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赢了。”波日涅夫——或者叫温格——说道。他的话音刚落，一群武装到牙齿的士兵突然破门而入。
米家的护卫们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一连串变故中回过神来，一个个显得有些茫然无措，此时眼见大势已去，一些脑子转得快的立即把枪丢在地上，抱着头蹲在了地上。
护卫们没有理由反抗，这群乌合之众根本不是正规军的对手，况且，连米太森都是假的，他们还有什么理由卖命呢？
波日涅夫咣当一声把刀丢在地上，对格里拉斯说道：“能死在你手上，也算一种荣誉了。”
“呵呵，这里的确有人非死不可，不过你是个例外。”
“格里拉斯将军。”一个士官走到格里拉斯面前，行了个军礼，说道：“所有人缴械完毕，请指示。”
“嗯。”格里拉斯一记手刀将米太森打晕过去，推给那个士官，指着李林和褚凌说道：“派几个人把那两个小朋友送到医院去，剩下的全部杀掉！哦，对了，小孩儿就算了吧……”
“将军，这样做太不人道了吧？”士官小心翼翼的问道。
“人道？他们也配叫人？”
“可是，如果传出去的话……”
“让你的手下把嘴巴闭紧点儿！”格里拉斯不耐烦的打断士官的话：“剩下的都推到这位‘米少爷’头上，明白了就快点儿动手，记住，干得漂亮点儿！”
“这个人怎么办？”士官警惕的看了眼波日涅夫。
“你说温格先生啊……”格里拉斯冲着波日涅夫笑了笑，说道：“温格先生，你有没有兴趣陪我出去走走？”
“将军！你要放了他？”士官对格里拉斯的话非常惊讶。
“这些你不用管。”格里拉斯挥挥手，示意士官不要在面前碍眼。
“你不打算杀我？”波日涅夫问道。
“呵呵，我可是个和平主义者。说起来，你我两方只有误会，没有死仇，我犯不着给你陪葬吧？我之所以亲自过来，主要是想和你见一面，顺便，也想跟你聊聊。”
“好吧，不过我不希望有第三个人在场。”波日涅夫环视着四周说道。
“如你所愿。”格里拉斯温和的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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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水河畔，绿柳成眠。
一高一矮两个男人缓缓走上河堤。此时夜色深沉，河两岸的高楼大厦灯火通明，无数写满故事的光从一扇扇窗户中投射出来，在河面上汇成一片，显出别样的温柔。
“你知道吗？我刚参军时常来这里散步……”格里拉斯率先打开话匣。
“你叫我来这里，不会是来听你讲故事的吧？”波日涅夫直截了当的问道。
“当然不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谁有兴趣听一个老头的牢骚呢？”格里拉斯点上两只烟，丢给波日涅夫一根，突然问道：“你们那里，现在正是猎狐的季节吧？”
“你知道的很清楚啊。”波日涅夫有些惊讶的说道：“怎么，害怕了？”
“我有什么可害怕的。”格里拉斯笑道：“我年轻的时候很喜欢猎狐，不过我很少打到狐狸，更多的时候，打到的不是野猪就是兔子。”
“那已经很不错了，很多人连野猪和兔子都打不到。”
“这倒也是。如果我当年像你这么想，活的大概会轻松的多。不过那时候我太想证明自己了，我每天睡觉前想的都是怎么才能猎到狐狸，不怕你笑话，我苦练枪法的最初目的，就是成为最厉害的猎狐者……”
“想不到枪神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呵呵，我的枪法越练越好，结果怎么样呢？我打到的野猪和兔子越来越多，但还是打不到狐狸。后来我慢慢想明白了，猎狐和枪法无关。”
“这个说法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你了解狐狸这种动物吗？都说狐狸很狡猾，其实说穿了，只是猎人太笨罢了。”
“怎么讲？”波日涅夫似乎来了兴趣。
“我曾在狩猎场里住过很长一段时间，狩猎场里的狐狸并不怕人，甚至还很喜欢人类，因为人类会给他们提供食物。当然，前提是你不能带枪，他们对金属的味道可是非常敏感的。”
“这似乎是动物的本能吧？”
“或者是祖宗教诲，谁知道呢。我那时曾仔细观察过一只狐狸，你知道它每天都在做什么吗？”
“做什么？”
“它的畜牧。不要露出那么惊讶的表情，人都可以畜牧，狐狸当然也可以……当时，狩猎场的经营者为了让这些狐狸不失野性，投放的大多是活物，有兔子，也有野猪。按道理说，狐狸的生活挺滋润的，但是事实上，大多数狐狸都在挨饿……人在狩猎的时候，有猎犬和猎枪的帮助，而狐狸没有，它们对付我们的工具，就是野猪和兔子。想想看吧，你在追一只狐狸的时候，突然有一只野猪撞到你的枪口上，你开不开枪？”
“大多数人都会开枪。”
“这就是了……”格里拉斯叹了口气：“如果不丢掉这种想法，你永远也猎不到狐狸。”
“后来你打到狐狸了？”
“没有。”
“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我厌倦了追逐狐狸，我更热衷于猎杀猎人——你不觉得这更刺激吗？”
“如果可能的话，我绝不会和你一起打猎。”
“呵呵，人总是身不由己的……”
“你不后悔？你刚才没有杀死我，以后恐怕就没机会了。”
“我说过，我是个和平主义者，打打杀杀的事情我没兴趣。”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可真讽刺，刚才那些人因为谁而死，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看来你还不明白。”格里拉斯摇摇头，说道：“还记得我刚才跟你说的吗？狐狸判断一个人对它有没有威胁，看得是他有没有带枪。对于被杀死的猎物而言，猎人是无罪的，有罪的只是枪和猎犬罢了。”
“在你看来他们都是猎物？”
“是的。你不觉得我们这个世界和一个围场很像吗？在我看来，这个世界上的人只有四类。”
“哪四类？”
“猎人、猎枪、猎犬、猎物。”
“那么我们谁是猎人，谁是猎物呢？”
“我倒宁愿咱们都是猎人……”
……
“你该走了。”格里拉斯说道：“希望你回去之后，帮我给那个人带句话。”
“什么话？”波日涅夫问道。
“我已经说过了，你不会不明白。”
“嗯……我明白了。既然如此，我就先告辞了。”波日涅夫说着，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哦，对了，”波日涅夫突然停了下来，说道：“我可以给你一个忠告吗？”
“当然可以。”
“你的枪该换了，另外，你的狗很烦人。”
“哈哈，多谢你的忠告！”格里拉斯大笑着，目送着波日涅夫消失在路的尽头。直到再也看不到波日涅夫的身影，格里拉斯长出了一口气，慢慢坐在河堤上，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老了许多——“出来吧。”
“将军！你就这么放他走了？”一个士官从树林中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问道：“要不要我们暗中干掉他？”
“如果你想死，尽管去试试。”格里拉斯讽刺道：“你要搞清楚一点，不是我们放了他，而是他放过了我们。”
“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是狗脑子吗？你以为一个随时准备自爆的以太修士是说收拾就能收拾掉的？”
“自爆？”士官闻言吓出了一身冷汗，他犹豫着，又问：“既然这样……他为什么不对你下手？”
“和我同归于尽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好了，有些事不是你该知道的，记住我说的话——永远不要多管闲事，否则你会死的很难看。”格里拉斯说完，大步向远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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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同的夜，总有许多相同的不眠人。
东辽城郊，天气渐寒。
“你说褚汉源逃走了？”龙瑄铁青着脸问道。
“属下该死！”龙十三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说道：“请少主再给属下一点儿时间，我们一定把他带回来！”
“原因呢？我不相信一个老头能从你们手中逃掉。”龙瑄问道。
“是这样的……刺和蛇先发现了那个老头的行踪，擅自行动想要把他抓住，但是没想到那个老头身边不但有一个高级机师，还有一个修士……”
“你是不是还想说，他们两人死得不冤？”龙瑄冷笑着问道。
“属下不敢。”
“算了，这件事情也不能全怪你……这么说，褚汉源现在在云梦星上？十九应该在那里吧，你让他好好监视那个老头，务必把他带回来。”
“这个……”龙十三面楼难色，咬了咬牙，说道：“有件事情我还没来得及禀告少爷……”
“什么事？”
“那个……我刚得到一个消息，十九的身份好像暴露了，现在下落不明……”
“这个蠢货！”龙瑄一脚将龙十三踹到一边，怒气冲天的说道：“你们都是废物吗？”
“少爷息怒，”龙十三慌忙说道：“虽然十九目前下落不明，但是在此之前，他曾传过来一份文件……”
“文件呢？”龙瑄不耐烦的问道。
“在这里。”龙十三慌忙将一个空间戒指递了过去。
“滚吧！”
“少爷，褚汉源……”
“这件事你不要管了，我会让傲龙组来解决。”
“少爷……”
“滚！”
……
“唉……”龙十三走后，龙瑄颓然倒在躺椅上，看着闪烁的星空，发起呆来。
“少爷……”燕儿小心翼翼的走过来，将一张锦被盖在龙瑄身上，想要开口，又不知从何说起。
“燕儿，下个月我就要开始闭关了。”
“奴婢知道。”
“你，能不能帮我做一件事？”
“是。”
“你不问我是什么事，就敢答应？”
“能为少爷做事，是奴婢的福分，哪怕让我去死……”
“我可舍不得你死。”龙瑄打断燕儿的话，说道：“扶我进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