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似乎有人在敲门?苏云歌仔细听了下,“咚咚……”的声音连续不断,给灶火添加了一根柴火,苏云歌起身往大门口去。
打开大门,见是一戴着蓝色头巾的妇人,年纪约莫比婆婆小个几岁的样子,那人眼角的皱纹很深,看起来很愁苦,脸色很是窘迫。
苏云歌笑着问道:“您找谁?”
那妇人抬起头望着苏云歌,终于露出笑容来,道:“景文媳妇,我是你刘大婶子,你成亲那日还来喝过喜酒,人多你记不得也是正理。你婆婆起来了没有?”
苏云歌却是没有印象了,村里的妇人大都作一个扮相,一时半刻,还真的不容易分辨出来。程家血统近的亲戚算不得多,只村子里面沾亲带故的,说起来都可以喊一声叔伯婶子。
苏云歌道:“婆婆还未起身,刘婶子您进来坐罢?”
刘大婶子踌躇了会儿,还是走进了程家。
“您先在屋里坐一会儿,我去喊婆婆起来。”苏云歌搬了一张椅子过来,请了对方坐。
听罢,刘大婶子赶紧站起来,连连摇手道:“侄媳妇你不用忙活,我在这里等嫂子醒来即可。”
话虽如此,苏云歌还是去了一趟公爹的房里。程张氏已经醒来了,正在往身上套衣裳,见了苏云歌,就问:“外头谁来了?”
苏云歌答道:“说是村头的刘大婶子。”
程张氏点点头,道:“是她啊,行了,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苏云歌依言出了房门,灶台上还煮着东西,她自去照料去了,只是没多时,程张氏进来吩咐道:“老大家的,你去地窖里弄一筐红薯来,再去我房里量一斗粳米。”
“是。”苏云歌应了,程张氏就留下来看着火。
程家的地窖就挖在院子里,离着牲口房很近的地方,窖口用石头堆砌的很结实,打开了木盖,梯子就放在地窖里面,等空气散开了,苏云歌才顺着梯子爬下去。
地窖里不光放有红薯,还有其他粮食蔬菜,她捡好了红薯,因为一次性带上来太重了,她只能分开几次带上来。
家家户户用的箩筐都是一般大小。婆婆说捡一箩筐,她是一点也不敢多的,不消说明白,苏云歌就知道那刘大婶子是来借粮食的。
天公不作美,今年粮食铁定要歉收了,每年这时候都是青黄不接时,刘大婶子家估计是实在没米下锅了,才找到程家。
苏云歌把婆婆交代的都给办妥了,食物都放在了堂屋,她不经意的瞄了一眼黄大嫂子,她似乎有些坐立难安,一个劲说,“辛苦景文媳妇……”
程张氏也来到堂屋,道:“妹子就抬回去先吃着吧。”
刘大婶子道:“实在是多谢姐姐了,等粮食收了,我一定早早给您还回来。”
谁家里有粮还会舍下脸皮问人借呢?这事年年都有,再正常不过,程张氏也不说其他话,只道:“只求着老天爷赶紧下一场及时雨……”
对啊……不下雨,大家都没有活路。
刘大婶子道:“里正已经跟村里各家的族老们商量,过几日在龙王庙做一场祭祀祈雨,希望能祈来雨水。”
两人都叹了一口气。
待刘大婶子走后,程张氏对媳妇道:“那是村头刘铁牛的媳妇,你叫一声刘婶子,田牛婶都行。她家里生了五个小子,一个姑娘,姑娘嫁在杏花村刘家,她家里五个小子至今没一个娶上媳妇,最小那个才六岁。能生是福气,也要够饭吃才行。”
这些话担着人家面不好说出来,程张氏等人走了,才对苏云歌解释。媳妇是要在村里过一辈子的,早点了解了程家的关系网是不会有错的。程张氏又道:“她家里几个小子做活计没有偷奸耍滑的,可土地只五亩多,每年产的粮食还不够几个小子吃的。唉……”
苏云歌只是沉默的听着,一时都不明白婆婆想表达什么,是感叹年景不好,亦或者暗示生孩子多不好?她不喜欢多子多福?
苏云歌有些惴惴不安,尽管生计艰难,她还是打算着早日生下个小子来。可若是婆家不喜她生怎么办?
脑子里面纷纷乱乱,完全理不出头绪。
索性她不是那般爱动脑子的人,想不通的就丢开在一边。继续安心的做自己该做的事来。
加了盐巴,滴两滴油进粥里面,朝食就可以放在一旁了。苏云歌又打扫了鸡栏、把猪圈的粪水腾出来,等丈夫他们回来就会把这些肥运到田地里去。
程景兰醒来时,程大柱与程景文父子俩都已经回到家,洗漱完直接就可以开饭了。
程家不讲究媳妇女人不上桌的规矩,家里都是一起坐着吃,早上的粥熬得很黏稠,却是不合小姑程景兰的胃口,她皱眉道:“嫂子,明早别把粮食合在一起煮罢,怪难吃的。”
苏云歌尴尬的笑笑不知该如何回答,小姑被家里宠着,还不知道如今是怎么个状况。好多田地少的人家,都陆陆续续断粮了。现在不开始省着,以后没得省时,又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