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姑娘,夜深露重,回房歇着吧!”
“晴影,你跟着我多久了?”
“三年了。”
“都这么久了……”亭中的女子一身紫衣望着一池枯荷,一语不发。身后名唤晴影的女孩上前吹灭了石桌上的烛火,转身说道,“姑娘,时候不早了。”
“明日叫人把这池子清干净。”女子转身出了亭子,晴影提着灯笼赶上走在前头,穿过长廊,走过那座只容一人走过的木桥,晴影在心里暗暗地叹了口气,自宫主去了之后,自家姑娘就郁郁寡欢了半年之久,虽说平日也只是那副淡然的表情,如今却显得有些冷漠。
晴影待女子走进房间后,关上房门,轻声说道“姑娘,我今日让厨房备了燕窝正在炉子上煨着,这就去给您拿来。”说完就转身去了耳室。
月紫吟这半年来,身体时好时坏,卧床的时间一日比一日久,其实并非自己病的有多重,只是随着那人的离开,她突然没了生活的目标。十五年日复一日循规蹈矩的生活,她似乎快忘了自己原本生活的那个时代。还记得那日自己醒来,不知身处何处,只是耳边嘈杂的刀枪碰撞声让她觉得头疼,想抬手却发现似乎被什么东西缚住。一时无计可施只能干瞪着双眼望着天,四周硝烟弥漫似乎是战场。直到突然地离地才猛地发现,自己竟成了还未足月的婴儿。那人一身布衣,满面风尘,一双凤眼却异常明亮。
以后的日子,那人与她住在一间普通的四合院里,生活简朴却少有的快乐。他请人教她吟诗作画,抚琴跳舞,待她若己出。直到自己十二岁时,他带她去了一个名叫院香阁的地方,他便再未出现过。其实在紫吟踏进那扇门的时候,她就明白,他兴许是不要她了。
院香阁在宣城极富盛名,虽为烟花之地却与其他行院不同,院香阁地处宣城最热闹的东城,和好些颇有名气的酒楼一起,倒让人以为它是一家正经的酒楼了。起初紫吟只以为前途渺茫或许这辈子也只能如一般青楼女子那般,接客赔笑,好一点就被达官贵人买回去做侍妾。只是时日长了她才发现,她的处境不甚奇怪。那名被唤作月嬷嬷的女人将她安置在院香阁的后院,那里亭台楼阁。长廊木桥,单看那荷花池便知这地方断不是一名普通的青楼女子会住。月嬷嬷对自己也与旁人不同,好吃好住伺候着待若上宾。浑浑噩噩地过了半载,那人又出现了,彼时那人一身华服,头戴银质发冠与以前的一身布衣一根木簪着实不同。
“义父!”紫吟呆呆地望着门口那人轻唤了一声,待那人走近,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青草味才确定眼前这人确是自己的义父月萧然,“紫儿,这些日子在这儿住的可还习惯?”依旧是那低沉的声音,却不知眼前这人究竟是谁。月萧然见这自己一手带大的女孩只是看着自己一语不发,心中已是了然。挥退了先前跟进来几名侍从,径自走向紫吟身旁坐下,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浅啜一口便放下杯子,“紫儿,可是想问为父些什么?”
未等紫吟开口,月萧然便自顾自的道尽了事情的始末,月萧然本是当时江湖第一宫,桓月宫宫主的长子,少时不满父亲辜负母亲,直至母亲抑郁而终也未曾愧疚半分,负气出走。一年前,昔日家仆找到他,告诉他老宫主病重,这么多年只有他一个儿子,如今唯一的心愿就是见他。待月萧然匆忙赶回桓月宫的时候,老父亲只剩一口气吊着,见到他老泪纵横,没说几句便与世长辞。桓月宫上下悲痛之余,也不忘让萧然继任宫主之位,他本意离去,但想到老父亲那句“切莫毁了祖上百年基业。”只得乖乖接任宫主之位。月萧然十几年漂泊在外未曾娶妻,只有月紫吟一个女儿。那年战乱,月萧然怜惜那还在襁褓中未足月的女婴,是以带回去当做自己的女儿养着。刚继任宫主之位,事务繁忙,来不及安置好紫吟,便将她带着院香阁,着院香阁的月嬷嬷好生照顾着。
紫吟从始至终都认真地听着,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只道“义父,为何早些日子不告诉紫儿?”月萧然了然地笑了笑,道“你不过是个孩子,与你说这些做什么。”
“那义父为何现在又说与我听。”月萧然听得出小丫头心中不满,摸了摸紫吟的头,说道“下月初八你生辰,为父带你去城南云翳山看梅花。你安心在这儿住着,院香阁乃桓宫名下的产业,你是我的女儿,桓月宫的大小姐,这院香阁为父送与你作生辰礼物。”说完,月萧然便推门出去,留下一个丫头名唤晴影,还有两名侍从都是练过武的,一个叫齐文一个叫齐武。
短短三载,不过一瞬便过去了。月萧然看着眼前彼时的小丫头,如今出落的越发美丽一时不知该惆怅还是欣喜。一张小脸白璧无瑕,淡扫蛾眉。一双杏眼清眸流盼,笑起来却是娇媚动人。想那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也不过尔尔。
有些事情也是时候说了,月萧然暗自叹了口气,说道“紫儿可想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
“不想。紫儿这辈子只有义父一个亲人,您就是紫儿的爹,紫儿不需要娘亲疼,院香阁的月嬷嬷也待紫儿极好,如若这一生一直如此,紫儿觉得足够了。”紫吟看了一眼眼前已近不惑之年的义父,缓缓说道。
“真的不想知道?既不想知,那便算了。”月萧然摇了摇头道,一双眼睛看不出任何情绪。
我们从来都把人生想的过于美好,然而,有些意外我们根本没有承受的准备。
那日,晴影一早便唤了紫吟起来,梳洗打扮,只因那日要去桓宫赴宴。
“小姐,这件怎么样?”晴影拿起一身桃红色长裙问紫吟。紫吟摇了摇头说道“去把前日送来的那身紫色的拿来。”
待紫吟换好衣服站在铜镜前,晴影看着眼前的人,不禁也痴了。紫吟身着一袭浅紫委地棉缎长裙,裙边与袖口银丝滚边,裙摆刺着几只蝴蝶,一半的头发松松地挽起,在髻上斜插一支紫色流苏,一双凤眼更显得千娇百媚,嘴唇不点自红,略施胭脂便已美的不可方物。
月紫吟带着晴影以及齐文齐武到桓月宫的时候,门口早已人流络绎不绝,桓月宫的大管事张敬在门口和一些达官贵人行礼道谢,瞥见正被晴影扶着下车的紫吟,立即和人告了罪赶到紫吟的马车前,福了福身说道“小姐今日怎么从正门进来,门口人多冲撞了小姐可怎么是好啊。”
“无事。今日乃爹爹寿辰,做女儿的哪能不声不响地从后门进去。”紫吟拂了拂衣衫继续说道“大管事去忙吧,我身边有齐文齐武在,自己入府便是。”
“是,老奴先退下了。”
月紫吟带着三人走进桓宫,身后还听见门口的议论声“那是谁家的小姐?”
“怎的从未见过?看张管事对她的态度,身份定是不凡。”
“是啊,那双眼睛真是媚啊。那面纱揭了还了得啊。”
……
晴影回头看了看,掩口笑了笑说道“小姐,那些人还未见着您的真颜便议论纷纷。待会真见着了莫不是要晕死过去。”紫吟轻拍了一下晴影的头,嗔骂道“就你话多!”
“小姐,晴影说的可都是实话!”晴影摸了摸自己的头,转身对着身后两个张一模一样的脸说道“你们说是不是?”齐文齐武看了看紫吟,又望了望四周,齐声说道“小姐放心,待会宴席之上哪个敢多看小姐两眼,我们便去剜他的眼!”两张脸虽是正经但说话的口气倒和那表情十分不搭。
紫吟无奈地轻笑了一声说道“你们两个和晴影这丫头呆久了,说话也这么没头没尾。”
齐文不屑地撇了一眼晴影说道“小姐,话可不能这么说。晴影哪能和我们比,她可是野丫头,我们兄弟两可和她不同。”这话一说完,一边晴影便捡起地上的石子扔了过去,齐武出掌一推,那石子便不偏不倚地砸在晴影脑门上,晴影的额头立马便红了。
“小姐,他们欺负我。”晴影被砸了自然是气不过,转身便拉着紫吟的手不依不饶的说道。谁知紫吟拉开晴影的手转身自顾自的走了,临走还扔下一句“齐文齐武,那你们便帮我管教管教这野丫头吧。”
只听两人道了一声“是!”接着便是晴影的骂声……听着身后闹哄哄的三个人斗嘴,紫吟抿嘴笑了笑,便快步走向不远处的落虚阁。
紫吟挥退了守在门口的两个侍从,轻轻地推开门,轻手轻脚地走向书桌,可还未走近桌前那人便抬起头笑盈盈地说“紫儿这次又想做什么?”见被识破紫吟也不恼,“爹!我就知道你在这儿!”
“听说你方才从正门进来的?”月萧然放下手中的笔,拿起边上的茶喝了一口问道。
“对啊!怎么,女儿就这么见不得人?”紫吟自己取了茶杯倒了一杯拿在手里说,“每次都不让人从正门进!”说完,浅啜了一口见不烫口,便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月萧然见她这般豪饮,摇了摇头叹道“你怎的这般没有女儿家的样子。”紫吟不理会月萧然的话,随意的往边上的椅子一坐,笑嘻嘻地看着月萧然。
“我是怕你这张脸让人见着了,这宣城的茶楼可又要热闹咯!”
“爹这是在夸我么?”月萧然笑而不答,门外张敬的声音随即响起“宫主,客人都到齐了,可以去前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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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紫吟:为毛线我一出场就如此忧郁。。
阿眯:有点气质不好么。。
月萧然:我女儿真美。。啊哈哈哈哈
阿眯:双胞胎,把这个老头子给我扔出去。。
齐文齐武:不能啊。他是我们老大!
阿眯:哼。。他是死是活还不是老娘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