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得了笔儿的传话说三少爷身子大好了,老太太听了笑地合不拢嘴。锦纹姐姐遣了我在这侯着三少爷,一应要准备的事情也都遣了其他姐姐去操办好了,就等着三少爷过来呢。”丫鬟上前福了福,开口道着屋里的情况。
“那就劳烦香儿姐姐前面带路,我们快些过去,也免得让老太太等急了。”砚儿接了话儿。
又随香儿走了小段路,转了弯,一座大院落就出现在晓楠视线里,暗红朱漆门敞开着,门前也有两个丫鬟守着,看到这行人,一个走上前来,一个转身小步奔了进去。
抬头望到门上挂着匾额,上面书着“福承堂”,进到里面,结构布置和“乐畅院”大相径庭,“乐畅院”的布置清淡雅致中透着朝气,处处显出生气勃勃,而“福承堂”就显得庄严古朴,门里花园大多种着树,花却不多,大片绿意覆盖,很是幽静之意,前厅后房都要比“乐畅院”宽敞,屋子也多了好多进,房檐梁柱、桌椅柜子大多深色,处处彰显肃穆庄重。
跨进屋里,先到老太太塌子前站定,弯身一揖,“孙儿给祖母请安,愿祖母身体康健、事事顺意。”
本斜靠在塌头的老太太马上坐直了身子,扶着晓楠的双臂,把她拉进怀里搂着,口里心肝儿的叫着。抱了一会才放开她,拉着她坐到身旁。
锦纹接过屋外刚走进来的丫鬟手上的托盘,端到塌子旁的案几前,把托盘里的一杯茶和几样点心放上了案。粉菱糕、福寿糕、糯藕团子、炸虾子配上香茶,“今日刚做的点心,极新鲜,三少爷先用些。”锦纹一边放置好杯碟,一边望着晓楠笑着说道。
边用点心,边和老太太说着话,还贡献了个笑话,笑的老太太喊肚子疼。一众丫鬟也在旁偷偷的轻笑。老太太直说岳儿大病了一场,没有蔫了性子,反而比前时更见开朗了,连声说极好,极好。
笑罢正准备着要旁敲侧击的把自己的意思透露给老太太时,小丫头传进话来说二太太过来请安了。话音方落,柳月影就带着丫鬟走了进来,塌前站定,福了福道:“月儿给老太太请安。”“岳哥儿今也在这边啊,身子大好了吧,比我前几日去看你的时候气色更好了。”
刚说完,转身捧过身后丫鬟手上托盘里的瓷盅,拿到老太太跟前道:“昨个儿我从兄长那得了个新鲜吃食,我们这边没有,是北边的吃食,还是兄长的客商从北边带回来的,叫羊乳冻奶,加了酱醋的咸了可以吃,加糖水进去甜了也极好吃,我今儿给老太太拿来尝尝,岳哥儿也可以一起试试。”
老太太到好似没什么兴趣,打发说:“不吃了,刚吃过点心了,岳儿平日自己院里也做点心,或到我屋里也可以来尝其他吃食,就不需月影操心了,留着给崚儿吃吧。”碰了一鼻子灰,柳月影也不以为意,东西往托盘上一放,转身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月影,你也不要整日家的往你兄长那去,他死了娘子不久,你整天带着丫头往个鳏夫那跑,也不是个体统。”老太太微责着柳月影,恢复了平日的威严。
“月儿只想着近些日子生意比往常忙,嫂子过世了也没人帮衬,就想着能少少帮点忙,却没想到这层上,还是老太太思虑的周全,月儿往后会注意了。”还是一如既往的用嗲嗲的声音回着老太太的话,还不忘说上句老太太的好话,极尽奉承之势。
“你虽上无高堂,只有一个兄长,现嫂子也去了,但你不是还有个乳母嘛,她家也应该能帮点忙吧,不过你那乳母也是个胡搅蛮缠的角,整日里和自家媳妇儿子闹,还净做些让人哭笑不得的荒唐事,也不怕让人看笑话,你也少和她们来往,可别累了府上的名声。”
“乳娘那我也劝过好几回了,可她就是听不进耳,我也不想掺和进这些烂事里,反正劝也劝了,也尽了心意,现下我也不往她家去了,本还想让她家儿子媳妇到我兄长那帮忙的,现下想来也极不妥,老太太训示的对,是我太糊涂了,要是累了自家和兄长的名声那可真是我的罪过了。”
两人一唱一和地搭着话,老太太也没忽略孙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晓楠的手。
看柳月影的行为、言语便知是个很懂得伺上的主,平日在老太太面前肯定也是溜须拍马,极想讨好老太太,不过老太太似乎不怎么吃她那一套,到是很有手段的拢住了丈夫,算有个很好的后台靠山。也不会和一些没见识远见的一样,得了宠就势宠生骄,在老太太面前不知分寸,还算头脑清醒,知道在这府里,老太太的地位才是最高的,而且娘家的势力也不容小觑,要是老太太与她为难的话,她就没什么好日子过,所以柳月影在老爷面前虽然时常拈醋撒泼的,不过在老太太跟前到是很懂得拿捏,还时时的巴结老太太,不想让老太太寻了她的短处。
大家又说了会话,老太太心疼孙子,让晓楠先回了,现在刚好些就不用在那陪着了,不要累着身子。
临出来时柳月影还客套说让岳哥儿没事也到她那坐坐,也可以到郑川崚居住的“欢悦院”去,俩人可以一起讨论一下学问。
晓楠还没有应声,老太太却抢在前头说话了,说:“岳儿身子刚好,也不宜到处跑,而且学的学问也没有崚儿深,也难讨论,等岳儿学问长进些再讨论也不迟。”话里一派维护之意,说完就催促晓楠告退出去。
由于柳月影一直在旁,晓楠没机会和事先想好的一样把自己的猜测透露给老太太,不过现在她到觉得这事要缓一缓。
今天这一趟下来,看着老太太对柳月影说话、神态,总有一丝别扭,晓楠心中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只是还没有抓住那个线头,所以说不出什么事,看来要好好思考一下,琢磨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