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回？”冬梅皱着眉问道。
“就是三大佛都来了的那次。”春杏急着解释道。
“哦~我想起来了。”冬梅恍然大悟，接着又轻笑两声：“真是的，你这话也不怕给人听见。”
“谁听得见啦？这屋子里面就只有你和我。怕什么？”春杏说完立马从被子里钻出来，对着虚空道了三个万福，捏住嗓子说，“奴婢给慕容老太爷请安，奴婢给苏老太爷请安，奴婢给肖老太爷请安。”说完白了冬梅一眼，“莫非你要我这样？”
“真是个牙尖嘴利的！我说不过你，行了吧？”冬梅将杯子放下，欲将蜡烛吹灭。
“诶，诶，诶！别吹啊！就这样亮着挺好，咱俩说会儿话。”春杏急忙阻止道。
冬梅听着笑了笑，知道春杏定是有话梗在心头不痛快，便趿着鞋走到床边，将外衣折好，钻进被窝，“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听着呢。”
“你还记不记得肖家那个小丫头当着众人的面，说咱们家小姐是个傻子？”春杏的声音悠悠的传入冬梅的耳朵，将冬梅带回到那段刻意想要忘记的过去。
“恩，记得，当时老太君脸都气白了，为了这事儿，咱们和肖家还闹过好一段时间呢。”冬梅点点头，缓缓的说道。
“我现在只要一想起这件事我就替小姐委屈。”
“这多大点事儿，有什么好委屈的！”
“不是呀，以前谁见着咱们小姐不说咱们小姐聪明伶俐又可爱，小嘴儿变得法儿说些好听的话来讨人喜欢，谁不喜欢咱们小姐？”春杏匆匆辩解道，可说着说着语气却是变得低沉起来，“可是自从那件事情之后，你见过小姐在别人面前笑吗？只有对着老太君和三少爷，对着我们几个还笑笑闹闹。”
“谁知道了那样的事还笑得出来？况且那时候小姐才多大啊？”冬梅说完又细细数着，“是了，我记得没差，那年小姐刚庆过八岁的生辰，就出那事情了。”
“这一晃眼，夏荷她……就走了四年了。”春杏不忍心将这句话说出口。
冬梅心头一紧，叹道：“是啊，就四年了，真快啊!”两人俱是无话，房间里面死寂般的沉默，只听到蜡烛燃得噼里啪啦的响。冬梅突然笑出声来：“我还记得以前我们四个都还在老太君那边的时候，秋菊年纪要大一些，便像姐姐一样带着我们三个，几个人里面数你最皮，老是挨妈妈们抽手心。”
春杏笑了一声，眼睛放出了一丝光彩，随声附和道：“是呀，我们几个就数夏荷胆子最小，每一次她替我上药，我还没哭，她就已经哭得稀里哗啦的，搞得我都不好意思掉眼泪，我一面忍着痛还要一面安慰她，真是的。”春杏想起还在当小丫鬟的在那段时光，虽然当时有很多的苦，很多的委屈，可却也是很开心。接着叹了口气，说道，“虽然她胆子最小，也最爱哭，可是数她最善良，最会体贴人。”
“但谁能聊到，就是她的善良送了她的命。”冬梅望着蜡烛失魂落魄的说道。
“你说当时是谁把三少爷跪祠堂的事儿和夏荷的事儿告诉小姐的？”春杏突然问道。
冬梅冷笑了两声，回道：“你说还有谁?除了院子里面的那几个姨娘，还有谁见不得咱们小姐好，见不得三少爷好？”
“小姐从那以后在其他人面前就真的没笑过了。”春杏喃喃的说，“我瞧着，小姐是被吓怕了。”
“是吓怕了，别人和她说话，她闷着不回话。要是别人不和她说话，她就站在旁边，也不哼声，不知道她脑子里面在想什么，旁人看了就觉得小姐一准是在发呆。一开始我还没发现，可是后来我慢慢的就发觉出不对劲来了。小姐在别人面前，性子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冬梅补充了一句。
“所以外面才都在传，说是陈家四小姐小时候生病病傻了，你说让人听了气不气？那个肖家的小丫头仗着肖家老太爷的宠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信口雌黄。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清慕容家老太爷看我们家小姐时的眼光，好似我们陈家要攀着他们慕容家一样，你说气人不气人？”春杏义愤填膺的说道。
“有什么好气的，咱们小姐又不是真的傻子。你就算管得了别人不说，你还能管住别人不想吗？”冬梅劝道
“可是咱们小姐都十一岁了，还连个上门提亲的都没有，你看五小姐和六小姐，才刚满十岁，那上们提亲的人都可以排到城西了。”
冬梅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别急呀，他们不来提，是因为他们不敢来提！陈家的嫡女是哪个都能取的吗？”
春杏一听，也的确是这个理，叹了口气说道：“这些事也不是我们这些奴婢操心得来的。”
冬梅听了点点头，说道：“今天我去回话的时候见着张姨娘了。”
春杏淡淡的说道：“能进三少爷的院子，她也真是个有福气的。以后如何，还要看她造化了。”
“说真的，那几个少爷我不想多提，可是对于三少爷，我真的从心里佩服他。”冬梅裹了裹被子。
“怎么说？”春杏不解的问道。
“你白天说的那次，就是九小姐出生的那次，后来你知道吗？”
“后来？”
冬梅想了想，说道：“这让我从哪儿说起好，这些事儿都是紫鸢姐姐和我说的。”
“她怎么没告诉我？”春杏插嘴道。
“你先仔细听我说。三少爷在祠堂里面跪了一晚上，老太君也陪着在菩萨面前跪了一晚上。”
春杏捂着嘴，眼睛瞪得圆圆的：“真的假的？”
“不然你以为三少爷只跪了一晚上就可以出来了吗？老爷知道了，夜里就赶到正房大院里去了，和老太君磨了好些时辰，老太君说她的孙儿几时起来，她就几时起来，子不教父之过，是她没教好子孙，是她平时太惯着四小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