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睁开眼睛,却只看到了一片黑暗,很熟悉的黑暗,就像处于祭品的时间里,被关押起来的那种黑暗。可是明明他不是在云天晴哪里吗?怎么一醒来却是这种很久没有感受到的黑暗。人鱼皱着眉思考着,却突然想到那天晚上在云天晴的房间里闻到的迷迭香,是了,原来是那两条人鱼把他带回来了。从闻到那香味开始他就知道,他和云天晴再没有可能了。
想到这里,人鱼叹了口气,摸索了起来,抬手就碰到了屏障,头顶也是,人鱼试着坐起来,却碰到了一面墙壁,这是……棺材?就像在螣蛇号上的那种玻璃棺?人鱼动了下鱼尾,果不其然遇到了障碍,居然真的是棺材。
也许是人鱼在里面的动静引起了外面的人的注意,棺顶被拉开,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人鱼面前。穿着紫衣的,祭祀。
“好久不见了,殿下。”祭祀说着,推着棺顶完全打开。“你以为逃到人类那里就可以免去祭品的命了吗?”
“祭祀那天,你做了什么?为什么我没有出席祭祀大典?”看到这张脸人鱼就想起来那天被储青召抓去见到的那条金尾人鱼,祭祀大典那天是人鱼被人类第一次抓住的时候,而那天他却没有出现,因此很多人鱼把这次的灾难归结于祭品没有及时献祭,可是他从来就没有收到过祭祀大典的消息,一直被关在暗室里,除了祭祀以外,没有见过其他人鱼。
“殿下在说什么?被选为祭品后就消失了的,不正是你吗?因为你的贪生怕死导致祭祀大典没有祭品,现在反来问我做了什么,殿下不觉得脸红吗?”祭祀笑着,装作吃惊的样子说道。
“你又在说什么?把我关起来的人,不是你吗?”
“殿下说笑了,我怎么会把你关起来,我只是一个祭祀,没有那种资格。”祭祀说着,扶着他起来。“既然殿下已经醒了,那么就该依照族规进行审判了。”
“审判?”
“审判。”祭祀说着,为他披上衣服。“可是还有一个办法能让你避开审判,我可以告诉族人还没有找到你,而且会一直帮你隐藏行踪,你觉得如何?”
人鱼看着他,想起那天晚上回南告诉他的事情,这个祭祀,难道真的是为了灵珠而来吗?为的是开启人鱼的世藏?那个回南说的都是真的?“……所以这个办法实施的条件是,我把我的灵珠给你?”
祭祀明显的愣了一下,“是谁给殿下说了什么吗?还是说殿下知道了什么?”
“不就是想要我的灵珠开启世藏?不然为什么不让我出席祭祀大典,又为什么引来人来捕猎人鱼,是这样吗?”
祭祀看着不怒自威的人鱼,笑了笑。“殿下果然聪明,可是现在你没有别的选择,现在的人鱼们,比起你这个在关键时刻不顾族人消失的殿下,更相信的是我,这些话你说出去,没有人会相信,我会告诉他们,这是你为了摆脱罪名,逃避祭典对我的污蔑,你觉得是你的胜算大还是我的。”
“那你承认了?承认是你在祭典上做了手脚,是你在选祭日后就关押我,对吗?”
“我承认又怎样?现在这里只有你我,不想死的话就听我的做,人鱼灵珠除了与所爱之人交换,还有甘心献出,现在你自己主动把你的灵珠交出来,否则审判之后,就按照祭品的身份去死。这个选择很简单,世藏对于殿下来说不算什么,没了灵珠也不会怎样,你交出灵珠,我放你走,这笔交易很划算。”
“灵珠我没有,你大可以杀了我。”果然是这样,原来祭祀才是隐藏最深的人,这么长时间以来,打着世藏主意的人鱼可以说的上不少,可真正像祭祀这样有权有势,又极会隐藏的人鱼,少之又少,很多人鱼一被发现有这个念头就立刻处死,而眼前的这条人鱼,现在还真没有人可以把他怎样。
“殿下说的这是什么话,只是一颗灵珠而已,又不会对殿下的生命有什么影响。你不是爱上了人类吗?人鱼和人类之前,又用不着交换灵珠的仪式,你何必那么较真。”祭祀说着,游到一边。“你可要想好了,在审判的时候,你是不可能有机会洗脱罪名的,除了死,你没有别的下场。”
“你说这么多,我还是一句话,灵珠我不会交出来。”人鱼看着祭祀,缓缓说道,生死又怎样,他从来都不是那种为了活命可以交出世藏的人。
祭祀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敬酒不吃偏要吃罚酒,殿下可不是聪明人啊。”说完就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就来了两名人鱼,为他带上镣铐,带着他游出房间。去往审判台的一路上,都是人鱼,看着他的表情里,有失望,有愤恨,也有不解,但都没有过激的举动,天荒低着头,任凭两个人鱼拉着,直到审判台停下,才抬头看着上方坐着的人鱼。
审判台的主持者,是人鱼之中名望最高的,然而经过了人类的捕杀之后,零零散散聚起来的人鱼们里面,最有名望的,除了皇族以外,就是祭祀了,天荒看着那个刚才还和他谈交易的人鱼就那么处于高庭之上,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怪不得他那么肯定的说自己没有可能翻身的,做决定的人是他,再多的辩解又怎抵得过那一锤定音时候,来的彻底。
“天荒,你身为祭品却在祭典之日逃脱,害的族人们被海神迁怒,致使人类破除结界,你可认罪?”祭祀威严的说着,看着低处的银尾人鱼,深深藏在眼底的,是不屑和嘲讽。他要看他如何辩解,看他徒劳的挣扎。
“选祭日之后,我一直被你关在暗室,怎么可能会逃。”
“你说我私自囚禁你,可有证据?众所周知,我在选祭日之后就离开这片海域,收集材料准备祭典,和你,除了选祭日之外,并没有其他接触。”
“……”天荒沉默了,他没有证据可以证明,那天是他独自一人,没有人可以为他作证,他可以说出那天的详细情况,他一个人在宫殿里,祭祀过来找他,告诉他祭典前祭品需要一直待在一个特殊的地方,他没有怀疑的跟着他去了,从此被他关了起来,可是若他这么说了,那些知道祭祀在其他海域的人是不会相信的,反而会为他在说谎添上一条证明……果然,无论他说什么都是错,什么也不说也是错,在场的所有人鱼里,相信他的人可能一个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