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沉河村。
赫桔吼着,呼吸到阴线草的味道真好。
玄天聪却注意到,沉河村在这三年间不知发生什么变故,村子里再看不到一只毒箭蛙。
探了一间间洞舍,依然没有蛙影。赫桔在一个洞舍里捡到一张皮文,缓缓念道:“第七行宫多弗,骄恣妄行,敢潜入碧樾宫盗取人族遗宝,特发全族通缉令。若知情者不报,论作同罪;敢收藏隐匿者,其罪当诛。同伙佐尼、巴卡已被缉拿,在碧樾宫长老会审定后,当于明年暖季首日处决。”一看日期,这张公文已经过去两年。
“巴卡大叔...佐尼大婶......”玄天聪伤心地呼唤两位旧日亲随的名字,悲不自禁。
赫桔呆滞了,久久理不出头绪,但它决不会相信。这五年间与玄天玄几乎寸步不离,不可能进入碧樾宫;若是五年前,以其红魂修为敢入宫盗宝,那无异于找死。唯一的理由,就是老祖宗想念这位嫡系王族,开个玩笑。但不可能,开玩笑岂能以公文发布全族?一定是怀恨在心的多猛那家伙挑拨中伤,让老祖宗一时不察......
“老大,老大。老赫猜是多猛那家伙搞的鬼,一定是他!”赫桔看着木然的玄天聪,摇着它的身躯道,“咱们回碧樾宫,跟老祖宗阐明就行,他老人家不是已经为你破例一次?这还可再破例一次。”
燃烧的怒火久久不能平息,他是人魂,本与蛙族毫无瓜葛,但对巴卡和佐尼自有不同。此次碧樾宫连这个维系都被斩断,就等于让他与蛙族一刀两断,从此再关系。玄天聪吹着碧箫,呜咽之音那么低沉,似化不开愁云惨雾,弥漫着整个沉河村。
箫声传到数十里外,多猛派出斥候来探,听到回报后,失声大笑:“多弗啊多弗,本帅在此等候快三年,就为收拾你小子。”多猛还在为当年魁首的事耿耿于怀,即使第一美多黛丝已成为它的夫人,也没有忘记曾经的怨恨。只要取了多弗的性命,它就是名符其实的魁首。
当即下令三万精兵迅速潜进,要重重地将多弗包围,当着众将士与多黛丝面前击败、羞辱这个宿敌,凭它的橙魂高境,一定可以办到。多猛恨不得此刻飞到玄天聪面前,所以一味敦促兵团加快行军速度,暂将辟福交代的任务置于脑后,因为它有绝对的自信心。
当蛙族军队近里外出现时,赫桔却快速地反迎过去。而玄天聪依然吹着箫,箫声变得激越,隐有杀戈之音。
“喂,我是赫桔,你们属于哪个兵团的?”赫桔在离军队数百米之距,喝了过去。
“第一行宫私兵,就是来捉拿你们的。”三万精兵轰然大笑,并未缓下推进的速度,直逼赫桔冲去。赫桔一听多猛这个鬼家伙找上门,转身疾退,面对这三万精锐,它还真是想打后堂鼓。
“老大,多猛率兵前来了。”赫桔远远就喊着,到了玄天聪身边还有些紧张。玄天聪将避水珠交给赫桔,“老赫,你先到沉河中避过,我会一会多猛就来。”
“老大你看扁我老赫,我说什么都不走!”赫桔生气地吼。但玄天聪依然将避水珠交给它,决断道:“你若受得了我的《经文梵唱》,你就留下来吧。”一转身跳上一块岩石,独对第一行宫三万精兵依然未惧。
赫桔见玄天聪已起杀意,望了玄天聪一会儿,口含着避水珠跳入沉河。
三万精兵已合围,象罩子一样将玄天聪拦于沉河之畔,若想逃脱,除了跳河别无他途。
“多弗!”多猛跳出军列,与玄天聪遥遥对恃,“本帅给你一个机会,要么磕头求饶,由本帅押回碧樾宫;要么与我一战,打残后由本帅提着回去。”
玄天聪已暗暗催动五音,此时更念出声。多猛受了高修指点,前肢一举,三万精兵同声喝起。喝声竟能与玄天聪的五音抗衡,还能不时打断。
玄天聪心头一凛,没想到多猛能施出相当手段,只见多猛疾扑过来,不过三丈之距时,蛙嘴大开,从里射出红点。那是赤蝎尾针,瞬间射到玄天聪面门。令多猛意想不到,玄天聪居然张大嘴去吞,简直在找死。
赤蝎尾针被收到七情戒中。以玄天聪目前反应,无论如何都避不过赤尾蝎针的破空疾速,只能兵行险着搏一把,就算多弗这蛙体碎去,他仍可以魂体生存,那时就艰险无比,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玄天聪还要好好爱护这付躯体。
见蝎针入口,多弗依旧安然,多猛稍愣一下,暴喝着便要疾退。但玄天聪不会放弃这个时机,一把催动莲花台,大声喝出的经文如雷声在耳边炸响,直冲着多猛而去。
催动莲花台颇费精神,何况这次是不遗余力?多猛此时才意识到,自己多么愚蠢。根据情报,多弗于三年前魂珠破碎,就算三年重修,也不过红魂的境界,若与其近身搏斗,当可藉着修为让多弗无暇发出玄音。但多猛毕竟决断,毫不犹豫施出爆裂术,轰地一声响,橙魂珠向后疾飞,堪堪以爆体声响抵过唱喝。
“多猛小儿,特留下你半条命回去,记得带话给碧樾宫,佐尼和巴卡的性命将来由碧樾宫做陪葬!”威猛宏亮的声音远播,震得第一行宫私兵们心旌摇荡,更加主帅施出爆裂术才得以逃脱,不究玄天聪深浅的三万精兵无一不骇极了,转身溃逃。
玄天聪此时已是强弩之末,催动莲花台耗费的心神,需要数月来调理方可痊愈,看到三万精兵逃得没踪影,向前仆地困着。
醒来的时候,玄天聪双眼无神地瞧着四周,映入眼睑是一个丑陋的面孔。蓬乱的白色长发,一脸交叉刻满数不清的伤痕,手臂、胸膛都是伤痕累累,还有一道伤口正滴着血。那双眼充满暴戾,象正在爆发边缘的火山,随时都将别人和自己一同化为灰烬。
看到玄天聪醒来,这位丑陋的美人鱼说道:“你们都欠我一条命。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的主人,叫你们干什么就得干什么。否则,死......”声音那么动听,却含着对生命的漠视。赫桔老老实实地听候吩咐,估计在她面前吃过了亏。玄天聪以自己微弱的精神,暂时按兵不动,以静观其变。
“丑陋的蛤蟆,居然眼里带着不敬?”叭地一声,玄天聪被扇飞,砸到岩壁,又重重地摔到凹凸不平的地面。她告诫道:“下次再敢这样眼神,我就扒了你的蛙皮。”
玄天聪不知自己为何一觉醒来,便撞上这个凶神恶煞的丑人鱼?暗叫晦气。
“你们俩个给我听着,给我继续挖那个石洞,每天一尺,不然就是皮痒。”那丑人鱼扔来锤子与凿子,看着玄天聪与赫桔听话拿着工具,钻进那个岩洞里,才算没有呼喝。
岩洞很长很深,每过一段距离嵌着明珠,珠光下都可看到几具蛙体尸骸,玄天聪与赫桔怕丑人鱼听到,只能用眼神交流,意思在说沉河村失踪的村民全在这儿了。继续前行,赫桔从洞数来一千九百一十二跳,到达岩洞底,洞口传进那丑人鱼叫喊,“你们俩个到了洞底还不干活?”
这么长的距离都探到,太令人惊悚了。玄天聪与赫桔双双苦笑,从今个开始当起矿工,乒乒乓乓地敲啊、凿啊......洞里不知日夜,玄天聪只觉全身酸、痛、麻、痒、胀,每次最快乐的事就是挖进一尺,可以透一透气、松下筋骨,趁这个透气的时候寻找丑人鱼遥知的秘密。
那个丑人鱼每隔一段时间就进来巡察一番,在洞顶嵌上一颗明珠。玄天聪回忆着她进来三次过,似乎自己忽略过什么,却又无法想起,只能默默不出声干活。当有一日,玄天聪感到自己体力到了极限,五种身识强烈地传到魂识中,“尸垢”身识魄珠终于凝聚成珠,红魄初境。
玄天聪找个黑暗角落,扔给赫桔珊瑚酒一瓶,权当暗暗庆贺,庆贺第六颗魄珠结成。赫桔咕噜地灌一大口,将酒还给玄天聪。因为身识魄珠结成,玄天聪忽然觉得自己突破了这个极限,浑身有使不完的劲,顺便小啜了一口,呵一口气当真感到幸福。
也许是珊瑚酒的香味诱人,从黑暗的石缝游出一群不起眼的小鱼,细小得令人忽视。玄天聪和赫桔都感到蛙唇一阵针刺般地痒,而且挥之不去,俩个奇怪跑到珠光下,一瞧是群小鱼米。玄天聪掩紧嘴闭气,而赫桔却大张蛙嘴。那群小鱼米在嘴边逗留一会儿,见无危险之忧,便纷纷地抢进。赫桔不敢吐气地合上了嘴,这群小鱼米成了腹中食。
“原来这个丑人鱼是利用这些小鱼米传递信息,怪不得能将咱们的一举一动瞧得清清楚楚。来,和着小鱼米下酒。”玄天聪又拿出珊瑚酒,让赫桔喝去。赫桔将酒含在嘴里咕噜几下,吞咽后叫苦,“老大,这段时间憋死老赫了,今天咱们可要好好谈谈。”
赫桔讲,当日将昏迷的玄天聪抱回,跳下沉河。它不想回到随波府,想在随波府山后暂时藏身,却遇上那条丑人鱼。因为玄天聪,赫桔不敢与丑人鱼交战,服输后就被带到之个洞口。
“老大,那个多猛怎样?”
“我逼得它施出爆裂术。不过,让它的受创魂珠带话回去碧樾宫。”
“老大,你真是我的偶像!”赫桔抱住了玄天聪,玄天聪也反抱着它,俩个拍拍后背分开,同时大笑。没有芒刺在背的监视,俩个获得短暂的自由,便要寻思如何逃脱丑人鱼的魔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