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柱子一看杨奕骑在马上摇摇晃晃,弄不好非得摔下来不可,于是笑嘻嘻地跑上前去,一把揪住了马缰,回头笑道:“我今天就是来军营里寻你的,没想到还没等我进去,就见你牵着马出来了。我还以为这二十几天没见面,你杨大公子长本事了呢,就跟在你后面想见识见识你的骑术!——你不用问,奶奶好着呢;奶奶说如果你放假了,让咱们哥俩好好到城里去逛逛,然后早点回家一起过节;如果你不放假,我看看你就走!”
看到了柱子,杨奕基本上就算是告别郁闷了,于是呵呵一笑道:“那好,今天咱们弟兄就先去城里看灯,好好逛逛,然后就回家去和奶奶一起过节。”
柱子口中叫了一声“好”,随即身子向空中一跃,一个鹞子翻身就稳稳地骑落了马背上,回手接过杨奕递过来的马鞭,高声喊道:“奕哥你坐好了,看我怎么让这个畜生背着咱们哥俩进城去!”说完,一手提僵,一手照着马肚子上就是一鞭子,紧接着双腿一用力,就见他们胯下的这匹白马顿时四蹄翻飞,犹如离弦之箭一般地就疾驰起来。
杨奕就觉得两耳生风,整个身子就如飞起来一般。他哪经过这阵势,双手不由得抓住了柱子的后腰,紧张地出了一身冷汗,惹得前面的柱子一阵阵的大笑;就是这样,柱子的嘴也闲不住。
“奕哥,那天夜里你和惠姑娘偷偷溜出去,你都对她说了些什么?”梁柱子大笑着喊道,“怎么第二天一起来她就要回家,奶奶还说等着你回去跟你算账呢!”
杨奕心里暗叫一声不好,今天只顾着高兴了,倒把这茬给忘了,于是急忙试探着问道:“惠小姐都跟奶奶说什么了?她说没说为什么要走?”
梁柱子嘿嘿一乐,嬉皮笑脸地说道:“你说这惠小姐也真是的,明明是你半夜里在雪地里欺负了人家,可在奶奶面前还是替你打掩护……奕哥,你倒是说说,你们那天夜里偷偷地溜出去,都干了些什么,你又是怎么欺负了人家——哎呦!”
“我看你小子今后也没什么出息了,干脆混狗仔队算了!”杨奕照着柱子的腰里就是一下子,恶狠狠地警告道:“快闭上你的臭嘴,好好看你眼前的路,小心马失前蹄把我们栽下去!”
“奕哥,狗仔队是什么队?你以前怎么没说过……”
等他们二人说说笑笑来到定州城下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虽然年前年后都是防范契丹“打谷草”最为关键的时期,可是依然不能阻止人们过元宵节的热情。两个人一进城铺天盖地的花灯扑面而至,两个人品头论足,看得目不暇给。
大街两旁的酒楼、店铺全都准备了各式各样的花灯,此刻已经全部点亮;几条主要的大街上到处都是流光溢彩,热闹非凡,杨奕一下子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如果不是大街上的男男女女、老人孩子都穿着古装,他还真以为是身处现代的都市呢!
就见一个个妙龄少女们三三两两地结伴而行,有的对着路旁的花灯指指点点,有的耳鬓厮磨地说着女孩儿间的闺中私语,还有的旁若无人的开怀大笑;而更多的是几个人聚在一起,冲着身旁来来往往风liu倜傥的小伙子指指点点,说到开心处,时不时地就发出阵阵暧mei的笑声。
刚开始杨奕见梁柱子看美女看得眼珠子都能掉下来,还忍不住讥讽他两句,可杨奕也是个心理正常,身体健康的男人,荷尔蒙比梁柱子一点儿也不少,在花丛里转久了,见到婀娜多姿、风情万种的女孩儿也忍不住看上几眼,一路走下来两个人都成半斤八两了。
要说最让人忍俊不禁的还是头上戴花的那些老太太们。就见这些老太太一个个穿着俏丽的衣服,头上戴着用花布做的、一朵朵五颜六色的小花,在大街上旁若无人的溜达着,那架势绝不逊色那些妙龄的少女们。在这之前,杨奕一直怀疑“白头老妪簪红花,黑头女郎三髻丫”“插花野妇抱儿至,曳杖老翁扶背行。淋漓醉饱不知夜,裸股掣肘时争欢”这些描写宋代风气开放的诗句的真伪,如今开来,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你快点儿走啊!”杨奕一看梁柱子已经悄悄地凑到了一位衣着华丽,丰姿绰约的少妇身后,忍不住上去拉了一把,“你小子老实点儿,看看未婚的姑娘还行,这些有主的名花可得离远点儿,弄不好可要挨揍啊!”
谁知道柱子一回头,满脸严肃地对他说:“奕哥,你别开玩笑了,这儿有两个契丹狗。”
“哦”杨奕一愣,仔细一看突然就发现在那个少妇身后果然站着两个身材魁梧的汉子。他们看上去虽然也是一身汉人的装束,可经柱子一提醒,杨奕就发现他们身上的那种粗犷剽悍之气甚浓,官绝非是中原人士。
“这两个契丹人来干什么?莫非也想趁着闹花灯的机会,来泡我们的大宋的妞儿?”杨奕心里暗暗地想到。
“奕哥,你有点儿正经好不好。”柱子看来还真急了,“我听得懂契丹话,他们两个刚才说只要是将这个女人劫走了,城中必然大乱……”
杨奕一听此话,顿时感到不妙,要说契丹人来这里趁着闹花灯的机会意淫一下美女、沾点儿便宜还可以理解;可是他们为什么要劫持那个少妇,为什么要盼着城中大乱。他在军中虽然时间不长,可是也能从那几句话中嗅出了一点不寻常味道,于是小声地问道:“柱子,你再听听,他们还说了些什么?”
柱子白了他一眼,撇着嘴埋怨道:“我正听呢,你就拉我,剩下的话我就没听见!”
就在他们说了没几句话的功夫,忽然就看见有一个契丹人悄悄地靠近了那个少妇,然后用手掌轻轻在少妇的脖子上一磕,那少妇身子一软,就被那个契丹人稳稳地抱在了怀里。在他身后的另一个契丹人也同时而动,那个少妇的身后还跟着一下小丫头,这个小丫头一看少妇被人打倒刚想大叫,就见另外那个契丹人身子一晃就到了她的身后,单掌齐出,瞬间就让这个丫鬟也倒在了他的怀里。
此时正是看灯的黄金时间,大街上人山人海,比肩继踵,所以这两个女人被那两个契丹人打倒之后,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杨奕和梁柱子看得清清楚楚,一看这两个契丹人得逞了,正在不知所措的时刻,忽然就听见有个女孩儿尖叫了一声:“夫人……你们两个干什么?夫人……不好了,有人把我们家夫人抢走了!”
这一声尖叫虽然被迅速地淹没在了沸反盈天的喧嚣之中,但仍是引起了一阵骚动。不用问,这两个契丹人肯定是看走眼了,他们认为那个少妇的身旁就一个人,可是谁知道在远处还有一个暗哨儿呢!
杨奕回头一看柱子,这小子也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于是小声地问道:“带着家伙吗?”
“带着呢。”柱子伸手就从腰里拽出把一尺来长的尖刀来。
杨奕看了看柱子手里的那把小片刀,问道:“此事我们绝不能袖手旁观,你不是常说你武功盖世、身手不凡吗,怎么样,这两个契丹狗,你一个人能解决了吗?”
柱子脸一沉,摇了摇头:“够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