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淑妃娘娘,皇后身子不适,皇上说就先过去昭信殿了…”复命的小宫女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一眼端坐在大殿之上的冯佑怜。
“你们下去吧,我知道了。”冯佑怜淡漠地走进寝宫,躲在寝宫里的董小叶慌张地探出头,确定冯佑怜身边没有宫女后她才走出来扶着冯佑怜说道:“怎么了?皇上没有过来兴和宫?要不,奴婢还是先出去吧。”
“不必了。”冯佑怜拉住董小叶,淡笑说道:“皇上去了昭信殿就不会过来兴和宫了。你还是待在我寝宫吧,这样也比较安全。”
董小叶垂首想了想,而后说道:“可是皇上始终还是会过来的,奴婢还是暂且出宫吧。”
“宫外那么多人追杀你,你出去后有谁能保护你?”冯佑怜忧心忡忡地说:“再说了,现在这个时局,皇后娘娘还不赶紧派人严密盯着兴和宫?这里人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人知道的,你的身份要是暴露出去,那可不得了。”
“对不起,奴婢总是添麻烦。”董小叶愧疚说道。
“你怎么这么说。”冯佑怜握着董小叶的手,安慰道:“蝉儿和明玉不在,皇上不来我这儿的时候,我正愁着没人说话呢,你现在留下来正好能陪陪我。”
董小叶莞尔一笑,扶着冯佑怜坐下来。如今一看,真是主仆颠倒过来,想当初,都是怜儿陪着董夫人谈笑风生。
“淑妃娘娘…”宫女坦然走进寝宫,托着漆盆走上前说道:“奴婢泡了一些花茶,请娘娘品尝。”
突然走进来的宫女吓得冯佑怜和董小叶一怔,过后冯佑怜准备叱喝这个不听话的宫女,可是嗅到花茶的清香,她又平息怒气,歪着脖子仔细地看了看跪着的宫女,说道:“你抬起头来。”
宫女犹豫了一下,然后笑眯眯地扬起头,冯佑怜和董小叶愣住了,随后大家都笑呵呵地摇起头,被这个小宫女的所为逗得发笑了。
“淑妃娘娘,要不要品尝啊?”
冯佑怜笑着咧开嘴,说道:“我说明玉,你真是大胆,没有我的允许,擅自闯进来,你说我该怎么罚?”
董小叶也附和说道:“该罚,淑妃娘娘,不如就罚明玉以后一辈子都为娘娘泡茶,不许偷懒。”
“呵呵,好好好,明玉甘愿受罚。”明玉笑着站起来将茶水放在桌子上。
“那可不行,到时候你们都成了老姑娘,还要赖在我身边不走。”冯佑怜掩着嘴笑说。
“你看,娘娘现在就嫌弃奴婢们呢。”明玉嘟着嘴,委屈地说。
董小叶抚摸着明玉的手背,笑着说道:“娘娘是为了你们好,不想让你们一辈子做奴婢。”
冯佑怜点了点头,说:“你跟蝉儿迟早要嫁人的,就算你们不同意,我就让皇上赐婚,到时候逼你们就范。”
明玉一跺脚,背过去佯装着生气说道:“娘娘这个红娘不过关,看看蝉儿就知道了,这种事情还是自个把握最好。”
冯佑怜站起来拉着明玉说笑:“哎哟,你还嫌弃我这个红娘?”
“咯咯…”董小叶拉着两人劝道:“好了好了,你们闹得那么大声,就不怕皇后娘娘的人盯着?”
“刚刚奴婢进来的时候让德喜看着外面了,应该不会有人敢偷听。”明玉说道。
冯佑怜也顿了顿,缓和了喜悦的心情,拉着明玉紧张地问:“那你不怕皇后那边的人找你?你可不能被她再抓住把柄啊。”
“没事的。”明玉安抚说道:“娘娘现在应付皇上去了,没空对付奴婢。”
“皇上在那儿留宿了吗?”董小叶问。
明玉点了点头,过后又摇了摇头,冯佑怜蹙眉疑问:“你怎么了?”
“其实今天冒险过来就是为了说此事的。”明玉扶着冯佑怜坐下来,对着他们严肃地说:“这几天在昭信殿里可说是风平浪静。”
“她终于肯风平浪静,不在折腾我们了。”董小叶嗤笑着说。
“哼,我看这个风平浪静也是虚像。”冯佑怜不安好气地说。
“奴婢也这样想。”明玉思索着说道:“虽说昭信殿里没什么大事儿,但是有些事儿倒是令奴婢怎么也想不通。”
“你快点说说…”冯佑怜和董小叶都迫不及待地问道。
***
明玉无精打彩地走在回廊上,见其他宫女都聚集在另一花园中谈笑,于是她走过去赔笑问道:“你们不去寝宫伺候皇后娘娘就寝吗?”
“娘娘只要琉璃宫女陪着就好,一般来说奴婢们都不用留在寝宫内的。”小宫女随口一说,明玉便记在了心里,这个皇后真是奇了怪了,有宫女也不用伺候,况且琉璃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
明玉走近昭信殿,在外徘徊着,忽然寝宫大门打开,她小心翼翼地躲在暗处,只见琉璃抱着一个水壶走出来,警觉地看了看四周,然后朝着后花园走去。明玉整理一下衣裳,便偷偷地尾随其后跟去后花园。
“咕咕咕…”琉璃将水壶里的黑色液体倒入花园中,这是后花园的肥料池,以前她也曾经待过,知道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公公将这里面的土壤运出去,或者丢掉或者再运一些进来。可是她这是往里面倒什么呢?
琉璃一边倒着壶里的东西一边四下里张望,片刻之后她敏捷地再将水壶盖好,然后离开了后花园。明玉好奇地探过去,那股味道的确难闻,但是水壶不像是尿壶,况且也不是由琉璃做这些事情啊。
明玉伸手捏了捏这些被侵染成黑色的泥土,然后再仔细地闻了闻,好像是药味,对,是药味,是什么药?
“是什么药?”冯佑怜紧张地追问。
明玉从自己香囊里拿出一个丝巾,她将丝巾从自己手中摊开,含笑着说道:“你们看。”
董小叶看了看泥土,不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于是抢在冯佑怜之前问道:“这不就是泥土吗?有什么不一样?”
明玉干脆将丝巾放在桌上,然后卖个关子。
“明玉,究竟你发现了什么?”冯佑怜急了,拉着明玉问。
“哼哼。”明玉闷声笑道:“这里面的药就是皇后娘娘的安胎药,奴婢在来之前去过太医院问过太医了,泥土中的药味是安胎药的味道。”
“啊——”冯佑怜和董小叶不解地面面相觑。
***
皇后娘娘搁下汤匙,擦了擦嘴说道:“最近的胃口还是很好,稍后让明玉做些点心过来。”
“是,娘娘。”琉璃俯首说道:“娘娘,晚上吃这么多会不会身子不适啊?”
“不碍事,心情好自然能吃能喝又能睡。”皇后娘娘狞笑说道。不久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宫女跪在地上就说:“启禀皇后娘娘,皇上去了徽光殿,并没有去兴和宫。”
皇后伸出手搭着琉璃肩上,轻笑说道:“这么晚了,皇上也没心思过去兴和宫,就算不能在本宫寝宫留宿,那淑妃也甭想讨到好处。”
琉璃谄笑说道:“是啊,听刚刚的语气,皇上恐怕还在为曹昭仪的事情生气呢。看来这次淑妃娘娘又棋错一步。”
“最好是步步错。”皇后娘娘咯咯直笑:“全盘皆输。”
琉璃瞅了一眼皇后娘娘的肚腩,意味深长地笑道:“那当然,等二皇子出世之后,淑妃娘娘还有什么资格与皇后娘娘斗下去。”
“哼。”皇后娘娘眼珠一转,会心笑道:“二皇子啊二皇子,本宫真是等着盼着。”
***×××***
“吱噫——”房门打开后,蝉儿走了进去,她知道佟小姐最近失眠不说还胃口不好,于是自己变着方法做了些吃食,希望能让佟小姐心情好一些。
眼看着自己的肚子越来越大,佟小姐的心思越来越沉,她不知道自己会生出个什么来,仿佛妖魔鬼怪就要横空而出,她当然不知道自己会生出什么来,但是经过熟练的产婆看过,一定是个儿子,是儿子就好,是儿子就能福大命大,是儿子他至少能保住自己的命,至于母亲的命…
佟小姐打了一个冷战,最近她总是这样胡思乱想。蝉儿担忧不已,她坐在床沿扶着佟小姐坐好,说道:“你不能滴水不进啊,不管怎么说,你得保住命跟我逃出去。”
“我总是觉得我活不久了。”佟小姐突然抓住蝉儿的手,沮丧着说道:“蝉儿姐姐,你说我是不是命不久矣?”
“你不要乱想这些。”蝉儿安慰着抱住她,拍了拍佟小姐的背,轻声说道:“现在你只管生下孩子,知道吗?”
佟小姐抽泣着说道:“我之前听他们说,他们要我肚子里的孩子,蝉儿姐姐,你说他们要我肚子里的孩子干什么?”
蝉儿暗自寻思,是啊,他们这些和尚都是大男人,要她的孩子做什么呢?自己提到孕妇不能关押着,他们就态度转变过来,善待他们,看来是真的很想让佟小姐安安全全地将孩子生下来。
蝉儿抱着仍然哭哭啼啼的佟小姐,看着她隆起的肚子,不由得心中闪过一个邪恶的念头,难道这些和尚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跟孩子有关的事情,跟孕妇有关联的…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也怀了身孕,怎么自己会想起她?等一下,等一下。蝉儿平静下来,让自己冷静地想了想,不能总是被误导了,这些和尚拿佟小姐的孩子一定有什么阴谋,她要弄清楚,要弄清楚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