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在某些时候,确实不是故意的,而是自然的,我表现出男儿气魄。老娘经常大叹:生错了。然后又是经典的回忆,我生下来如何没有头发,父亲误以为男孩,后发现是女孩而失望种种。我曾经驳斥那是因为“文革”期间营养不良。但是后来仔细想想,自己生下有7斤,比较我所知道的,其他成年后看起来膀大腰圆汉子生下时可怜的斤两,似乎没有营养不良迹象。所以母亲说我小时候照相都是戴帽子的,就是为了遮掩秃头。
我后来一直有认为自己前世是和尚的想像,但实在至今也没有信佛或读完哪怕是一部经卷。想像固然荒诞可笑,然而我现在仍以为,童年、少年乃至青年就没有或失去想象的人,是极其可悲的,也是没有创造力的,更是不会有多大出息的。说白了,他们因为早熟,大脑是石灰岩。
我十八九岁在华水学报社做临时工时,开始读《宋史演义》,书是在华水图书馆借的。70多岁的老主编王先生欣赏我乐读,虽然他不坐班,偶尔来几次,常推荐我去图书馆他夫人那里借书看,并鼓励我继续参加下年度高考。
我那时不知为何对宋史产生浓厚兴趣,而对唐史不屑一顾,汉史读完也没有发生兴趣。后来在扬公井古籍书店还买了厚厚的《中国历史大辞典·宋史》。
我在对古今中外名著发生浓厚兴趣的同时,也对刑侦和间谍书籍发生浓厚兴趣。不止小说,还有国外的专业书籍,并抄录过用常见生活材料制作的,简单却威力巨大,放置在汽车里的炸弹制作方法。我曾经幻想做中情局的探子,因为不喜欢克格勃所以没往苏联想。但视力不好所以实无可能,好比我曾经想当祖国的兵和警察,也因为视力不好未果。
阅历会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和思想,甚至是彻底的。比如宋朝,尽管它的延续时间比秦元两个朝代要长,但在30岁以后的我看来,如同一个半死不活的中年文人,终日药罐子不离口,仍吟风弄月,苟延残喘。这个将军出身的人缔造的朝代,怎么竟会如此萧条败落,如同马背上骁勇剽悍的满族人创建的清,后嗣竟然失去繁衍能力。
从历史发展来看,我从不想回到过去,追忆逝去的感情。这不是掩饰和矫情,而的确是30岁以后,总体比之前好得多。我并不喜欢自己的青年时代,如同钢铁一样沉重和灰暗,倒是非常欣赏自己突变以后的所作所为,并觉得如果将来再来一次两次突变,我会非常轻松地在自己的理想之路上驰骋。
我觉得有压力不是坏事,压力已经将平常的自然元素的一部分变成钻石了,另一部分变成岩石;而没有压力的部分,则变成普通的煤炭和泥土,这在沧海桑田后才可看出价值区别。年轻的时候,我很害怕压力和颠簸,现在我有些自虐地渴望和寻求。每次给自己设定一个目标,行动和运作起来既懒散又缺乏信心,漫长而艰难,时而东张西望。然而一旦达到,狂喜只有短暂的片段,更多的是失落和惆怅。于是再给自己设定下一个目标。
所以,对我来说,更大的快乐不是获取的瞬间,而是得到的过程。成果永远不是我的目的,漫长的,甚至艰难的过程中所经历的一切,无论是痛苦还是欢乐,才是我内心所乐于感知的。
2007.1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