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间,缘起缘灭,再回首,沧海桑田……
点了些冷饮,张三峰的话匣子打开,“脂若是做编辑的,一定很有文采。”
第一次见面就熟络的直呼其名,脂若脸皮下的真皮层分外纠结,她皮笑肉不笑的“嗯”了一声。
“听说你还是个网络作家,这年头写小说很赚钱吧?”
脂若冷笑两声,“赚钱不是目的,我更喜欢享受写作的乐趣。”
“我就喜欢有文化的女生。”他这算是恭维。
可惜,可惜赵脂若不买账。被一个桃花眯缝眼半秃顶的男人时不时的瞭几眼胸脯,是件很不舒服的事。脂若故意穿了个深V领的黑色长裙,张三峰果然禁不住诱惑,低头抬头侧目正视,眼角的余光都落在脂若雪白的肌肤上。自然,食色,性也,可是他装腔作势故作镇定,一边卖弄着自己在行业内经历的“大事件”,一边猛喝饮料,四杯冰咖啡进了肚,他的声音还是干哑的。
脂若笑了,对方喋喋不休的自吹自擂已经将她的耐性磨光,是时候撤离了。她向小瑜使了个眼色,好友心领神会。
“脂若平时都有什么爱好?”张三峰见美女不打岔,只得重新选择话题。
“花钱。”脂若笑靥如花。
张三峰嘴角冲动一下,当她在看玩笑,“除了花钱呢?”
“养狗。”
“养了几只小狗狗啊?”他硬着头皮接下去。
“五只,大丹、比特、高加索、圣伯纳,还有一只牛头梗。”
好么,猛犬开会啊!张三峰额头冒冷汗,脊背窜凉风,呵呵苦笑两声,“狗狗,狗狗平时,都喜欢做什么……”他开始语无伦次。
“我的狗习惯非常好,平时只有两个爱好,”脂若小饮一口,语气淡如冰红茶,“一个,是喜欢咬东西,另一个,就是喜欢咬人。尤其是——男人。”
这话题无法进行下去了,张三峰额顶的毛发汗湿成绺,红得发亮的头皮暴露得更加明显。
“不用请我们唱歌吃饭了,”朱小瑜说话也不人道,“我们赶着回家喂狗遛弯儿,张哥哥请自便。”说完拉起脂若,跟张三峰摆摆手,两人并排走出玫瑰园。
出了门口,相视而笑,笑得前仰后合。
“怎么样,这人好玩不?”脂若拉着小瑜胳膊问道。“好玩。”她拍了她臀部一把。
正打趣时,斜对面的街道传来急刹车的声音,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看过去。天呢——有人被一辆宝蓝色的小轿车撞飞出去,摔在十米开外,不省人事。
脂若和小瑜忙跑过去看,脂若已掏出手机拨打了120。那辆宝蓝色的Passat还没上牌照,此时路面上人车皆不多,它噌地一下子竟开走了。小瑜和脂若追到近前时,车子已没了影儿。
“混蛋!”两个人齐声骂道。被撞的是个年轻女孩,她嘴角吐出了血沫儿,左脚上的凉鞋不见了。据说,撞车的人鞋要是丢失的话,人也很难活下来。脂若站在路边咒骂着该死的救护车怎么还不来,朱小瑜则蹲在女孩身旁,暗暗发呆,突然灵光一闪,她利索的打开拎包,取出玳瑁手镯,不假思索的套在女孩的左手腕上,做完这些,她双手合十连连祈祷,愿老天保佑,女孩能活下来。
救护车可算来了,伤者被就近送进了市医院。女孩进了急救室,护士嘱咐二人去办理手续和联系病人家属。脂若随护士去处理相关事宜,而伤者的手机在小瑜手中,她翻开电话簿,找寻可联系的直系亲属,女孩的电话簿很简单,只有十几个联系对象,一概用特别的昵称标注,什么“臭屁王”“自私鬼”“木头人”“自恋狂”,看来看去,她都不知道要打谁的电话好,难不成她要打过去问道:“请问你是臭屁王吗,我这是……”
倒是一个叫做“永爱的咏哥”的电话,貌似可以一试。
“请问你是咏哥吗?我这是……”
十五分钟后,咏哥出现。见到他,小瑜心底的感慨用一句话来表述“帅哥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这个“老男人”太TMD有味道了。他焦虑时,脸上的细纹刻画出绝美的沧桑,好一个东方的李察吉尔,愁眉苦脸也让人心旷神怡。朱小瑜瞥见脂若眼中的光芒。这个男人,恐怕她又看上了。
“哪位是朱小瑜?”他焦急的问道。小瑜向他摆摆手。他疾步到了近前,“越影呢,她怎么样了?”
不愧是“永爱”的人,关心关切尽显脸上。小瑜摇摇头,“还不清楚,医生在抢救。”
接下来是,漫长的等待。
“咏哥”双手紧握坐在等候席上,腿部不住的抖动,时而蹙眉时而埋首不语,不到一分钟就要看一眼急救室的方向。脂若坐到他身旁,三不五时的劝慰着。警察也来了,小瑜前去录口供。
将看到的情形详细的说给他们听,警察问她可否看清肇事者的面孔。肇事逃逸,抓到他罪可不轻。问题是这辆车没上车牌,若没有目击证人指正,很难将他定罪。车前脸定会留下冲撞的痕迹,他若是暂时不开出来或者找到相熟的私人修理部修理车辆,一时半会警察也很难找到他。
“放心,”朱小瑜打包票,“车应该是本地的,买车需用车主的驾照,只要让我看到这人的照片,我一定能认出他来。”警察联系相关部门,调出近几天来,购买宝蓝色Passat的记录。等记录到位,朱小瑜要随时准备被传唤。
警察走后,手术室的灯依旧亮着。脂若还在安慰“咏哥”。小瑜去了趟洗手间,返回时遇到一位学生家长。
“是朱老师吧,好长时间没见了,差点认不出来了。”那家长笑着走来捉住小瑜的手。她的孩子只在朱小瑜的班级学习了三个月便不念了,转到父亲工作的外地念书。
“是莉莉妈妈吧,莉莉最近学习怎么样?”小瑜客气的回问。老师还记得自己,莉莉的母亲很开心,“朱老师,莉莉又转回本市了,她在那边住不习惯,回来后英语成绩下降了不少,她还嚷着要回您们班去。”
“没问题,我一直都很喜欢莉莉,她特别懂事。”小瑜顺藤夸瓜,“全班同学都很想她,她回来后我免费给她补习。把落下的课都补上。”她说是这样说的,莉莉回到“天桥”后,虽然进了她的班,但是考虑到莉莉原来所在班级已经不适合她学习,她还是让孩子进了一个进度慢一点的班。
莉莉母亲越发的笑逐颜开,拍着老师的手背,感激不已。“对了,朱老师,我有一个同事的孩子今年上高一,是个女孩,这孩子最近学习下降得很厉害,她妈妈很着急,您看您有没有时间给她补补英语?”
若这是重生前的朱小瑜,她定不会答应,那时候的她还没达到能补习高中英语的程度,不过今非昔比,她多出来的五年经验让她应付个高一女孩绰绰有余。互留了电话后,莉莉的母亲满意离开。
何嘉莉,小瑜在大脑存储器中搜寻这个关于这个女孩的记忆,那五年里找不到和她有关的词条,看来,何嘉莉回来后并没有进入她的班级,也就是说,现在,事实改变了,不知道她的出现还会发生怎样的变故。
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推门出来。小瑜脂若陪同“咏哥”上前询问。
“越影怎么样了?”“咏哥”急急问道。
“手术很成功,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主刀医师回答他。三个人都松了一口气。跟在后头的护士窃窃私语,“可真奇怪,病人明明没了心跳,还以为她死了呢,谁知道——”“我看见她左手腕上的手镯一闪一闪的,在发光呢……”
医生阻止她们胡言乱语,叮嘱了病人家属几句便适时离开。
“谢谢你们。”“咏哥”由衷的感激她们,“那个手镯——”他记得越影没有戴首饰的习惯,护士的话他也听见了。
“啊,是我的手镯,”小瑜眼珠转了转,“是经过高僧开过光的,说让我赠送有缘人,这次正好派上用场。老天有眼,菩萨保佑。”
咏哥点头,谢意溢满双眼,复又看了看朱小瑜,“我们的确有缘。”
什么意思?小瑜瞪圆了眼,“我们,以前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