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是绝对的,但一般来说,拥有健康身体、强健体魄的人,心理也是健康和强健的。
逻辑事实如下:健康的身体需要注意保护和维护,强健身体是锻炼出来的。注意保护、维护健康身体的人,是珍惜自己的,是睿智的,懂得选择和节制,张弛有度。经常锻炼的人,懂得发展、增强自己,是意志力超群的,是不畏困难、困苦的。
儒家先圣孔子,身材高大健壮,喜欢远足、出游,与童子二三人沐浴春风,乐天达观、知足常乐(他的继承者们从古至今,从身体到思想多畸零寡瘦,青出于蓝而不能胜于蓝)。
奥林匹克精神中,公平竞争是我最为欣赏的。年轻时我曾说,我不喜欢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竞争,那样必然是牺牲自己或牺牲他人别无选择的较量。我喜欢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的竞争,完全凭借自己的体能,没有身体的接触摩擦、碰撞伤害,看谁最先到达终点。
而站在同一条起跑线的竞争,我最为欣赏的是马拉松,虽然我从未尝试过。但作为小学5年级就参加全校3000米校外男女混合长跑比赛的我,知道那是需要多么顽强的体力和意志。尤其最后的阶段,双腿没有知觉的情形下,完全靠意志在支撑。
父亲在大学时,除了按规定自觉参加军事训练如射击(至今保留有那时清癯的父亲,满面笑容、自信十足的手枪射击照片,我小时候常见这张照片,而不敢相信那是父亲)、驾驶摩托,还参加过马拉松并达到标准。我小时候认为,那大概是和体育成绩良好差不多的一个标准。我自己体育总成绩,在小学、中学却一直不及格,而实力较强的中长跑不列入考试项目。
我认为父亲的耐力和毅力确实比我要强,至少,他的忍受力我是亲眼目睹数十年的。据母亲说,父亲考大学前曾想参军,被母亲嘲笑多次,她认为父亲的性格不适合。小时候我经常翻阅有些破损的、20世纪50年代福建沿海部队工作生活黑白画册,诸如当时小孩没见过的,大盖帽军官指导船形帽士兵们射击的动人情形。
父亲大学毕业实习是在北大荒,我至今未曾听过父亲回忆那段艰苦岁月的片言只语,父亲是从不喜欢炫耀,也不喜欢诉苦的人。实习时间是60年代初,家里写字桌玻璃台板下,压着父亲和北大荒同事、战友们的合影一张,题有“荒地之友”四字,全部是小伙子。毫不夸张地说,不只我父亲,每个人都英俊潇洒、神采飞扬,父亲留着当年流行的、最朴实的“锅盖头”。其他人据母亲说有的是军人。另有一张看来是大学就喜爱摄影的父亲自己冲印的黑白照,父亲身穿军棉衣,脚蹬大头靴,没有戴帽子,头发不是较难看的锅盖头而是长些,神态恬然、英气勃发,也是北大荒留影。这两张照片,父亲的表情看不出丝毫的劳苦困顿痕迹。
我至今也没有超过父亲,在任何方面。我以为和自己的意志力不够有关。小学那次3个班级,大约100多人绕着湖南路、大方巷、鼓楼的男女混跑,我没得任何名次,只跑到30几名,但是跑在很多男生前面还是蛮兴奋的。
父亲曾经是跑野外作测绘技术工作的,1988年得糖尿病后,便专注于研究性质的科技情报工作。我的性格有一半像他,有一半完全不同。这一半的不同,使我显得较为散漫,缺乏专注和执著。
无论父亲当年那个学校的马拉松,比之真正社会上的体育比赛,是如何微不足道,但是他有毅力将全程跑完了。没有作弊、没有退却,里程也没有缩水。这样一种性格,预示着他在后来的人生中,非常有毅力地走完了他的职业生涯。
文化的奥林匹克精神,似乎从无提倡。大概因为中国的文化人,只在春秋战国、汉唐时期身心强健过;而到了明清,身体的衰弱导致精神的衰弱,再导致文化的衰弱。如果真是尊孔夫子为先圣、为嫡宗、为祖师,我竟不知这一脉是相承相传于何处。
强国既要强精神,也要强体育,强身才可强心。高中语文老师曾言道,毛主席当年说“文明其精神,野蛮其体魄”。没有作为语录收入小红本,甚觉奇怪。如果那确实是毛主席说过的,我以为比后来的5卷都经典精辟。
我以后也许会跑一次马拉松路程试试,不是参加比赛,而是感受一下那种耐力的极限。或许对于今后的意志稳固,毅力再造,忍受力恢复,大有裨益。
2007.1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