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鹏将院中灶前景象尽收眼中,看着方为笨手笨脚的样子,真想走出去指导一下方为点火、做饭!可惜自己腿断不能动!只能干着急,索性不在关心院中的事!
方为和一伙小孩,就这么,灰头土脸的坐在院子里,等着饭熟!
“姐姐,我看差不多了!”
“是啊,肯定熟了!”
“要不,咱先舀一碗尝尝?”
…………
方为均不客气的给了他们一个白眼!“等着!”
等不及的,都是些男孩子!
或许是被男孩子的话有所动,或许是方为自己也饿了,让方为也感觉差不多该熟了,可又不能肯定!
“你们说说,菜是不是熟了?”方为不相信男孩子,但问一下女孩子还是可以的。
“可以了”“熟了”……
“没问你们!”方为瞪了一眼抢答的男孩子们。
女孩子们唯唯喏喏,你看我来我看你,都没说话!
“要不我们数泡泡吧!我听人说,当锅里的泡泡起到一千个的时候,饭就熟了!”其中一个看似八九岁样子的女孩低声的提议。
方为做了一个无奈的笑脸!
可笑的是,那些个女孩们见方为不说话,居然真的在那里认真的数起锅内的泡泡!
正当孩子们都目不转睛的看着锅里翻滚着的泡泡时!方为慢慢站起,走进屋内,发现胡大鹏正在给丫丫等几个四五岁的孩子们梳头。
“哎!你觉得现在,鸡是不是炖熟了?”方为问胡大鹏,她从来就没炖过鸡,不知炖多少时候才算熟!
“差……不多了吧!”胡大鹏面对方为没头没脑的询问,说:“我也不清楚,要不你尝一尝?”
其实胡大鹏对于做饭,也不是很在行,都是柔儿在操持,只是拿来与方为比的话,强那么一点!
“等于没说!”方为转身走了出去,心中却想,这也是个办法啊!
方为用勺子捞起一块肉来,闻着挺香的,用嘴吹了吹热气,在众人的目视下,小心翼翼的吃了一点!
“呀!没放盐!”方为吃过才发现,一点盐味都没有,忙放了些盐在里面,熟倒是熟了!
终于体会到,不是说闻起来香,吃起就一定香,方为吃过自己做的鸡汤后,明白了这一个道理。
“可能是没放盐的缘故吧!”方为自我解释,肉吃在嘴里,不仅没有咸味,还有一股怪怪的腥味!
又煮了一会,方为这才宣布:熟了!
一碗一碗又一碗,方为是算着碗来盛的,差不多舀的都很平均的!只是大些的孩子多些,小些的孩子少些!可是,人人都有份!
屋内屋外,都是捧着碗吃得兴高采烈的孩子们!看着孩子们狼吞虎咽的样子,方为有些飘,可看见胡大鹏吃的样子,方为又被拉回地上!
胡大鹏捧着碗,一口一口慢慢的吃,方为知道这次,自己做的饭又没做到胡大鹏心里去!
爱吃不吃,反正你也没得挑!方为自己心中想。
“我吃过饭后,就去一趟阜定城,看看有没有接骨的药!”方为将剩下的一口汤咽进肚里。
“少夫人,我看算了吧!就算你能找到,可你有没有想过,你只有五两银子,根本买不到我需要的接骨药!”胡大鹏坦然的说。
“你怎么知道我只有五两?”方为奇怪的问,随后突然想起胡大鹏曾解衣给自己治胸口的伤时,就明白了。
胡大鹏干咳两声,没有说话!
“去不一定会买到,可是不去,一定买不到!”方为用现代比较流行的话回答胡大鹏。
“可是,你的样子,崔虎他们见过,我怕你会碰他们!到时……”胡大鹏担心的说。
“我会小心的,总之,坐以待毙,不是我的风格,总要去碰碰运气,你也不想残这一辈子吧!”方为说。
“哎!胡大鹏,你不会认为我进城就不管你了吧!想要摆脱你吧!”方为歪着脑袋质问:“我在你心里,不会就是这种人吧!”
“少夫人,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胡大鹏不急不燥的回答。
“谅你也不敢这样想我!”方为自信的说。
“哎!你!”小土豆冲着方为说:“你是不是去阜定城,快点,我带你一起去吧!”
方为这才想起,天一亮,小土豆也要开始一天的“工作”了:要饭!
“那如此多谢了!等我一下!”方为忙说,难得这个小东西肯带方为一程!
“好了,胡大鹏,我走了!”方为说:“中午你要是饿了,就吃剩下的鸡蛋的吧!”
虽剩的不多,可足够胡大鹏一人吃的!
胡大鹏无奈的点点头,这个方为不像柔儿那样听他的话,也不像妹妹青儿那样敬他,更不像手下那样怕他,他拿这个豪门贵妇一点辙也没有!
方为快速先过脸,也没有毛巾擦干脸,只是用手拂去脸上的水滴,然后又用手捋了捋头发,简单的盘好,随手拿起那仅有的五两银子,这才随着小孩们走出去!
“那你小心点,小心你的伤口!”胡大鹏嘱咐着。
“嗯!”方为话音刚落,人已走了出去。
自己的伤口方为倒是不担心,虽然伤口挺深,可是,没伤心、没伤肝、没伤肺、没伤肾,再加上创伤面又小,又吃过两粒治伤神药,应该不会有大问题的,现在的问题是钱太少了,怕是买不到胡大鹏所需的接骨药,听胡大鹏介绍说,他需要的接骨药,是一种叫做龙续草的东西,那是比较贵的,她怀中的五两银子根本就不够买的,胡大鹏需要的不是一星半点,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每隔三天换一回,一回需要五钱,方为心中暗自盘算,怎么才能变成有钱人呢?
一路上,方为都没说话,一直跟在小土豆身后,走啊走啊,终于看见城门!
“哎!我们进城了,你去找你的东西吧!我们在这里就分开吧!”小土豆也没拿正眼瞧一下方为,说罢话,率领着他的大军,浩浩荡荡的进城了,把发呆的方为留在原地。
当方为醒过神来,追进城后,才发现,孩子们早已四下分散,已经“开工”了!
早听楚天成说过,阜定城最有名的就是茶,果不其然,一间接一间的茶社、茶铺让方为目不暇接,或许是有了茶的衬托,让阜定城比起易安城,少了几分喧闹,多了几分雅致!
方为转身进了马道,信步走来,在一个茶摊停下来,走累了!
(注:马道就是沿着城墙修的路,不是马走的路,比如:靠着南城墙的路叫南马道,北城墙的叫北马道,现在一些古城也在沿面马道这个名子!)
细看一下,来这里吃茶的人,大多数是些粗壮汉,干粗活苦力的壮丁,路遇此地歇歇脚,停不了多少时刻就得起身上工了。
方为要了一壶茶,想来打打一肚子油腻,那是因为早上因为吃得野鸡太肥了!也不贵,一壶茶才不过三文钱而已,方为除了那五两银子后,身上倒还有个十几文的零钱!
方为泯了一口茶,静静的听着左右前后座位上人的谈话。
“老哥,听说你这几天赚不少啊!”茶客甲说。
“哪里,哪里!”茶客乙说。
“我说你,别眼红,你要是能受了那累,你也可以挣啊!”茶客丙接过话来,对甲说。
“我不行,那地方,真不是一般人能干得了的,就算给得再多,我也赚不了那种钱!”茶客甲摇头说:“不过,要说叶家,这次倒也给的真不少!”
“那是,那是,叶家倒是一直都是行善的人家,只是听说石场虽给的钱多,可是活累啊,这可有违叶家的一惯做派啊!”茶倌提壶续水,也插了一嘴!
“其实累些,苦些倒也无妨,咱们有的是力气,可是叶家中午每顿只管些稀饭,真不够吃的!”茶客乙叹气道。
“唉!管你们一顿就不错了!”茶客丙说:“叶家自从老太爷死后,就由叶二爷掌管,谁不知道叶二爷唯利是图……”
“好了,背后莫议他人!莫要招来无端事非!”茶客甲忙打断丙的话,然后有意识的看了一眼方为,方为一直在听他们讲话!
方为立刻转过头去,心中却想:原来那个身强体壮的,是在石厂打石头啊!
过一会,茶客走了一拨又一拨,方为思量着是不是自己也该走了。
方为跟茶倌打听到,这是阜定城的最南端,要想找药铺那得往最北端走,几家大的药铺全在城北!
茶倌是个话多的人,听说方为是外地人,很热情的介绍阜定城的药铺的地址及铺名!要不是方为囊中羞涩,真想给他点小费!
方为道过谢付账后,打算去城北找找药铺。
刚站起来,突然看到茶摊一旁,有一间冷清的门面房,只见里面有一带着孝的中年男人,默默的坐在里面,店里乱七八糟的堆着货物,一大堆粗瓷兰边的碗啊盆啊,放在墙角,还有柳筐、鞭炮、铁锅、草席、斗笠、蜡烛、烛斗(台)、火石、竹木制品、陶瓷、绳索,好家伙,整个店面全占满了,那叫一个多,那叫一个乱啊!
“这样做生意怎么行啊,至少也要摆放整齐啊!这人可真不会做生意!”方为心中暗暗想。
“这位夫人,他家呀,快完了!”茶倌凑过头来,热情的对方为介绍:“谁也想不到,这家店老板死了没两月,就被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把家快败光了,又是赌又是嫖,他媳妇最后和他和离了,看!就是他了!”
茶倌怕方为不知他说的是谁,还用手指了指里面的那个戴孝之人,方为出于礼貌点了点头,示意茶倌,我看到那个败家子了。
茶倌本是个好说话的人,再加上开个茶摊,见客说话免不了,见方为没走,出于职业习惯,话意更浓,好似找到了听众一般,便清了清嗓子!
“前天听东家说,他打算清一下店,然后搬到老家乡下去住!听说乡下,他的大伯给他又找了一房媳妇,人家开口就要三十两的彩礼,他这不,正想卖出这些货,结婚用嘛!谁知道,他进的这些东西,没人要,唉!真是倒霉啊!他现在正打算低价出卖杂货呢?再低也没用啊!现在不年不节,谁会一下子买那么多啊!他怕是一时半会也卖不出去了!”
“噢!”
“你看看,他进的货,全是些便宜货,听说买的时候很贵的,还一下子买了那么多,听人说,他是被人骗了,刚死了爹,没人教他做生意,一下子被人给坑了!说来也真可怜!”
方为很给茶倌面子,用婉惜表情冲他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茶倌的看法,茶倌见状,很是高兴,收到了预期的效果,很是满意的去招呼他的茶客去了。
方为吐了一口气,没有心情去同情别人,自己目前还处于弱势人群中!
边走边打听,终于看见飘在空中的带有药字的商幌,方为弯腰,用手揉着腿,这一通快走,还真够累的!
就这样,一路不停,从阜定城的城南,来到城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