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打算亲自下厨为冯佑怜做点好吃的,以免主子总是闷闷不乐,影响了大家游玩的心情。高焰起了个早,可能是在军营中习惯如此,早上起来便会晨练一会儿。他站在客栈后院中,突然一股奇香扑鼻而来,这种味道十分熟悉,一下子将他的馋虫勾出。
“咦,这是哪位大厨?居然会做宫里的吃食?”高焰暗想着朝着香气升起的地方探过身。
明玉在厨房里忙活着,胡三娘倚在门口轻蔑地说道:“想不到你还真是个不错的宫女儿,御膳房里的东西都做得出来。”
明玉白了一眼胡三娘,说:“要不是吃你做出来的东西要反胃了,我也不会下厨。”
胡三娘抿了抿嘴,尴尬地说道:“我从来都没做过吃的,哼,以前在自个家里那都是好几个丫头伺候着的,你以为都像你啊。”
明玉看了看灶火,嗤笑着说道:“所以主子才会让你尝尝百姓的疾苦,让你以后从善不要再想着害人了。”
“嘁。”胡三娘啐了一口,然后一扭一扭地走出了厨房。
高焰闻着香气走到厨房门口,他四下里张望却不见有人,于是又大胆地跨入厨房内。香气的源头就在锅里,高焰笑嘻嘻地凑过去准备揭开锅,岂知突然有人从他背后大喝一声:“干什么?”
高焰全身血液瞬间凝固了,脸颊刷地一下红了起来,这还是自己第一次偷东西,并且还被人逮个正着。
明玉擦了擦手,走过去瞪着高焰背后怒声叱喝:“你想干什么?这是我煮的东西。”
高焰顿时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于是又勉强着转过身来瞧了瞧,原来是她。
怎么是他?
两人都惊讶地注视着对方,良久后,明玉才缓和着语气说道:“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高焰支支吾吾地笑道:“我…刚刚练练身子…但是闻到姑娘煮的东西便过来了。”
明玉低着头,笑了笑说:“原来是一只大馋虫忍不住想偷吃啊。”
高焰憨笑几声,摸着脑袋说道:“姑娘手艺真好,居然能煮出宫里御厨才能煮出来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啊,就觉得闻着熟悉,却忘了叫什么。”
明玉心中咯噔一下,沉了下来。这人是谁?他怎么能闻出这是宫里的东西?莫非他吃过宫里的东西?居然能吃过御厨煮过的东西想必他不是一般人家的顽固子弟了。他是谁?三爷?那个女子叫他三爷。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他是何人,毕竟自己不过是深宫里的宫女,从未怎么见过外人。
明玉干笑两声,正想说话时,蝉儿却走了进来。看见陌生男子对着明玉憨笑,萌生好奇之心,走过去便打断了两人的谈话,说道:“明玉,这是何人?”
蝉儿微笑着打量高焰,此人身段魁梧,俊朗憨厚,看起来是个良人,不过她就想不明了,怎么明玉会认识这样的男子,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呢?
“这位…”明玉也嘴拙了,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个公子姓什么叫什么。
“叫我三爷便可。”高焰含笑地凝视着明玉说道。在蝉儿眼中,她倒觉得奇了,他们是什么时候有了异样?她都不知道呢,真是好玩儿,不知道这事儿冯主子心中有底么?如果明玉姐姐也有了眉目,冯主子岂不是更加欢喜?
明玉客气地说道:“三爷,如果你不嫌弃倒可以尝尝我的手艺,自然不如你刚刚说得好。”
说着,明玉小心翼翼地揭开锅,然后拿起碗盛了一小勺递给高焰。
高焰并没有马上接过碗,反而直愣愣地瞅着明玉,直到对方都羞涩地垂首之后,高焰才收回眸光,拿起碗一口吞了里面的食物。
“好吃。”高焰舔了舔嘴唇,说道:“明玉姑娘做得比御厨还好吃。”
“御厨?”蝉儿惊诧地呼出,明玉暗地里用肘子撞了一下蝉儿,又对着高焰笑道:“过奖了。”
高焰看了看明玉,而后又对着蝉儿笑了笑,说道:“在下多有打扰了,今日得知明玉姑娘的手艺,真是荣幸之至。大家后会有期。”
最后那几个字几乎是从高焰口中挤出来的,是很兴奋地那种语调,在蝉儿和明玉心中却形成一团黑雾,久久不能散去。
待高焰走后,蝉儿即可询问:“他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说你的手艺好过御厨的手艺?”
明玉眺望着高焰远去的背影,悠然说道:“我怀疑这个客栈除了冯主子之外,还住了其他王公贵族的人。”
“就是刚刚那人?”蝉儿寻思着说道:“看样子的确器宇轩昂,不过…眉宇间少了一份贵气,却多了一份杀气啊。”
明玉拿着手中的碗,叹道:“此事暂时不要告诉冯主子,免得她又多心,最近她总是忧心忡忡的,我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嗯,我知道了。”蝉儿拍了拍明玉的肩膀说道:“我还以为你们…”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明玉打断了蝉儿的话,说道:“但是那是不可能的。”
***
郑欢喜跟上高恭允的步子,走在客栈后院,她认真地瞅着高恭允的举动,然后一声不吭地观察着。
高恭允转身走去马槽,突然眼前一亮,他蹙着眉吁了一口气。
郑欢喜忍不住轻声问道:“四爷,你究竟在调查什么?”
“欢喜,你看看那匹马驹。”高恭允答非所问。
郑欢喜只好将目光投向马槽里的马驹,她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发现在这种小客栈里面居然能有如此上等马匹,真是令人大开眼界了。
“四爷,这匹马简直与您的‘逍遥’媲美了。”郑欢喜欣喜地走过去,刚要抬手拍拍马背,岂知高恭允立刻拉着郑欢喜说道:“这就是天下第一马的品种,我国有四匹,我的马是‘逍遥’,三爷的马是‘逸风’,皇上的马是‘赤彪’,而这一匹是‘陵霄’。”
郑欢喜讶然问道:“那陵霄的主人是谁?”
高恭允淡笑一声,而后拉着郑欢喜走出马槽,躲在暗处说道:“是当今皇上第一御前侍卫薛孤薛大人。”
说完,高恭允立刻捂着郑欢喜惊讶的小嘴,以免她发出声响。那马匹仿佛通有灵性,鼻子吐着粗气,马蹄子摩擦着地面慢慢甩动尾巴,薛孤走近后发现了马的异样,于是提高警惕,心知暗处有人藏匿着。
薛孤犀利的眸光大略地扫视一遍马槽,尔后沉声喝道:“哪里来的英雄,何不现身说话?”
高恭允松开抓着郑欢喜的手,笑着走出去说道:“别来无恙,薛大人。”
薛孤惊讶地转过身,看着走出来的男子,笑着招呼:“原来是兰陵王,属下见过王爷。”
高恭允伸手拍了一下薛孤的左臂,愕然发现异样,手掌定格在半空中,不知该如何是好。
薛孤倒显得泰然自若,干笑几声说:“王爷,属下已是单臂之人。”
“这个…”高恭允惊愕地眨了眨眼。
“此事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再告诉王爷事情的原委。”薛孤洒脱地说道:“不过,王爷不是应该在边疆吗?怎么会来到此处?”
高恭允微笑说道:“自从在边疆与薛大人一别,本王又大战一场,现在边疆基本上稳定下来,琅琊王等不及皇上召回,于是商量之下打算一路游玩着返回邺城。”
“原来如此。”薛孤说道:“看来琅琊王也来了?”
“不错。”高恭允点了点头。
郑欢喜见是故人相遇,之前的紧张情绪便消失了,于是笑着说道:“你们都是英雄遇见英雄,怎能少了美酒?不如去客栈小聚,喝喝酒,谈谈你们的事儿?”
高恭允倒是兴致勃勃,准备邀约,可是薛孤迟疑着说道:“王爷,属下现在有任务在身,不便喝酒,恐怕不能陪同王爷尽兴了。”
“是吗?”高恭允笑着说:“不会是皇上也出宫游玩了吧?”
“皇上在宫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所以未赶到,不过是宫中后妃先出了宫,属下一路保护着。”薛孤解释着说道。
郑欢喜莞尔笑道:“看来这个妃子真是天大的面子,居然要第一御前侍卫保护左右。”
“郑王妃说的不错,冯淑妃是皇上最宠幸的后妃,属下定当要竭尽全力地保护。”薛孤答道。
“冯淑妃?”郑欢喜和高恭允面面相觑,有些疑惑。不过他们常年在边疆,自然不是很清楚后宫之事,况且以兰陵王的个性,这种事情他也不会有兴趣。
三人一言一语地往客栈走去,谈笑其间全是些感兴趣的话题。不过早在边疆之时,薛孤与兰陵王便有些志同道合,今日一见自然是侃侃而谈。
明玉做的东西,冯佑怜吃了不少,顿觉得饱意。蝉儿揶揄着说道:“还是明玉有本事,只要亲自出马,冯主子就受不了诱惑咯。”
“呵呵。”冯佑怜咯咯笑道:“没错,以后少了明玉,我还真不习惯。”
蝉儿凑近冯佑怜,打趣地说道:“冯主子,你可不能偏心啊,知道为奴婢张罗婚事,却忘了明玉姐姐的终身大事。”
“哦?”冯佑怜好奇地望过去,只见明玉瞪着蝉儿直跺脚,嘟着嘴啐道:“这丫头,就知道笑话我。冯主子,你别听她胡说。”
冯佑怜抿着嘴摇了摇头,说道:“蝉儿说得没错,了却了她的事儿,我也要为你好好打算了。”
“冯主子…”两人难得地异口同声,撒娇地念叨。
冯佑怜掩着嘴,笑道:“你们都是我的姐妹,我当然不能让你们一辈子做宫女,这事儿我决定了,反正到时候你们嫁不嫁我都不管,这人选嘛,我自然要先帮你们挑着,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那些个达官贵人的小姐能选择,为何我的姐妹不可以?”
蝉儿扑上去抱着冯佑怜说道:“冯主子,你还是关心关心你自个吧,你想想看,您这一出宫,皇后娘娘岂不是会趁势接近皇上?到时候您要是急了,可别怪我们没提醒你哦。”
明玉扑哧一笑,说道:“冯主子要是担心这一点,就不会想着先出宫游玩了。”
冯佑怜点了点蝉儿的额头,笑骂道:“还是明玉够机灵,想得到我的顾虑,要是我担心这一点自然不敢随便出宫。皇上是真心爱我呢,就不会让皇后娘娘或者其他嫔妃随便接近,如果不然,那我岂不是枉费了自己在他身上下的功夫了?”
“可是皇上毕竟是男人,那皇后娘娘手段高明,岂能用常人的想法去思考?”蝉儿担忧说道。
冯佑怜暗叹一声,说:“所以我让明玉送了一封信给皇上了,以诗寄情,我想皇上会明白的。”
蝉儿嘟着嘴,笑道:“要是我也能写诗就好了。”
“莫不是你这个小丫头春心荡漾,想写诗寄情郎吧。”明玉调笑着说。蝉儿皱起眉对着冯佑怜说道:“主子,你看,明玉姐姐就知道欺负蝉儿。”
冯佑怜不想跟他们胡乱调笑了,于是站起来运动运动,开了门打算走下去逛一逛,顺便调查一下是谁替自己修了祖屋,颓废了一天,也是该振作起来,不管怎么样,她觉得跟四爷那都是过去式了,不能也不敢再触碰了,但愿大家都能平安无事就好。
看着那一动不动的面具,冯佑怜心中仍然有些刺痛,便转念一想,踏出了厢房。
这边一直谈论着的三人正好从楼下走上来,迎面而来的冯佑怜一抬头便直勾勾地看着高恭允他们。分不清是不是天旋地转还是怅然若失,她只感到自己全身软弱无力,无法支撑,好在惊喜之下的郑欢喜突然跑过来抓着冯佑怜,喊道:“怜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啊,我怎么会在这里?冯佑怜已经无法思考,她的耳朵里充斥着郑欢喜因喜悦而发出的笑声,那是一种发生内心的笑意,她想接受却被自己的心排斥在外,因为她没有做好准备,甚至是想都没有想过,或者是不敢想象自己能在此遇见他。
“怜儿?你怎么了?”郑欢喜也发觉冯佑怜全身僵硬,有些异常。
兰陵王高恭允温情地凝视着冯佑怜,那是一汪清泉之中蕴涵的情意绵绵,他没有过多的激情送给她,却能完全灌溉她的心灵,他纵使只能在梦里回转,却也能勾起她最深处的思念。
眼前的人儿触手可得,可是他却第一次显得那么软弱无能,他一直都恨,恨不能霸道一些,窃取她的芬芳,便抛开世俗,不顾一切。
薛孤的一声呼喊,唤醒了两人。
“冯主子,你要去哪里?”薛孤走过去关切地说道:“如果要出去,让属下陪同吧。”
郑欢喜诧异地后退几步,盯着冯佑怜,又看了看薛孤,惊问:“冯…冯主子?”
这样的称呼像突如其来的雷声,震得郑欢喜和高恭允摇摇欲坠。
与此同时,似乎大家都说好了,全都出现,就连刚刚逛游一圈回来的琅琊王也都走了上来,看见这一幕,他自然是认得这个女人,但是他认识她的时候,她还是个小宫女呢,怎么这会儿全变了。
明玉和蝉儿也走出来,扶着面色苍白的冯佑怜,忧心地问道:“冯主子,你没事吧?”
郑欢喜回首看了看兰陵王,然后走到男人身边,企图能缓解他此时内心的撞击,因为她很震惊,想必他也会吧?为何他一声不吭?为何要沉默不语,她不明白四爷究竟在想什么。
冯佑怜神色慌张地低着头,侧过脸说道:“我们回房间吧,我…我有点不舒服。”
明玉点了点头,说道:“稍后奴婢再去找弘太医过来看看。”
蝉儿赶紧搀扶着冯佑怜返回去,这是怎么了?这几天冯主子的身体可真是大大地不好啊。
高焰想着跟过去,却被高恭允挡住。
“咦?这真是奇怪了,她不是宫女吗?”高焰口无遮拦地说道。
薛孤转过身,对着高焰解释:“冯主子现在是皇上的妃子,册封为冯淑妃。不再是宫女的身份。”
郑欢喜沉下脸来,嘀咕:“这真是开了个大玩笑,她怎么就成了皇上的妃子?”
“我们走吧。”高恭允仍旧面无表情,看着大家的疑惑神色,于是淡漠地说道,但是他并没有等其他人回过神,而是自己先离开了这里。
…
“不要这样,四爷…”冯佑怜在四爷怀中挣扎着叫唤。
高恭允捧着冯佑怜的脸说道:“怜儿,难道你还要顾虑什么?只要你答应,我现在就去向皇上禀明一切,你可知道四爷是谁?”
“四爷就是当今兰陵王,是皇上的兄弟,只要怜儿首肯,我就能将你要过来。”
…
“哼。”高恭允杵在窗边,凝视着窗边的景色,闷笑一声自语:“兰陵王能怎样?皇上的兄弟又如何?”
高恭允拿着郑欢喜递上来的酒壶仰头饮尽,郑欢喜惆怅着说道:“四爷,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是你自个的身子也要紧。”
高恭允回首淡然笑道:“欢喜,四爷是不是很傻?”
郑欢喜咬着唇说道:“在欢喜心中,没有人能胜过四爷了,四爷聪慧过人,自然不傻,可是…”
“可是唯独这件事情上却很傻,是不是?”高恭允越过郑欢喜,幽然说道:“也许四爷真的很傻,以为遇到的那段情唯美得不敢触碰,却错失良机。”
“可是四爷与冯佑怜认识在先,不管怎么说皇上都是横刀夺爱。”郑欢喜嘟囔说道。
“不。”高恭允叹息说道:“皇上他应该不知道。”
“那就是冯佑怜对四爷根本无情意。”郑欢喜一时嘴快说道,可是说出后便后悔了。
高恭允凝思片刻,又提起酒壶准备喝酒,郑欢喜连忙拉着高恭允,说道:“四爷,欢喜不会说话,欢喜不会观察人,也说不好怜儿的心思,四爷你别怪欢喜。”
高恭允深吸一口气,居高临下地注视着拿心深爱自己的女子,柔声说道:“我怎么会怪你?欢喜,四爷辜负了你的一片痴心。”
郑欢喜抽泣着搂紧高恭允,埋在他怀里哽咽道:“四爷,欢喜不在乎,欢喜一点都不在乎。欢喜真的很开心,今生今世都能追寻着四爷的脚步,无论天涯还是海角,欢喜对四爷都会不离不弃。”
高恭允低首着蹙眉,抚摸着欢喜眼角的泪水,轻轻地凑上去吻了她。
郑欢喜享受着他的柔情,是建立在另一个女人的残酷之上的柔情。她也认了,或许这种柔情只会停留瞬间,她想着抓住,于是大胆地抬手剥去高恭允的衣裳外套。
高恭允惊愕地回过神,推开了郑欢喜,正色地说道:“欢喜,你怎么了?”
“四爷,你怎么了?”郑欢喜隐忍着悲伤,抽噎说道:“我才是你的王妃,为何你却总是将我拒之门外?四爷,我多想真真正正地成为你的王妃啊,无论陪着你上阵杀敌还是替你生儿育女,我都心甘情愿。”
高恭允沉默地闭上眼,郑欢喜扑过去捶打着他胸脯埋怨:“为何你总是念念不忘不该爱的人,四爷,你们不过是回眸瞬间,难道真的至死不渝?既然至死不渝,那为何冯佑怜却爱上皇上?却成了皇上的女人?”
“欢喜。”高恭允抓住郑欢喜的双手,喝道:“四爷很累了,你先休息去吧。”
郑欢喜愤然地一咬牙,头也不回地冲出厢房。
她当然没有乖乖地返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冲动地朝着冯佑怜的厢房跑去,伫立在外的郑欢喜鼓着腮帮子瞪视门口,纹丝不动。
“冯主子,你先休息吧,奴婢们暂且退下。”明玉和蝉儿交换了眼色,便退了出去。
冯佑怜一直抱着面具坐在床沿边若有所思,对于明玉和蝉儿的话,她也只是用眼神默许。
“咯吱——”明玉和蝉儿打开门,看到神情异常的郑欢喜,于是走过去问道:“不知道郑王妃有何事?”
冯佑怜听到有人叫‘郑王妃’,立刻紧绷了身子,站起来望向门口。
“郑王妃,冯主子已经休息了,不如…”
“吱噫——”门缓缓打开,冯佑怜从里面走出来,盯着郑欢喜说道:“你们退下吧,我与王妃有事要说。”
明玉和蝉儿微微欠身,然后走下楼去。郑欢喜大步走进房中,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因为有些紧张于是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下。
冯佑怜关上门,慢悠悠地走近郑欢喜坐在她对面,瞅着她的一举一动。
“你越来越漂亮了。”郑欢喜突然没头没脑地蹦出这么一句话。
冯佑怜知晓她的性格,平时里都是可爱得令人怜惜,到了关键时候,如果动武还能派上用场,但是如果是用文,就会露出马脚了。
“欢喜,你倒是瘦了一些。”冯佑怜伸手为她倒了一杯茶说道:“要是渴了就多喝点。”
郑欢喜垂下眼睑,丧气地说道:“你还是那么好,贵为淑妃也肯为我倒茶。”
“我们还是朋友,只要你愿意,我从未变过。”冯佑怜恳切地说道。
“那四爷呢?”郑欢喜脱口而出地问道:“那你对四爷是否已变了心?”
冯佑怜俨然缩回颈脖,思索着她的问题。
郑欢喜急了,说道:“你知道吗?四爷没有变过,四爷每每沉思的时候,我就知道那是他在想念你。”
“欢喜,你不要说了。”冯佑怜侧过脸,伤心地低泣。
郑欢喜虽然说得很心痛,可是忍不住还要道出:“四爷根本忘不了你,就连上战场前一夕都会嘱咐贾南让他为你出宫后好好地打点。因为他怕这一去便不会再回来,到时候你却不知该如何找寻他的踪迹。”
冯佑怜愁苦地站起来,走到另一边说道:“欢喜,我求求你不要再说了,我不要听。”
郑欢喜愤慨奔过去,拉着冯佑怜喝道:“你一句不要听是不是就想告诉我,你已经不再对四爷有情,或许你一开始就不曾有情义,是不是?”
“我…”冯佑怜为难地欲言又止。
“你可知道,为何我们会在晋阳?”郑欢喜怒瞪着冯佑怜,啐道:“那是因为四爷一门心思就想着为你做点什么,所以他想修葺你的祖屋,想为你修葺你冯家宗祠,他放弃皇上的赐封,就为能替你分担解忧。”
冯佑怜猝然一惊,瞪着双眼问道:“你说什么?你说四爷为我修葺宗祠?是四爷为我修葺祖屋?”
郑欢喜长吁一口气,点了点头说道:“没错,你要是不相信,那你明天去冯家院子看看。”
冯佑怜落寞地苦笑说道:“我相信,我当然相信。”她一边念叨一边走去床边,拾起床上的面具喃喃自语:“我一直都相信四爷。”
…
“姑娘,你是否受伤?”四爷温和地问道。她一抬眸,瞥见那男子面如美玉,长发披肩,玉树临风,实在是好看得令自己都自行惭愧。
“小女子冯佑怜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你叫我四爷就好。”
“四爷?”
道一声四爷,翩翩情思在心间,流淌的全是少女的情怀,她含笑低眉,回眸瞬间,便许下当初的诺言,然而曾几何时,她忘却一切,在后宫中被人逼着走上后妃之路,百转千回却成为别人的女人,剩下的只有一处情殇,再也拾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