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呼……”
薛大脚不由自主地喘着粗气,他第一次感觉到死亡是离他那么近,他甚至在每一次呼吸的时候都能清晰地感觉到抵在喉间的锐利的枪头。
“小子,手软了么?”
薛大脚活动了一下被刺穿的双手,鲜血顺着枪杆向着马服代的身上流去,而马服代也是的脸上也染满了鲜血。
“你很强……”
马服代向后退了一步,他的手向后使劲一收,枪尖顺着去时的路线退了回来。
“我需要你的力量!”
“哈哈!”
薛大脚用那只被刺穿的手指着马服代的那只被自己划伤的眼睛放声大笑了起来。
“你说,你自己说,这句话你自己信不。”薛大脚笑得越来越张狂了,“知道吗,要是有人敢弄瞎我的眼,我会把他全家的眼睛都挖出来,让他一口……”
薛大脚的话还没说完,他指着马服代的手突然不断地颤抖了起来,因为在他的面前,一件让他惊恐的事发生了。
只见马服代一只手抓住自己那只受伤的眼睛,用力地一把拽了出来!
为了克制身体的剧痛和快要叫出的呻吟,马服代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他用那种锐利如鹰般的独眼死死地盯着对方,从口中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声音。
“不用……担心……我……找后帐……”
“这是……我的……保证……”
“不过……”
马服代深吸了一口气,对着薛大脚大声地吼道:“你的命是我的了!”
“疯子……”
薛大脚咽了一口口水,穷凶极恶的人他见得多了,能在这个世道活下来的人,没几个是良善之辈,但是像马服代这样的恶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你不要命了么!要知道,像我这样的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背叛了!然后,”薛大脚舔了舔嘴唇,“我会狠狠地咬住你的喉咙,不会给你丝毫喘息地机会。”
“命?这个世道,命是最不值钱的了!”马服代高昂着头,对着天空大声地喊道,“身处乱世,不要想着怎么保命,在你还在爱惜你那条破命的时候,那些不要命的早就爬到你头上去了!”
“如果你想咬住我的喉咙,你就尽管过来吧!”
马服代将长枪直直地指着薛大脚,锐利地独眼中散发出了坚定的光芒:“不过,那也只能证明我的能力不过如此罢了!”
“我明白了……”
薛大脚把砍刀扔到了地下,然后单膝跪地向着马服代行了一礼,“我就姑且在你那里呆着吧,不过……”
薛大脚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我很期待着咬住你喉咙的感觉。”
“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马服代坚定地说道:“知道么,我很喜欢现在这个世道!在现在这个世道,血统丶地位丶出身毫无意义,只要够强,不管在哪里都可以爬的上去!”
马服代眼中闪烁着炙热的光芒:“驰骋乱世,展示实力,搅动天下!”
“这就是……我……马服代,”马服代举起长枪,对着天空中的太阳喊道,“所要走的路啊!”
看着热情比太阳还炙热的马服代,薛大脚顿时从心底升起了一股从未有过的豪情,他站起来,对着马服代所指的方向,奋力嚎叫了起来!
“薛大,薛大?薛大!”
看着刚刚还在对着说教的薛大,突然站着一动不动了起来,马难顿时紧张了起来,他伸出手在对方的身上戳了几下,然后在他的耳边大声叫了起来。
“喊什么!吵死了!”
陷入回忆中的薛大立刻被这声呼叫惊醒了,他皱着眉头,一脸不爽地盯着马难,语气中不禁带上了一丝怒气。
“额,我看见你突然不动了……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看到薛大发火了,马难立刻将手缩了回去,语气也变得唯唯诺诺了起来。
“哼,没出息的小子!”薛大不满地哼了一声。
“但是,你和我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想起刚才薛大教训自己的话,马难不禁苦笑了起开,他冲着对方摊了摊手,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算了,和你怎么说也说不通了,”薛大顿时有些意兴阑珊了起来,他拾起自己的砍刀,别在了自己的裤带上,转身向着门外走了过去,“小子,今天这个家伙的话你记得不能和任何一个人说!”
“……谁都不能么?”
“除非你已经做好了踏上这条路的准备……”
“好吧,我知道了。”
薛大见马难点了点头,便拉开了房门,就在马难以为他要出去了的时候,薛大突然又将头缩了回来。
“你知道鹰老了会怎么样么?”薛大突然问道。
“……”猛地听到薛大这么问,马难愣了一下,然后他摇了摇头。
“鹰如果老了绝不会甘心死在自己的窝里,它会不停地向天空的最高端冲去,直到它精疲力尽从空中坠下为止。”
薛大走了出来,望着天空那摇摇欲坠的夕阳,无比感叹地说道:“太阳要下山了啊。”
“长腿,长腿!”
“来了,老大!”
“……走,回去找找去,就算是死了我也要看见三眼的尸体!”
“是!老大!”
看着结伴而行的二人,马难不禁有些迷茫,他分不清眼前这个有情有义的老大和刚才那个冷血无情地的薛大到底谁才是他的真面目,但是他这种情绪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在他身边有个擅长胡搅蛮缠的小舅子。
“姐夫,姐夫。”
马服怡一边大喊着,一边蹦蹦跳跳地走了过来,而在小七则仍是弓着身,亦步亦趋跟着马服怡的身后。
“姐夫,我是不是明天就不用练颠球了啊!”马服怡扯着马难的裤脚,不停地撒娇道,“每次父亲大人只要一出战就要半年,这次估计也差不多,看来赵卿的寿宴这次是没戏了。”
“不行!”
马难想都没想,立刻拒绝了对方的要求。
“为什么啊?”
马服怡显得有些委屈,他用脚踢着地面的石子,一脸不情愿的样子。
“小舅子,”马难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有些事不能因为对方有可能不办了,我们就不去准备,我相信所有人都不会为了这个可能性而失去讨好赵卿的机会。”
“那我要再跑呢?”
“那我就把你吊起来,脱光了裤子打屁股!”
“噗……”站在后面的小七突然没忍住,一下子笑了起开,就在这一刻,他突然很希望马服怡再次不告而别,那样他就能看到一场好戏了。
“小七!”
马服怡的脸沉了下来,他刚想用自己的身份来惩罚对方时,就被马难拦了下来。
“算了,算了,好歹他也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就别对人家那么刻薄了。”
马服怡一下子没了脾气,他突然后悔了起来,因为自己前一阵子在马难面前一直装一种乖宝宝的样子,结果到现在他不得不继续维护这个形象。
“这混蛋算是找到护身符了。”
马服怡暗暗地想道,他转过脸去,一直盯着小七看了起来,虽然对方低着头,看不见他的脸,但是马服怡相信,在那张低垂着的脑袋上面,一定画着一张如愿以偿地笑脸。
“都坚持那么久了,就这样继续下去吧,加油!”
马难握住右手,做了一个后世通用的“加油”的手势,但是当他看到马服怡一脸懵逼的样子,立刻改口道:“努力,努力……”
“姐夫你这都是哪的切口啊……”
天渐渐暗了下来,而营地里的人们也准备安歇了,薛大和长腿早就回来了,从他们回来的样子来看,应该不是什么好消息,因此马难也就没敢去打扰薛大他们。
夜幕终于降临了,马难也准备去睡了。就在这时,从营地里传出了一阵喧闹声,而就当马难准备出去一探究竟的时候,马服怡一下子闯了进来。
“姐……姐夫,回……回来了!”
“谁回来了?”
“三……三眼!”
马服怡地眼里充满了笑容,马难也因为这个消息高兴了起来。因为对方不但是自己小舅子地救命恩人,而且他也在营地里听说了对方和薛大几十年兄弟的交情。
“走,看看去!”
营地里,薛大狠狠地在一个眉间有伤痕的男子的胸膛锤了一拳:“我就知道,你他娘的死不掉!”
“哈哈,我三眼福大命大,不过我说老大,”三眼冲薛大做了个颠铜板的姿势,“这都两辈子,你欠我的这钱,是不是也该算算了。”
“什么?”
一听对方提钱,薛大一下子就把眼瞪了起来,他一把把对方推开,大声地说道:“我不是烧给你了么!”
“嘿,老大,你就这么对待和你出生入死地兄弟啊!”
“你不是我兄弟,钱才是我兄弟!”
“哈哈哈哈,老大你还真是舍命不舍钱啊!”
“哈哈哈哈!”
周围的人看见两人如此耍宝,都是大笑了起来,爽朗地笑声刺破了夜晚的宁静,直达天际之上,但是没有人看到,在三眼的眼中那一丝凝重地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