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秋涵似乎没有看到雅君通红的脸颊和满眼洋溢的笑意,只是冷冰冰的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冷冷的问道:“林姑娘这两天可还感觉胸闷吗?”
雅君眼光一碰到他如同寒冰雕琢般冰冷的俊美面庞,立即冷静了下来,礼貌的笑笑道:“这两天感觉好多了,不像前几天那样经常憋闷难受了。不过我的腿什么时候能够痊愈,我可是真的憋坏了,好想赶紧出去走走!”
玉秋涵露出一个早知如此的表情,冷冷的说道:“我再给你扎一遍针,换一次玉氏续骨膏,过两天就可以走动了,不过你足踝伤的太严重,还是少活动为妙!”说起病情,他倒不像平时那样惜字如墨,只有在这个时候,雅君才不会被他冰冷的语气和表情冻住。
半个月前,在谷底的那一场危险中,云磊的适时出现,一掌杀死了田玉郎,救下了受伤的雅君和林小梦,然后他和受伤的林小梦一起将气息奄奄的雅君顺着他熟知的通道抬了出来,送回林家。
雅君被救回来后昏迷了三天才醒过来,据为她疗伤的神医玉秋涵说,田玉郎那两掌,一掌拍断了她两根肋骨,其中一根断骨差点刺破她的肺部,另一掌更是严重。听玉秋涵说了一大通她听不懂的各种身体和医术上的名词后,雅君用最简单最江湖最直白易懂的话语最后总结就是:那一掌差点震碎她的心脉,令神医也回天乏术。
幸好,在大家的焦急的紧张和担忧中,靠着神医妙手回春的医术,凭着雅君自身强烈的求生本能,她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后安全回来了。
只是她伤势严重,再加上原来的林雅君这幅林妹妹般的身体本来就多病多灾,虽然在她这一两个月有意识的锻炼下,有所改善,但底子太差了,玉秋涵告诫她伤好以后一定要好好锻炼,不可太过劳累,且要保持心平气和,情绪不可有太大的波动,否则很可能会落下病根。
对于玉秋涵的告诫,雅君当时只是无力的笑笑,这锻炼身体是她所乐意的,至于要心平气和,她也想啊,可这不是她一个人能够决定的,要是有人故意气她,她可没有那么好的涵养保证不生气。
在她昏迷的那几天,林小梦一直拖着病体日夜不眠的守在她身边,他在谷底时强行冲破穴道,本来伤势未痊愈的身体又受了伤,全靠他意志坚强才强撑着。不过,当雅君睁开眼时,他却倒下了,幸好他身体强健,又有武功,倒是比雅君更早的伤好下床了,他每天都会来雅君床边照看她,亲自给她喂过几次药,这令守护在床边的林小武很是嫉妒。
不过,当听林小梦说他们是被山上的野兽攻击不小心落入谷底才受如此严重的伤时,林小武立即回家取来了狩猎工具,一个人跑到山上,扬言要把桃花山的野兽都抓回来为雅君报仇,雅君醒来以后他除了守在床边,便是天天往山上跑,任谁都劝不住。
在雅君养伤的这半个月内,云磊只在一天夜晚偷偷的跑来看过她一次,说是刚刚从他母亲的坟前回来,随便看看雅君死了没有。
那时雅君才知道谷底杏树下的那个坟墓中躺着的,是云磊的母亲,一个红颜薄命的可怜女子。救下他们那一天,他正好去看望她,没想到碰上不经意打扰了他母亲清净的两人遇到了危险,于是云磊便出手杀了田玉郎。
雅君为云磊的适时出现感慨不已,问他是不是她的守护神,每次有危险,他都会及时出手。而云磊,只是不屑的撇撇嘴,对着她伸出右手,比了三个手指头,用他变声期的特殊嗓音嚷道:“三文钱,我已经救过你三次,你欠我三文钱了!”雅君一拳挥过去过去,云磊轻巧巧的避开,不屑的评价道:“花拳绣腿!”
也不知道云凌怎么听说了这件事,人虽然没到,倒是几次派人给她送来许多名贵药材补品,简直就是为当时需要大补的雅君雪中送炭。
不过雅君私下猜测她需要这些药材都是玉秋涵告诉云凌的,因为有几次,都是玉秋涵前天刚说需要什么名贵药材补品,第二天云凌就派人送来了需要的东西。雅君保命要紧,也就在众人疑惑的眼光中,不客气的接受了。
“林姑娘!”玉秋涵稍稍提高的声音打断了雅君的沉思。
“什么?”一下子从沉思中被惊醒过来,雅君疑惑的抬头,正碰上玉秋涵冷冰冰的眼神,他语气中略带无奈的道:“林姑娘,我问你你的腿有感觉吗?”大概是经常遇到雅君走神,他拿她也没办法了。
“啊,痛!”雅君这才意识到右脚脚踝处正扎着一根长长的针,一阵阵疼痛传来,她立即痛叫出声,整张脸都痛的扭曲了。
“还好,有感觉就行!”玉秋涵面无表情的收了针,一边收拾器具一边叮嘱道:“林姑娘,虽然两天后可以下床行走,但是尽量少活动,能够不活动最好。如果不好好养伤,留下什么后遗症,以后旦逢阴雨天,你右脚就会疼痛难忍,老了以后恐怕会不能行走了!”
“知道了,谢谢玉神医!”雅君吐了吐舌头,调皮的笑着答应了,她发现,原来这个玉秋涵也并不是完全冷冰冰的,他其实有时候很能唠叨,比她老爹还要罗嗦呢。
“既然如此,玉某告辞了!”玉秋涵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的告辞道。
“玉神医,稍等一下!”雅君突然出口阻拦道。
“林姑娘还有什么事情?”玉秋涵停下脚步,疑惑的看着她。
雅君笑笑,一指旁边的凳子,玉秋涵坐下后,她笑道:“玉神医,不好意思,原来对你有所误会,我最近才知道原来玉氏续骨膏是二十两银子一瓶,上次我去买的那一瓶还欠你十两银子,再加上这次我受伤的诊金之类的,恐怕欠你不少银子了吧?不过我现在没钱还,你就先记在账上吧!”
玉秋涵这时又恢复了他惜字如墨的性格,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没有开口说话,静静的看着欲言又止的雅君。
雅君看着冷冰冰的他,犹豫了好久,终于一咬牙,双手绞着被子角,低头慢慢的说:“其实,我一直很想当面好好的谢谢你,从上次林小梦的身份到这次我们受伤的原因,我知道就算能瞒过所有人但是瞒不过你,真的谢谢你一直没有拆穿我们……”说着,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头埋得低低的,不敢再看他那张看不出任何表情的脸。
她忘不了,玉秋涵自然也不会忘记,元宵节救回林小梦那次,因为那个风雪夜玉秋涵见过李孟麟,为了不让他将那时已经被雅君赐名为林小梦的他的身份泄露出去,雅君曾经拿着剑逼迫他,让他发誓。
当时,玉秋涵仅用冷冰冰的眼神扫了一眼架在脖子上明晃晃的利剑,用他一贯的语气淡淡的说:“既然不想招惹麻烦,你当时就不该救他!”
看到雅君的脸色变了变,他语气一软,略带感慨和失望的说道:“原来我在你心目中竟是如此不近人情之人。你放心,我一名大夫,来请我看病的都是我的病人,除此以外,他们到底是什么身份,和我毫无关系!”
雅君只好怏怏的收了剑,他凝视她,欲言又止,眼眸中流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最后他只是摇着头,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离开了。
如今,听到雅君这样说,他目光炯炯的盯着她,眼中又流淌着和上次相同的神色。看着雅君久久不抬头,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和落寞,淡淡的说:“如果你这样说,我也只能像上次那样回答你,我只是治病救人,其余的什么都不管。”
说完,他竟然叹一口气,语带悲伤的说:“我们之间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难道真的是因为你失忆,还是如你曾经所言,我们之间再无关系,彼此只是陌生人?”
听闻此言,雅君不由得抬头看向他,他双眸中复杂的神色尽收眼底,雅君心中微微一震,竟有不忍。
从种种迹象上看,她猜测出这玉秋涵应该和原来的林雅君之间有点暧mei的关系,但是她认为那时的林雅君还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就算对玉秋涵有仰慕之情,恐怕以玉秋涵冷冰冰的性格,也不会放在心中。
但是现在,听玉秋涵的语气,好像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可是两人之间到底是怎样的关系?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呢?这样揣测着,雅君眼中的不由得露出了茫然的神色,落入玉秋涵眼中。
玉秋涵看着她,冰冷的脸上竟然露出一丝笑意,只不过是一丝苦笑。这一丝笑意,就像一朵冰山雪莲般高洁孤傲,令人惊艳却又心痛。雅君一下子看呆了。
玉秋涵的手,慢慢的抬起,抚mo上雅君的脸颊,轻轻的道:“既然你选择了忘记过去,选择了这样的生活,我尊重你的选择,只要看到你的笑容,我就安心了。你放心,这辈子,我都不会做伤害你的任何事情!”
他抚mo在雅君的脸上的手是冰冷的,但是他眼神中这一刻流露出来的感情却是热切的,就像他语气中的关心一样真挚感人。
雅君伸出手,抓起自己脸上的那只手,双手紧紧的握住,看着他,虽然还带着迷惑,但她依然开口道:“以前的事情,我选择了遗忘,我们之间的过往,或许有许多难忘的回忆,但很不幸我也完全忘记了,或许这对你来说是不公平的。但是如今的我,选择了全新的生活,就不想再在过往的泥沼中继续挣扎,而我们之间的过往,你也忘掉吧!命运的红线一旦断开,就再也连接不上了!”
玉秋涵久久的凝视着她,两人之间一时无语,不知过了多久,他轻轻的从雅君手中抽出自己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轻轻的说道:“你说的对,命运的红线一旦断开,就再也连接不上了,就像我们之间,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说完,他再次对她露出一个笑容,只是这次的笑容,就像春风拂过大地,带着释然和轻松,看在心中赏心悦目,雅君不由得也轻笑了起来。
玉秋涵站起身来告辞,走到门口,他突然止住了脚步,头也不回,雅君只能听到他又恢复了冷冰冰的语气,虽然带着关切,但依然冰冷:“对于你的选择,我本不该说什么,但是有许多事情并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的,你要想清楚了。不过有一点,我要提醒你,你和林小梦之间,永远是不可能的!”
说完,他抬起脚步,留下一脸震惊的雅君,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