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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失败

苏苏终日把从巴公公那里得来的东西放在身边,生怕什么时候机会来了,自己却没有准备。这一日,总算是让她等到了。

皇上丝毫没有因为靠山王的死以及唐军的虎视眈眈而有什么危机感,他信奉的是今朝有酒今朝醉。今儿个他兴致一高,又想起来吟诗作画,便又高高兴兴地来到了藏金阁中。当然,同行的少不了宇文化及。

今日藏金阁里,除了少数几名舞姬,就只有苏苏和闰儿了。而且除了宇文化及,其他的大臣皇上一个都没带。苏苏心里怦怦直跳,就是今天了吗?

她强压下心中激动地情绪,规规矩矩地端茶倒水、洗笔研磨,低眉顺眼地简直要让别人忽略她的存在。她已经向闰儿使过眼色,闰儿便也知道了苏苏的计划。她比苏苏镇定的多,只是心中一遍一遍地盘算着将要实施的事情。

皇上一副水墨画做完,极为畅快,眼皮子都没抬,说了句:“去,帮朕和宇文丞相沏两壶茶来!”

苏苏心中一凛,等的就是这句话,终于来了。

她低低地应了一声,飞快地瞥了闰儿一眼,轻轻地点了点头,便出去了。在茶水间里,她先迅速地沏完茶,然后从怀中掏出两个小纸片。其中一个纸片里是一些白色粉末,另一个纸片是一些透明的液体。

她先用手小心翼翼地沾了些许透明液体,再略微碰了碰那个白色粉末,那些粉末马上就粘到了她的手上。她再更加谨慎地把手上的粉末擦拭在一个杯口上。她慢慢地把那些粉末抹匀,直到肉眼几乎看不见为止。

苏苏把那动过手脚的杯口朝里,便端着茶走了出去。

进门前,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略带轻松地对自己说:“没事,大不了就是个死。脑袋没了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条好汉!”

皇上和宇文化及仍然沉浸在画中,津津乐道地谈论着笔法、意境。

苏苏进去后先看了一眼闰儿,接着又朝着其中一个杯子点了点头。闰儿走过来,拿起这杯茶就递给了皇上。而苏苏则举起另一杯递给宇文化及,把朝里的那个杯口顺势转到朝向他的一边,努力保持手的平稳。

皇上拿起那杯茶一股脑喝了个精光,偏偏宇文化及动都不动那杯茶。

苏苏和闰儿退向一边,虽然心中焦急万分却也无计可施,只能在心中千万遍地祈祷。

就在这时,皇上长吁了一口气,说道:“这画真不错,朕真是越看越得意,哈哈!宇文丞相,你觉得呢?”

宇文化及笑呵呵地摸了摸胡子,说道:“老臣认为皇上的这副话意境非凡,可称得上是绝世之作呀!看的老臣心旷神怡,恨不得把它挂在家里,天天看着才好!”

皇上大乐,又对下面的舞姬说道:“来来来,大家都来看看,你们觉得如何呀?”

那些舞姬正在烦恼没有接近皇上的机会。一听这话,立刻围了上来,你一言我一语地恭维了起来。

“皇上,您这画意境太高,奴婢看不明白,能不能提奴婢解说解说呀?”

“皇上,奴婢好喜欢这副画的,您就赏了奴婢吧!”

“皇上……”

“皇上……”

苏苏被这些莺莺雀雀的声音吵得不胜其扰,却也顾不上皱眉头,只是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宇文化及面前那杯茶。

这个时候,皇上早已不去看那副画了,左搂一个右抱一个,嘴都合不拢了。这些舞姬们便更加卖力地撒起娇来,一会要喂皇上吃水果,一会要皇上喂她们吃点心。

忽然,一个舞姬娇滴滴地说道:“皇上,奴婢口渴了,皇上您喂奴婢喝口茶吧……”

皇上笑嘻嘻地说:“好好好,朕来喂,朕来喂!”可是,他自己的茶已经喝完了。于是他毫不犹豫地端起宇文化及的那杯茶就喂给那个舞姬喝了下去。

苏苏看的浑身血液都沸腾了,却又不能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舞姬喝了一小口茶,好死不死,还偏偏是那沾了药的杯口。

怎么办?怎么办?苏苏心里迅速盘算了起来。她心中懊恼万分,千算万算,怎么就没算到这杯茶会被别人给喝了呢?虽然苏苏平日里非常看不惯这些舞姬们,不过,毕竟也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啊!她内疚万分,可也知道现在不是内疚的时候,即使她现在愿意以命换命,那舞姬也是没救了的。所以,她现在只能先保全自己。

苏苏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自己思量了无数遍的回答,这才稍稍安心了一些,等着暴风雨的降临。

过了半盏茶功夫,那舞姬的表情就开始不对了,慢慢地捂住心口处,嘴角一抹鲜血缓缓流下,吭都没吭一声,身子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其他舞姬纷纷尖叫着四散开来,皇上也被吓的跳了起来。

宇文化及神色一凝,走上去前探了探她的鼻息,沉声说道:“皇上,她已经没气了。”

皇上大惊,说道:“啊!这,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

宇文化及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番,说道:“皇上,依臣所见,恐怕是被毒死的。而她刚刚只吃了一样东西,那就是……”

说完,宇文化及和皇上同时看向了那杯还在冒热气的茶,再齐齐回头看向苏苏。

皇上一拍桌子:“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茶里下毒?给朕拉出去砍了!”

苏苏立刻跪下大声分辨起来:“皇上,奴婢冤枉啊!这杯茶是奴婢亲手沏的,绝不可能有毒!”

宇文化及“哼”了一声,说道:“你说没有就没有?不是你还有谁?”

苏苏又说道:“可是,并不能因为她喝了茶后死了,就一定说明是这茶有问题啊!皇上和宇文大人若不相信,奴婢可以证明给你们看!”说完,苏苏走上前去,端起那碗茶神色自若地喝了一口。

除了闰儿,所有的人都大惊失色,根本没有想到苏苏会这样“自寻死路”。

沉默了半响,没有人说话。可是,苏苏仍然好端端地跪在那里,一丝一毫的不适都没有。

宇文化及不可思议地看着苏苏:“这怎么可能呢?”然后又走上去,仔细地看了看那个茶杯,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接着,宇文化及派人叫来太医院的几个人,让他们检查了一下杯中剩余的茶。结果,一无所获。

苏苏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自己只沾了一点点的药在杯口上,一人饮过后就不会留下痕迹。而她刚才也是故意不喝完杯中的茶,就是让别人来查证,来证明茶没有问题。

等到太医院的人走后,苏苏便作出一副被诬陷的委屈状,低着头,跪在那边一声不吭。

宇文化及对此事百思不得其解,可是心中总是不能对苏苏完全放下心来。

皇上倒是没有多想,对苏苏说:“好了好了,是朕错过你了。说不定是这舞姬身体虚弱,自己暴毙了。你起来吧。”

苏苏这才站了起来,安安静静地站到一旁去了。直到这时,闰儿和苏苏的心才放了下来。

晚上,在苏苏的房间里,她和闰儿两人默默无语。

“闰儿,我……我是不是做错了?为了自己一个人的仇恨之心,却连累了无辜的人……这样的我,和宇文化及那种草菅人命的人还有什么区别……”

“你怎么会这么想?相信我,你和他不一样!今天的事,我心里也难过的紧……唉。不过,你是无心之失,而宇文化及那老贼可是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可以牺牲成千上万条人命。你怎么会同他一样呢?”

“可是,那毕竟是一条生命啊!我……我觉得我这辈子都会生活在不安之中……宇文化及仍然好好地活着,可是另一个人却被我杀了……我杀了人,我居然杀了人……”苏苏说着说着,便哽咽着说不下去了。只觉得自己开始变成了一个陌生的自己。她很怕,怕有朝一日,自己也变得对一切都漠然了。

闰儿走过来紧紧搂住苏苏,说道:“不止是你错了,我也有错!你别忘了,这件事情我也有份参与的!错了就是错了,哭也没有用!我们就默默地忏悔、默默地愧疚、默默地祈祷她来生可以过的更好,不用在宫里这种地方讨生活。良心上的不安,就是对我们的惩罚了……”

苏苏的情绪也慢慢缓了过来,叹了口气说:“也只能这样想了。如果我就这样算了,罢手了,那才是枉送了那条人命!不过……我们也只好慢慢等时机了吧。虽然今日宇文老贼没有证据,没能把我怎么样,可毕竟是起了疑心了的。”

闰儿也叹了口气,说:“是啊,我们得再等上一等了……不过,如今靠山王死了,现在的隋朝摇摇欲坠,大势已去了。对于老百姓们,算是个天大的好事儿了。唉,不知道现在的这些子反王,最终鹿死谁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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