压在我的身上,所以她的此行无非是给四爷面子不给阿玛丢人罢了,以故她的到来我想并不会太复杂,须臾应付一下就好了。
只是万万没有料想到的却还有一位十四阿哥府上的侧福晋随她一同来,荣龄带过来时,叶赫那拉氏谄笑着解释说道:“格格,这位福晋是十四爷派来代替霜儿来看你的,霜儿最近不甚舒服,原想着也来但是……”
正说到这里,那位格格便立刻插嘴进来道:“原想着是璧霜妹妹来看您,可是她呀……十四爷也不是很放心,直怕小狐狸精哟惹了什么麻烦,可是我们家十四爷啊却是万万又放心不下您哟,也真是……我们十四爷竟是家里面老小素日不管,到如此关心小嫂嫂呢……呵呵……”那笑容在这张如花似玉的脸上显得虚假而牵强,红润润的嘴唇一张一合竟让我有些厌恶,我微微的苦着一张脸,心里想着不想再让她说下去,我知道这话里话外的意思,这话听来极其十分不顺耳,只是四爷与我,再有十四阿哥的许多事传得怎地这样的深,她们私下里又是怎么说的我不想再考虑,旁人的薄薄两片嘴皮和那道不尽的刻薄言语我顾不及也不愿顾……
荣龄在一旁听得也是两颊红透,想是没见过这么露骨的说辞,我掐着自己的手心,疼得要流出血来,让自己清醒。
我打发荣龄回去,又款待这两位坐下来,心里只当是烦躁,想要快快结束这一套毫无意义的又十分做作的场面。
一待荣龄走了,叶赫那拉氏的脸色瞬时便沉了下来,只是还留着皮笑肉不笑的一张表情,十分怪异,我轻轻地问道:“霜儿最近可是怎么了么?”叶赫那拉氏的面色更加阴沉,浮起不敢言语的委屈表情,偷偷地看了身边那位侧福晋一眼,这表情在她的脸上出现可真是少见至极,看来霜儿在十四阿哥府上越发的没了地位。
还记得上次在宫里十四和我说他差点准备把璧霜废了的时候我满心的心惊肉跳,如今想来他说的只怕还保留着些。我看着那位福晋道:“十四阿哥带她如何我无论如何管不着的,但霜儿是我的额云,到底也是一小儿长大的,况且当年这婚事上又有她的许多谦让我才进了四爷府,倒也欠她一个人情……”我起身去梳妆台上把那饰品匣子打了开来,还记得进门第一天的时候这里面也是满满当当的,如今好多零碎的东西都散给了下人们,还剩下些大件,递给翠锦让她拿到那位福晋面前。这位福晋先是几番推让,最后也还是收下了,我看她不过是个见财眼开的模样便也道:“璧霜在十四阿哥那里自是没有什么身份地位的,平时受些委屈倒也没什么,只是以后还请各位姐姐在她受欺负的时候不要那么落井下石呈小人之快,也在其他几位福晋那里多多好言几句,这……不知道姐姐?”她的一张红润润的脸不由得垮了下来变成灰白颜色,一张樱桃小嘴张张合合得也发不出声音来,而一旁的叶赫那拉氏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我,脸色也僵硬了不少,我见她们没什么话可说的便起身准备送客了,“额娘和福晋若没什么其他的,我这又要困了,你们若没什么事也会去早些休息吧。”
叶赫那拉氏甚至楞得忘了起身。而一旁的十四福晋站起身来,尖着嗓子说道:“啊……我竟忘了,我临走时十四爷千叮咛万嘱咐地要我给你带些稀罕物件,格格和十四爷又是这样不同的关系,便带了这个送给妹妹,十四爷千万吩咐让您收下,妹妹好福气啊,这四爷疼您啊也都各家各户的传开了,怎么还有四爷府外的人还有这么记挂着您,妹妹可真是吃着碗里的锅里面的也都包圆了呢!我们这些姐姐们可都是羡煞红了眼呢!”
精致的淡青色方盒,方方正正的包着不知道是什么的,我让翠锦收了,便起身把她们送到了院门处,便回了房,什么都没再说,十四阿哥一定想不到,自己遣来的这福晋背着自己却是这么一副嘴脸。她的话像小针一样扎着我难受,却也没话说什么,胤禛与我的确违背了太多这个时代的规矩和观念,我们坚守着几乎不可能的一切只是不知道这种坚持会不会有好报。
翠锦撇着小红嘴儿埋怨道:“格格您可真大方,那些小零碎平时送了那些个当差的也就罢了,如今又拿了那进门时的首饰匣子里顶值钱的钗头和步摇送了人,何况那又不是什么好人,您看她那张不积德的嘴……我看您到时候要带从哪里找来。”
我淡淡笑了,轻轻地刮着她的鼻子道:“我们这里月例已经比宋格格和彤凤格格(耿氏)多了许多,可是我们还是用得紧巴巴的,打点下人们那是必须的,况且许多开支用度也是没办法省的,如今没什么留下的,你让我用什么去打发这位福晋,总不能让人家空手回去吧?倒显得我们小气了不是?更何况那些东西你见过我带过哪一个,虽然都好看却也都是些个花花哨哨的,我素日寡淡,倒也辜负了那些簪子玉钗的美了!”她仍然有些小小的倔强,努着嘴走开了,其实她说的不错,只是有些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我又不甚喜欢倒不如送给那些喜爱的人,我拿璧霜来当借口,并非不是真心实意,我真的不想欠她的什么……
叶赫那拉氏临走的时候为我留下一封阿玛的信,我小心翼翼地打开,确是阿玛的字迹。细细看去,却是言简意赅,“吾儿,未听为父之劝言。如今市井落人话柄,竟视为祸水,恐当人箭靶,百般小心才是,现下有子,更当处事对人皆虚心谨慎,万不可若愚妇,沦为坊间笑谈!吾儿保重,为父之言千金之重!父亲书”
我的心瞬间如落千丈深渊,自是害怕,看来那福晋说的已不仅仅再是什么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