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给《周易》披上八卦图案的长袍，手持摇铃，云髻松散，鼠窜于陋巷僻野，我仿佛看见阿里斯托芬喜剧里苏格拉底滑稽可笑的形象，以及我国“文革”期间漫画中猥琐狼狈的孔仲尼。
我相信文王在推演周易时，一定是心情极为悲怆的。他在绝望中，盘坐于地，或跪伏于地，与自然、与苍天进行无声的交流。他在祈求上苍，他在询问苍天，他将如何作为。那时他和他的家族、他的人民，已被置之死地，走投无路，无所适从。
最终他返求自己的内心，返求自己的思索。仰观天文，俯察地理，明乎“四时之变”、“万物之情”。最终他完全超脱了忧虑，超越了自己。我相信，这是缄默的上苍赠予文王最好的礼物。
于是，中国文学才有了一本伟大而深邃的巨著——《周易》，中国历史才有了无可超越的八百年辉煌绵延大周。
1990年5月我初读上海古籍出版社朱熹注解的这本《周易》时，首先是惊诧于它的语言，这样简约精辟的文辞，却包涵如此深刻丰富的智慧。只有在熟读古文时，才可感知汉语的微言大义。那些上古流传至今数千年的文字，即使非古汉语专家、非易学研究者读来，也是通俗易懂的。甚至不用去查看朱熹艰涩的注解，直接阅读原文，完全可以明晓蕴含的意义。据传孔子所作阐释同样值得品读，同为经典。
乾（摘录语句）：
潜龙勿用。飞龙在天。群龙无首。云行雨施，品物流形。首出庶物，万国咸宁。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居上位而不骄，在下位而不忧。上下无常，非为邪也；进退无恒，非离群也。同声相应，同气相求。本乎天者亲上，本乎地者亲下，则各从其类也。贵而无位，高而无民，贤人在下位而无辅。
见龙在田，天下文明。终日乾乾，与时偕行。君子学以聚之，问以辨之，宽以居之，仁以行之。
夫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天且弗违，而况于人乎，况于鬼神乎。亢之为言也，知进而不知退，知存而不知亡，知得而不知丧；其唯圣人乎，知进退存亡而不失其正者，其唯圣人乎。
2008．4．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