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阳台上看着夕阳晕染的天空,他在她的身后看着她的背影。
——内容提要
*****
陆启天回来了,夏纯坐在阳台后面,从他的车进门就看到了他,她没有动,就静静地坐着,直到陆启天上了楼。
他的口罩没有摘,把公文包放进书房后就进了卧室。目光在房内巡逡了一圈,才在阳台一侧看到了夏纯的身影。她坐着,夕阳的余晖笼罩在她的身上,朦胧又沉静。他的眉头微皱了一下,这个背影不像是夏纯的,不像是他所认为的那个夏纯的,但明明又是她。
房间里很静很静,静的几乎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她坐在阳台上看着夕阳晕染的天空,他在她的身后看着她的背影。
过了许久,夏纯也没有发出声音。陆启天动了动脚,想要走过去,又犹豫着停住了。轻咳了一声,用淡漠的口气说,“等会儿让巧妹陪着去西楼吧。”
夏纯倏然转头,两眼紧紧地盯着她。
原来她的思绪并没有飘远,一直在等他先开口。
“你呢?”她问,眉尾上挑着,语气里带着一丝挑衅。
对于她这种表情陆启天有些不明所以,抿了抿唇,探究地看着她,耸了耸肩,指着自己脸上的口罩说,“我这个样子不想见客。”
“客?”夏纯站了起来,走到他的面前,鼓起勇气对视他那又足以让人沉迷到万劫不复的双眼,用一种慢慢悠悠却相当气人的语气说,“不都是自家人吗?有什么想不想见的?是有重要的人吧?是不想被她看到你这么难看的样子吧?”
陆启天紧紧蹙起眉头,沉声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没什么事情我就回书房了。”
“快点回去吧!以后没有什么事情也少来我的房间,有什么事情打电话就可以了。”夏纯淡淡说着,又返回到阳台,坐了下来。
陆启天的脚步停滞了一下,自顾地点了点头,大步离去。
夏纯从椅子上拿起自己的那份婚姻协议书,一条一条地看着,自言自语着,“可恶的霸王条款,我现在判你……死刑……”说着,她便把协议折叠了起来,走到床前,把它塞进了一个存钱罐里,藏在了柜子中。
巧妹进来了,满脸的笑意,“少奶奶,太太请你过去呢!”
夏纯锁好了柜子,笑了笑,“没有说让陆启天也去吗?”
“二少爷说不舒服,回房休息了。反正彼此熟识了都知道他的怪脾气,不会有人介意的。”
夏纯点了点头,转身巧妹,用手抚了抚自己的头发,问道:“我要不要换件衣服,或者梳梳头。那个崔小姐……长的什么样子啊?”不知怎么回事,许是出于女人的直觉,一开始从巧妹的口中听到有这么一位崔小姐,夏纯的心里便不安起来。
巧妹忍不住掩嘴笑了,“少奶奶这样已经很漂亮了。崔小姐人很好的。”
“哦……”夏纯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却有些失望,她倒希望那个崔小姐不好,最好也是怪脾气,难以让人接触。
巧妹有些疑惑地看着夏纯,发现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便笑着提议说,“感冒刚好,你的脸色是有些差,也许扑点粉不错。”
夏纯忙走到梳妆台前照镜子,脸色是有些不好,但她知道不是因为感冒,全是被陆启天给气的。她拿起干粉饼,轻轻地扑了两下,又照了照,觉得差不多了,才和巧妹下了楼。
“少奶奶,你不用紧张,大少爷人也不错,待人很温和。是不是因为昨天的事你还不高兴?”
“哪有?为他不值得,我高兴着呢,明天就可以去上课了。”夏纯故做轻松地笑了笑。
巧妹抿了抿唇,不明白夏纯这话,但也没有多问。
傍晚了,太阳完全落下了山,四周都笼罩着黑夜的气氛,只有西方的天空还有一层淡淡的彤红,但马上也会被黑夜所吞噬。
夏纯和巧妹一前一后从紫藤花架下走过,远远地便听到西楼的客厅里传出欢声笑语。
“阿姨,我说的是真的,这么多年没见您一点儿也没变,还是那么漂亮!”
“就你嘴甜!”这是婆婆的声音,嗔着声,却带着宠爱。
“妈,新嫂子怎么还不来,我都等不及要看一看了!”这是另一个声音,清脆又悦耳,想必是陆启天的胞妹陆娴雅了。听这语气,她和婆婆的关系挺不错的,但为什么陆启天就这么和婆婆不相容呢?
夏纯蹙了蹙眉头,有些苦恼。
“你是不是怕新嫂子太漂亮把你哥的心全都拿走,你会失宠?”刚才那个女声调侃着。
“嗯——哪有?”陆娴雅否认着,但谁都听得出来,她正是担心这个。
夏纯深吸了一口气,停在了大厅门口,巧妹刚要上前通报,姚玉凤便看到了她,忙摆手招呼着,“夏纯,快来快来!”
夏纯笑了笑,走了过去。
客厅里有四个人,婆婆,陆娴雅,还有一位穿着大翻领褐色宽松长针织衫的短发女子,想必就是崔梦如了,另外一位坐在沙发上仿佛跟这一屋的喧嚣无关,正认真地看着一本画册,应该就是那位搞艺术的陆家大少爷陆启善了。
夏纯进来,他们都抬起了头。但陆启善只是淡淡瞥了夏纯一眼,又去看画册,崔梦如审视着夏纯点头示意,陆娴雅倒是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先一步跑到了夏纯面前,左右看着。她长发微卷,面容精致小巧,嘟着嘴的样子有些可爱。
“这就是嫂子?”看完夏纯陆娴雅便睁大眼睛问婆婆,听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姚玉凤笑了笑,对夏纯说,“这是小雅,我们家唯一的公主。”
公主?夏纯笑了笑,很亲切地叫了声:“小雅!”
“嫂子。”陆娴雅也甜甜地回了一声。
“这是小梦,是他们的好朋友。”婆婆又介绍崔梦如。
崔梦如已经优雅地笑着走上前来朝夏纯伸出一只手,“你好,我是崔梦如。”然后又探头朝陆娴雅说,“瞧,比你漂亮。”
陆娴雅调皮地呶了呶嘴,转身去拉沙发上的陆启善,带着撒娇的语气说着,“大哥,我嫂子,你怎么不理人啊?别看了,别看了……”
陆启善笑着站了起来,夏纯抬眸看他,他戴着一副宽边眼镜,头发有些过长,大概能扎个小辫子了,但他只是让它们随意地散在脖颈周围,看向夏纯的时候,还下意识地甩了甩挡住了眼睛的额前的流海。夏纯有些想笑,但待他甩发的一瞬间,竟发现他长的很是俊朗。与其说他的长相与同父同母的陆启民相像,倒不如说与陆启天更相像。想必是两个人都偏向父亲。
陆启善朝夏纯笑着,很温和,但有淡淡的疏离感。
“大哥。”夏纯点了点头也表示友好。
“好了,都是一家人不要这么生分了。”姚玉凤说着摆手示意大家都坐下,夏纯被她拉着坐到了身侧,陆娴雅坐在另一侧。
崔梦如却还站着,抬头望着门外,嚷道:“怎么不见启天?”话说完,她朝夏纯投去询问的目光。
夏纯微怔了一下,解释说,“他有些不舒服。”
“嗯——二哥怎么这样?”陆娴雅抗议着拉了拉夏纯的衣服,“都几年没见了,都不想我吗?我去找他!”她说着就要起身。
崔梦如笑着走到沙发旁把她按了下去,“算了,他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吗?回都回来了,还怕见不着?由他去吧。”
夏纯不禁看向崔梦如,能说出这样的话,想必她以前和陆启天很熟悉很熟悉。
姚玉凤笑了笑,叹了口气,“启天的性子我是越来越摸不透了。昨天他病了,今天回公司我问了他一声,他就生气了,扬言要去仓务部躲清闲,我没有办法,拦也拦不住他,唉……”
“仓务部?”崔如梦蹙起了眉头,端起杯子啜了一口咖啡,“他去仓务部,我怕过不了两天他就闷坏了。”
姚玉凤无奈地叹了口气,“现在公司正准备搞合作发展的事情,忙都忙不过来,一个诺大的营业部说扔就扔给我了。启善,不如……你来帮帮妈妈。”
陆启善听了像躲瘟疫似地撤了撤身子,连忙摇头,把注意力又集中到了那本画册上,淡淡说,“也许启天累了,过几天就好了。再说,还有启民呢。”
“启民,他兼着两个部门呢,怎么忙的过来?”姚玉凤有些不高兴。
“两个部分?启民?”崔梦如瞪大了眼睛,仿佛听到了奇闻,“启民变得这么听话了?”
姚玉凤又叹气,“还是不我时时监管着,一离开他就开小差。我年纪也大了,想享享清福,但公司还是放不了手。”
“妈,你不要这么辛苦,把我们几个养大你功劳最大了。”陆娴雅挽住了姚玉凤的胳膊重重地点着头,“嗯,现在小梦回来了,让她去公司帮你。”
“我?”崔梦如睁大了眼睛,“我可是新兵蛋子,博雅置业这么大的公司我可不敢进,想先找个小公司从低层做起,磨练磨练。”
“去别的公司不如来自己家的,是吧妈?”陆娴雅挑眉。
“小梦,就来公司吧,办公室阿姨都给你准备好了,听说你在巴黎获了奖,阿姨怕请你都请不来呢。”姚玉凤笑着。
崔梦如淡淡笑了笑,全不因获奖而自喜,而看向了一旁坐着没有说话的夏纯,“夏纯呢?不会是做了家庭主妇吧?”
夏纯有些局促,不知该怎么说自己的现状。还好姚玉凤替她说了,“夏纯很好学,在培训班。”
“哦……”崔梦如和陆娴雅异口同声地拉长声音。
“什么培训班?”陆娴雅好奇地问着。
姚玉凤看了看夏纯也有些为难了。夏纯对婆婆报以微笑,咬了咬嘴唇,看着陆娴雅和崔梦如,她们是从国外留学归来的学子,受的是最高等的教育,而夏纯是个连大学的门都没踏入过的人,此刻,不禁生出一种失落感。
“嗯?什么培训班什么培训班?”陆娴雅还道夏纯故意不说,催促着呶起了嘴。
一旁的巧妹也有些着急了,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少奶奶,与这两位小姐比起来,少奶奶是挺有差距的。
夏纯对陆娴雅笑了笑,快速说,“不是什么特别的培训班,就是我从小到大还没怎么碰过计算机想学习一下,希望还不晚。”说罢她便逃避似地转过了头,不再去看陆娴雅。
“计算机?”陆娴雅很意外,心直口快惊异地喊出了声,一旁的崔梦如没有说话,只是斜睨着夏纯,仿佛明白了什么,嘴角有淡淡的笑意。
夏纯长出了一口气,微微垂了双眼,不想再呆在这里了。可又找不到一个理由离开,便拿起杯子一口喝光了咖啡。
“少爷叫你过去一下。”头顶忽然一个不算友好的声音响起。
“张杰?”陆娴雅倒先叫了起来,满脸的兴奋。
“小姐?”张杰一看到陆娴雅也很高兴,“小姐你真的回来了!”
“是啊。我二哥怎么了?”
张杰的脸色又沉了下去,看着夏纯说,“少爷让你马上过去。”
“我知道了。”夏纯应了一声,虽然很讨厌张杰,但他这一出现倒是解了她的围,她不再管别的,站了起来,道了声别,匆匆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