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狄拉拐进雅之宫内院的走廊时,不意外地看到一群满脸通红的小侍女们挤在一间奢华的房间门口,耳朵贴着厚重的木门,不时地和身边的同伴兴奋地窃窃私语。都是第三天了……这些丫头还真是不腻啊。她头疼地扶了扶额,走到房间门口清了清嗓子,小丫头们立刻惊恐地退散到两侧,低着头不敢吭气。“砰”一声重物落地的响声清晰地传了出来,小丫头们又是一阵兴奋。
有胆大的丫头抬起头看向美狄拉,“祭司大人,您知道王和泽之宫的那位叫做夏天的侍女发生了什么吗?为什么王每日都要召见她?”一个人开了头,其他人的话匣子也被打开了,纷纷拥向美狄拉,激动地举手询问,“大人大人,夏天为什么可以随意进出王的房间?”“对啊,为什么每次进去还会发生奇怪的声响?而且时间好长啊……”
美狄拉沉沉地扫了一眼那些好奇的丫头,声音不冷不热,她只说了一句话就成功地消除了所有的噪音,“寄居在夏天体内的魂魄是王的妻子,也就是神族的王后。”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时候,美狄拉走上前,手搭上标有魔法印记的木门,耀眼的白光闪过,门吱呀一声开了。在走进大门之前,她转身微微一笑,那笑容含着三分笑意,三分调侃,三分暧昧,融着一分狡黠,她神秘兮兮地眨眨眼,“至于为什么会发出奇怪的声响……自然是因为在做有爱的事情。”
小丫头们石化在风中。一分钟后集体脑补过度鼻血狂喷离去……进入房间的美狄拉则是被小鱼恶狠狠的目光攻击了长达十分钟,“美狄拉!!你不要说得那么邪恶好不好!什么有爱的事!!分明就是头疼的事……”小鱼的视线投向床边的书桌,对上一双从羊皮卷大山的缝隙里往外偷窥的金眸,她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挥动手中的软鞭,噼啪一声清脆的响动,“不许看!埋头处理政事!”金眸眨了眨,一丝抵触的情绪都没有,反倒是盈满了喜悦的光芒。
美狄拉捂住嘴巴闷笑,如果不是小鱼督促着,这堆积了一年的羊皮卷恐怕怎么也处理不完了。王的魂魄返回普雅岛时魂核只剩下原先的四分之一,魂力损耗太多,整整休眠了一年兰瑟斯才有了清醒的意识。裂魂术将他和里人格的兰瑟斯分离,即使魂魄再次融为一体,王的那部分人格却沉睡了。不知道还要多久才会醒过来……不过,如今看来,即使王不醒来,即使王像是变了个人,小鱼依然爱着他。
这样便够了……他们之间的爱又有什么可以阻挡?不为容貌不为身份地位,他们的爱不建立在任何物质的基础上,他们爱的是彼此的存在。这样的爱,还有什么可以超越?纵然她曾经想要阻止王为了小鱼牺牲自己,可是现在看到他如此的幸福……只有和她在一起时他才会真的幸福。没了她,他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所以,她成全他的牺牲,便是成全他的幸福。她已经想得通透了,只是一想到毁灭日很快就要到来,一想到他的生命终究会消散……她还是忍不住悲从中来。
视角切换:
“美狄拉,这样的羊皮卷还有多少?”我将审阅过批注过的羊皮卷叠放到另一张长桌上,侧过脸向低着头不知在思考什么的美狄拉发问。美狄拉回过神,脸色不知为什么有些苍白,“大概还有几百张。”我扶额,“真是……苏亚睡着的时候,兰瑟斯这家伙也不自觉一点,懒惰。”我话音刚落,兰瑟斯就从羊皮卷的大山后面探出头,闷声闷气地,“我不是一醒来就去找你了嘛……然后每天抱你很累的……”
美狄拉红着脸说了句“先行告退”便放下午餐跑了……我则是额爆青筋,三两步走过去一拳头砸在少年的头上,“你还好意思说累!你累老娘不累啊?!以后再做出那种禽兽的事我就踩碎你的小黄瓜!”兰瑟斯委屈地捂脑袋,旋即往自己的下身看了看,更加委屈哀怨地嘟哝了一句,“我的黄瓜……不小。”我再大的气也没了……转身,蹲下,捂着肚子……哈哈哈地大笑了一通。
美狄拉向我说明苏亚有双重人格的事情时,我并不是很惊讶。兰瑟斯作为里人格来讲和苏亚确实不同,比如说,苏亚成熟冷静,感情内敛深沉,兰瑟斯则像个心智不成熟的孩子,脾气有些暴躁,却也天真坦率,感情炽烈却不懂得如何控制,也因此才做出了最开始的囚禁和疯狂掠夺这等暗黑人格会做的事。另一方面,苏亚和兰瑟斯本为一体,有很多相同的地方,同样的气场强大,同样的在外人面前散发冷傲的贵公子气质,同样有着无人企及的情感深度。
知道了苏亚并不是忘了我们之间的记忆,我简直开心地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只是睡着了,美狄拉说再过一段时间身体融合期过了,苏亚就会醒过来。我和美狄拉分析……兰瑟斯之所以会比较像个孩子,原因就在于沉睡时间太长。
据美狄拉透露,千年来基本上都是苏亚的人格主宰着,兰瑟斯即使可以透过他感受周围的一切,却不能做出自己的行动和判断。他缺乏锻炼的机会,自然就不如苏亚成熟。再者,兰瑟斯心智像个孩子,行动上却像……野兽。比如嗜血,比如残暴,再比如……欲望的流露和表达。
这几天我着实见识到了兰瑟斯的“热情奔放”。因为积压了太多政事没有处理,普雅岛统治的其余空中浮岛之间发生了不少冲突动荡,各个神族的分支也有不安分的迹象,紧急处理政事成了我“教育”兰瑟斯的第一个任务目标。被免去了打扫台阶的工作,我白天就宅在雅之宫当“监护人”,负责督促伟大的,懒惰的兰瑟斯殿下进行政事的处理。
可是,这只野兽般的小东西非常不安分,每次审阅着审阅着就审阅到我身上来了,于是我每天不辞辛苦地重复着这样的循环——兰瑟斯审阅羊皮纸,我在床上看蓝泽从奇幻大陆带来的新奇小说;兰瑟斯爬床,趁我不备扑倒我,亲亲啃啃;我怒,踹之;兰瑟斯从床下爬起身,被我用鞭子抽回桌前处理政事……好,再次回到第一个环节……无限循环之。
早上处理完政事,还有每日必须重复的“训诫”。我站着,兰瑟斯端坐在桌前,乖乖地看着我。我说,“首先,你必须做一个好人。不可以滥杀无辜。”兰瑟斯不解,“滥杀无辜是什么意思?”我说,“就是随便用你那个毁灭光线把人家变成灰。”兰瑟斯了然,“那我换个方法。”我黑脸,“那也不行!!总之,你必须让人家好好地活着!”
见他不反驳了,我继续说,“其次,爱一个人就要温柔地对待她。”兰瑟斯歪头,“温柔是什么意思?”我说,“温柔就是要对她很好很好,不舍得伤害她,把她当做最脆弱的东西一样保护着,她的愿望努力去满足,她不喜欢做的事情绝对不能强迫。她的话最权威,她说一,你不可以说二。她说你错了,你就算是对的,也是错的……”(娃,你是把好男人法则灌输给他吗?!)
兰瑟斯笑了笑,“好,我懂了。”我满意地点头,继续补充,“最后,类似囚禁,强X之类的禽兽事情是坚决不可以做的,你的,明白?”兰瑟斯愣神片刻,缓缓点头,“懂……那我不用强的,你愿意让我扑倒吗?”我被噎了一下,尴尬地清嗓子,“这个问题嘛……要看你表现如何了。”兰瑟斯跃跃欲试,一把扑过来抱住我,“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的,到时候要让我扑哦!”喂喂,你现在难道不是在扑吗?我抽嘴角,一鞭子把小野兽抽回座位上……
午饭我在雅之宫陪着伟大的,爱撒娇,更爱发情的兰瑟斯殿下吃。于是,从房间里经常传出我的怒吼,“兰瑟斯你丫的,是吃饭呢还是吃我啊你!!给老娘把嘴巴从我脖子上拿开……再舔我踹飞你哦!!”再比如说,“兰瑟斯!丫把衣服给我穿好!喂喂,都说了不许用腰带缠住我!”
再再比如说,“不用喂食,我坚决反对喂食!!唔……给我氧气瓶……给我氧气瓶……”再再再比如说,“下去下去,再不下去老娘翻个身用泰山压顶了啊!!我真用了啊!”然后再过不久,折腾半天未果的兰瑟斯殿下就会委屈地缩在我怀里像个孩子一样……呼呼地睡死过去。
下午就更热闹了,不用处理政事的兰瑟斯殿下很哈皮,带着我四处转悠,一会儿去庭院里逗逗花之精灵,一会儿带着我去果园里摘果子,偶尔还会抱着我直接扑到云海里,浮浮沉沉……真的如同在海洋里一样。这是个云上的国度,有一个孩童般纯真热情的王。
很多时候,下午的时光都是在庭院里那棵古树下度过的,不知为什么,兰瑟斯抱着我坐在树下时,我总会觉得格外地舒适怀念……仿佛千百年前他就曾这样陪着我,和我一同在落满斑驳光影的树下度过了无尽的时光。
这时候,我总会给他讲个自己熟悉的故事,最初还停留在书本上,到后来干脆直接把以前看过的动漫也编成故事讲给他听。他听着听着就会露出好看的笑容,而我讲着讲着就会眼皮沉重,在午后暖暖的阳光下,在他柔软的怀抱里安心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