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区里热闹非凡,正是开晚饭的时间,一座座帐蓬边,上千名士兵分到几十个就餐点,嬉闹喧哗,就像在开野餐派对一样。
饭香一阵阵扑鼻而来,鲍大有和巴越昌丘都不由自主地咽口水,近来他们部队里的粮食益发短缺,每天只够熬上两顿稀粥,他们贵为司令员,也就是捞起的米粥里少些水而已,肉腥味是好久都没闻到过了。
安德烈和伊凡把他们带到新兵的队列里,每人打上一份饭,鲍大有和巴越昌丘这才明白过来,被人当作是来投军的,可看看饭里有肉有菜,大块的红烧肉加鸡块鸭肉,满满地堆了大半盒,肚子里不由打起鼓来,心想,得!先吃上一餐饱的,再找宁丹算帐去。
两人对视了一眼,各自埋头大嚼,坐在旁边的都是脸嫩没毛的新兵,一个小伙子见他们吃相凶狠,嘿嘿笑着说:“两位大叔是刚来的吧?这里每天好吃好喝的,照你们这么个吃法,过不了多久都得肥得像猪头。”
鲍大有听了一脸不悦,这么没上没下地说话,真把司令员不放在眼里了,巴越昌丘朝他使了个眼色,对那小伙子说:“当兵从来就是吃苦的,你看哪个部队里有胖乎乎的兵?”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小伙子心无城府,打开话匣子滔滔不绝,“宁丹少校对士兵们好着呢,在这里吃得饱穿得暖,训练受了伤马上能治疗休息,每个月按时还有军晌,派专人送到家里,我爸妈说,我当兵一个月,赚的钱比全家人种一年的罂粟还要多,过两年我弟弟满了十八岁,还要送来当兵,这里什么都好,不过就一样,要遵守纪律,特别是不许抽大烟。”
小伙子往边上的帐蓬努努嘴,故作神秘地压低嗓子说:“这几天抢来的生鸦片膏,全扔里面了,听说,要是这两天大小姐有派人来,就交给他们制成******,全卖到迫害我们的国家去,要是近两天没人来,就用石灰全烧了,不能留下来害自己人。”
鲍大有和巴越昌丘都是心下一惊,不知他说的大小姐是何许人,但宁丹的行事很有原则,这么多的生鸦片膏能换大笔的钱,谁会去理会这些毒品的流向,宁丹却将毒品视为武器,用来打击敌人,而不是生财的工具,他的做法未必光明正大,却令人不由得心生敬意。
两名司令员的眼光可就没那么长远了,心里都在暗暗盘算,既然误打误撞进了来营区,还知悉了生鸦片膏所在的位置,不如将错就错,假扮新兵到底,寻隙把生鸦片膏偷出来,发上一笔横财,这一趟才算是没有白来。
两人都是久经沙场的老手,不需言语,就知道对方如自己心中所想,旁边那小伙子忽然“咦”了一声:“我怎么老觉得你们有些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司令员高高在上,见过他们的人当然多了去了,鲍大有和巴越昌丘慌忙摆手:“没有,没有!我们都是种田的,想来这里跟着宁丹当兵,找口饭吃。”
啪!啪!
一双手同时用力拍在两人的肩头上。
“跟着宁丹就对了!老实说,有时候他做的事情我都闹不明白,不过照做就是了,错不了!”
鲍大有和巴越昌丘吓了一跳,回头见一名身材结实的汉子站在身后,那小伙子忙介绍说:“这是王宝岩王队长,专门带我们新兵的。”
周围的新兵纷纷起立,立正敬礼:
“首长好!”
鲍大有和巴越昌丘跟着蠕动嘴皮子,心里满不是滋味,王宝岩队长披着外衣,和蔼可亲地招呼大家坐下,亲切地说:“大家不要这么拘束嘛!我们都是战友,部队就像一个大家庭,我们都是家庭里的一份子……”
鲍大有和巴越昌丘寻思着,这调调怎么这么熟悉?王宝岩队长耐心地给新兵开展思想工作,说了足足两个钟头才停下来,好在这位首长平易近人,新兵们边吃边听讲,嘴巴塞得鼓鼓瓤瓤的,时不时点几下头,表示已经听见,从左耳入,又从右耳出了,两位司令员饭量远超常人,这一顿下来,更是吃得肚皮滚圆,把胃部的每一寸空间都填得满满当当。
“是个好兵的材料啊!”王宝岩打量着两名司令员,鼓励他们:“说说看,来到部队有什么感想?”
“为人民服务!”
鲍大有声音洪亮地回答。
“说得好!”
王宝岩兴奋地一拍膝盖,为这名入伍不到一天的新兵击掌叫好,他披在身上的外衣,有一只三个月没洗的袖子,随着动作滑落在鲍大有的汤盆里,顿时冒起许多油花,但显然首长没有顾及到这些细微的事情,他号召战友们都要向新兵鲍大有学习,只有提高认识,才能推动部队建设,当好宁丹的兵。
新兵鲍大有脸上没有一丝骄傲之色,他考虑的是这盆汤还要不要喝,就在他深思熟虑的当口儿,有后勤保障人员给他们拿来了两套大号的军装,说来可怜,两位司令员所在的游击队里,向来是有啥穿啥,穿上正式的军服,还是破天荒头一回,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有趣,这时夜幕已经降临,听见周边的人喧嚷起来。
部队发钱了。
今天不是发军晌的日子,但每人都发了一百万加罗元,鲍大有和巴越昌丘也领到一叠子钞票,随着人流涌到营区中央的大篝火旁,听旁边的交头接耳地议论着如何下注,这才明白为何无缘无故地发钱。
原来是安德烈要向王宝岩挑战摔跤,宁丹添上彩头,每人发上一笔钱,有心以小搏大的可以下注,想留着钱日后娶媳妇的也无不可,周围的士兵们兴高采列,篝火旁围得密密麻麻的都是人。
鲍大有和巴越昌丘捏着手里的钞票,不由得心下灰心,这部队连赌资都给士兵们准备好了,谁还不打破头争着来?自己手下的那几杆枪,只怕用不上几天,就都会跳槽过这边来,到时候免不了要当光杆司令了。
两人怕被人认出来,缩在人群的后面,见宁丹如普通士兵一样站在一旁观看,有说有笑,心想他把部队经营得红红火火,自己却不挂司令员的头衔,确是有大手笔的人。
王宝岩和安德烈相继进场,士兵们轰然叫喊,气氛热烈,纷纷扔钱下注,众人见安德烈牛高马大,体格雄伟,比王宝岩要高出一个头来,这吨位看上去稳如磐石,哪是轻易扳得倒的?买他赢准错不了,十个里有九个都是这样的想法,押安德烈赢的钱堆得如小山一般高。
鲍大有和巴越昌丘却是不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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