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浑身软的像棉花。好在除了过对疲劳后的浑身酸痛外,一切不好的感觉都消失不见了。
转过头去,看见恭敬守在床前的紫煞。
倾绮风张了张口,感觉到口干舌燥。紫煞便赶紧捧上来一盅茶:“倾公子,可感觉好些了?”
馨香的茶水滋润过干渴的喉咙,倾绮风淡淡笑了笑,明媚的阳光,暖暖的倾洒在身上。一室恬淡。
掀开被子被紫煞搀扶着起身:“我怎么可以睡在副宫主的床上呢?”
紫煞笑笑:“无碍的,副宫主暂住西殿了。”
“哦,那他人呢?还在贪睡么?”
“......”
紫煞脸上稍有尴尬,抬头朝袭霜看了看,倾绮风一觉醒来感觉情绪有些低落,竟然看都不看一眼,就直言副宫主不在呢?赶紧递了个颜色:“倾公子。”
袭霜正倚在窗前随手翻阅着一本书,阳光洒在幽蓝如瀑的头发上,梦幻一般的淡蓝色的柔光。连那刀削一般的轮廓都被阳光勾勒的柔和了许多,修长的手指翻过书页,朝倾绮风看了一眼。
没来由的,心中郁结的烦闷似乎便轻易的化开了,倾绮风竟然几分羞赧的笑了笑:“哑奴,原来你一直在这里么?”
“没有一直。”
倾绮风抿抿嘴唇,从来不觉得哑奴会看书的,如今安静的坐在那里,手中静静翻阅一本书籍,这样的场景倒叫倾绮风觉得几分温馨和亲切。嘴角不自觉溢出笑容,待要抬脚走过去:“看的什......”
“你该知道自己在这里作用是什么,每次修炼之后都要一场大病,来了这么久,你可觉得自己修炼有什么成果?既然知道自己愚钝,就应该更加勤奋努力,不要用一次次的生病来耗尽我的耐心!”
袭霜凌厉且冷冰冰的一席话,似一桶冰水将倾绮风泼的透体冰凉。
“我......”
袭霜脸色一沉,将书往旁边一丢,站起身来就走:“时年一直在尝心洞中潜心修炼,短短三日已经大有长进。你若再这般消极怠慢下去,较量之时就算被他杀掉,我也不会觉得可惜。”
倾绮风心头一颤,呆呆的望着袭霜的背影消失,良久低低的说了句:“我知道了!”
紫煞跪送袭霜离开后,从地上站起来,瞧着倾绮风脸色不好:“倾公子,你没事吧?”
“哦,没事。终大哥住在哪里,我想去看看他。”
“终公子眼下住在灭花宫的西宫,奴婢......”
倾绮风连忙道:“我自己去吧!紫煞,以后不要自称奴婢了,我感到惶恐。”
“倾公子!”
倾绮风低头快速地走,大步踏在阳光的光影里,一明一暗,心口似被什么东西堵了,叫他难言而低落。他与哑奴之间的关系似乎突然之间便恶化了,不仅不会出手相救,也没有安慰鼓励,更没有了笑容了。
自己已经在忽然之间变得那么遭他讨厌了么?
如果一直就是要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那么自己三个月来毫无成果的修炼,的确是越来越叫人感到失望的。只是倾绮风心里一直不想这样单纯的承认而已。
路上遇见一些清一色白衣的蒙面女子,见到倾绮风都会停下身来恭恭敬敬叫一声:“倾大人。”再也不是当初那般粗暴的像拎小鸡那样的拎着他的衣领。
还真是尴尬的地位。只是眼下有一个人,恐怕在这里的身份比他还要尴尬。
步入西宫的花园,绕过前殿,就听见女子的笑声。倾绮风寻着笑声找过去,见那繁花之处,一片清澈的水池,池水清澈,承载着各色的花瓣,阳光下粼粼峋峋。终余痕正被几个各色衣衫女子团团围住,他噙着笑意说了句什么,又引来女子掩口娇笑。
果然是风liu倜傥终余痕,在这美女如云的灭花宫可谓风生水起,逍遥自在。也难得他有那样的本事,这么快就已经大受欢迎了。
“唉,那是谁啊?”
倾绮风见已经有人看见了自己,便赶紧走了过去:“在下倾绮风见过几位姐姐。”
“哦,姐姐?”
“哈哈哈哈!”
几个女子笑作一团,纷纷将他围了起来,还有人将手按住他的肩膀,划出优美的弧线。
一个黄衣服的女子笑着伸出修长白嫩的手指点上倾绮风的鼻尖:“好俊秀的小公子,记住了,姐姐名叫黄灵。”
蓝衣服的女子又将黄灵推开:“还有我呢,我是蓝影。”
“青獠。”
“......”
倾绮风被搞得面红耳赤,只好一边不着痕迹的躲闪着,一边忙不迭的鞠躬行礼:“见过黄灵姐姐,见过蓝影姐姐,见......”
黄灵忽然脸色一变:“你说你叫倾绮风?”
“哦,是!”
女子们笑声骤停,人人脸上变了颜色:“竟然是你!他可是副宫主的人啊!”
“是啊!我们快走吧!”
几个女子忽然间向见了鬼一样纷纷告辞了,倾绮风一时为杵,竟不知道哑奴在她们心中是这般的可怕。
终余痕可算是寻到了时机跟他说话:“你看你一来把我的风头都给抢走了,不愧是我的小弟啊!”
倾绮风还有些纳闷:“终大哥,她们是谁?”
“哦,跟紫煞一样,都是花漫天的手下。赤橙黄绿青蓝紫,都是可以自由出入三欲门的妖精。”
“哦!”倾绮风想想也没什么好在意的,抬头看了看终余痕的脸色,嗔怪一声:“终大哥,你不好好在房里养伤,竟还跑来这里跟女人说笑,果然是个好色之徒,而且好色起来不要命了!”
终余痕乐呵呵的大笑两声:“有这么多的美人相伴,总是皮开肉绽也不觉得痛了!怎么,你小子看我跟女人一起,吃醋了?”
倾绮风将终余痕就要揽上来的胳膊一挡:“你又来胡言乱语!看你这副样子,哪里像是个皇太子?”
终余痕撇一撇嘴:“我这皇太子当的也不是太出格吧,至少小弟你知晓我的身份也没有太惊讶嘛!”
倾绮风无奈的摇了摇头:“其实我早就应该想到的。”
“哦?”
“第一次在倾府见到你,老爹就对你那般恭敬。我当时也在好奇,老爹一生结交不少权贵,但从来没有见他对谁多么忌惮。我当时在想,你的身份可能会比那些普通的权贵特殊一些,只是没想到会是堂堂的皇太子殿下!”
倾绮风说完顿了顿,斜笑着打趣终余痕:“至少我听说过的那个皇太子,名声还真是不怎么样!再看大哥你这副德行,也不难会联系在一起啊!”
“名声不怎么样?”
终余痕一脸正经的拦在倾绮风面前:“你倒是说说,你听说我什么了?”
倾绮风便转了身子,沿着落满花瓣的卵石小径往前走:“我听说......”
终余痕心里一阵紧张,赶紧跟上来:“你别卖关子了,到底听说我什么?”
倾绮风嘿嘿一笑:“那还是我在倾府的时候,我......”
终余痕忽然一抬手:“算了算了,还是别说了!绮风啊,不管你原来听说什么,就赶紧忘了吧!我终余痕向来逍遥无拘,行的直坐得正,绝对不是你听说的那种人!”
倾绮风失笑:“你干嘛那么紧张啊!”
“有么?”
终余痕脸色有些不大自然,掩饰着看向别处,总是不想让倾绮风觉得自己过于不堪,朝中早就对自己这个皇太子多有微词,自然也流传不出什么好话。
两人倒是悠闲自在的在院子里闲逛,终余痕终于开口问道:“绮风,你跟那个副宫主到底什么关系?”
“恩?哑奴么?”
倾绮风微微眯了眼睛,蓝天白云,娇花碧水,一切似乎太过于美好,于是双眼都有些刺痛,微微的发酸。
“他想杀死我,而我努力的变强,好叫他觉得我有值得被他杀死的价值。”
终余痕皱了皱眉,他没有开口问更多,只是深深地看着倾绮风俊秀的侧脸,轻声问了句:“你心甘情愿么?”
倾绮风转过头来看他,却是一双过于晶亮的眼睛:“我也不知道。只是有谁会心甘情愿选择死呢?”
终余痕便愣住了,是这样的脸庞过于美丽,叫他一时难以回神,还是那双眼睛里淡淡的忧伤叫他心里不适。
他扯开嘴角笑了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双手摁在倾绮风的双肩,叹了口气道:“绮风,如果你不喜欢看见我跟女人在一起,我以后便不会了!”
“啊?”
倾绮风不明所以的探究他的神情:“终大哥,你又忽然发什么神经了?”
终余痕哈哈大笑着松开手走开两步:“这是大哥我对你的承诺啊!”
倾绮风看怪物一样的撅起了嘴,感情又是拿自己开涮了!
不过跟终余痕在一起,带是极其轻松的,看他插科打诨,经常的没个正经也已经习惯,甚至已经开始觉得他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有人可以来逗你开怀一笑,焉有不笑的道理?
倾绮风一下心思开阔起来,紧追上两步,踮起脚尖,学着终余痕的样子攀上他的肩膀:“谁管你啊!唉,你怎么长的这么高啊!”
“哈哈哈,是你长得太过于娇小了!矮脚猫!”
“你!你这个长颈鹿!”
“长颈鹿?哈哈哈哈!”
一直沉寂着的灭花宫在沉寂了两千多年后,第一次出现这样欢快的笑语之声。
花漫天走进西宫,远处看着两个打打闹闹的身影驻足,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