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曦醒过来的时候,口中还残留着一股苦涩的味道。
伸手一摸,让她清醒了个完全,翻身看去,慕容衍依旧紧紧闭着眼睛,似是还没能醒过来。下意识地试了试他的鼻息,却是稳健无比,也让她心中一松:只是迷昏了他们,而并没有下什么毒手。
不过她也能感觉到,一道视线一直追随着她刚才的动作,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可等到她转向那视线的方向时,又完全看不到有任何人在。
愣在一边细细想了一番,前前后后,能这样做的也不过就那一个人罢了,只得叹了口气:“他睡得很死,你出来吧。”
“你知道不知道,你刚才做的事情,如果没有被打断的话,你会后悔一辈子的。”白昼从屏风后绕出来,一身月白色的长袍轻轻抖动,往常不甚正经的眸子此刻变得冷萧:“那可不是一时冲动就可以做的事。”
黎曦听了这话,知道他一直在监视她,监视整个慕容家,本是气愤,却又听他说起那事,面色变了几变,这才别过脸去:“这次,我并非对他所致,躺在床上这个人,真心待我,难道还不能换我一次真心待他?”
这次换作白昼变了面色:“你是郡主,同时还是这个国家的皇后!不能失了身份知道吗?”
“他虽然纵容你在外和别的男子一起,但并不代表他不在乎!毕竟这个男子他不能反对。可是如果你真的在与他圆房之前和他们在一起,他会遭到全天下人的耻笑的!”
黎曦双眼眨了两眨,已然泛了泪光:“他的百般纵容,不就真的说明了他心里的人根本不姓端木也不姓黎吗?不然为什么他可以这样的纵容下去?一般人不会的吧!”
“他若不告诉任何人,那么有有谁知道他的皇后已经……”
“够了!他在你眼中就真的是个一般人吗?他不一般,他贵为圣上,皇袍加身,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要谁做什么事,哪有一个人敢不从?可你知不知道,他唯一要不到的就是心,就只有那一个人的心他要不到,但是他却只愿要那一个人的心!”白昼一锤头砸在屏风的边框上,屏风发出一声闷响。
黎曦愣愣看向他:“我不懂,为什么你要对那人百般维护?你是他的什么,需要你这般待他?”
白昼神色间流露出一抹不自然,虽然很快就加以掩饰得完美无缺,仿佛没有出现过一般,但依然被黎曦看在眼里,心中夹杂了一丝疑惑。
“我不过是百姓,他是圣上,百姓又怎能允许一个女子来对他的圣上指指点点?你对他的偏见太深了,不能坦诚相对,难道说连一句关于他的话也听不进去吗?”白昼一点一点朝着黎曦走去,后者却一步都没有挪开,甚至连下床都没有,只是看着那双熟悉的眼随着脚下的步子一点一点靠近她,双手攥着锦被握成拳头。
“我对他,已经没有信任了,不是偏见,只是感觉而已,至于那个人,就算是他的想法我完全猜错了,那也和我无关了,现在的我,不过是这北王府上三少爷的妾室,仅此而已。”黎曦仰视着那双眼,只觉有些窒息。
“真的是仅此而已吗?你觉得,你的身份真的就会因为你这一句‘仅此而已’而真的仅此而已了吗?你的白日梦还没有醒啊!你这一辈子,真的就会如你所愿只是在这个宅子中悠悠闲闲地过下去吗?从你出生那一刻起,你的命格就已经写得清清楚楚,你就根本没有那享清福的命!”白昼有些恼怒,也不顾自己说了些什么,想到什么就不经过大脑地出了口。
说者无意,听者却是有心,当即吓了一跳:“什么命格,什么我不能享清福,都是些什么和什么?”
白昼半响才意识到自己都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话,忙住了嘴,四下里寻着话题妄图转移了过去。可黎曦看他这副闪烁之态更是觉得有鬼,不问个清楚都不行,仰着的小脸上满是坚毅。
三言两语之间,时间已经浪费过去许多,白昼估摸着想必慕容衍也快醒了,自己的动作要更快才是,当下便住了嘴,双手用力地钳上黎曦的肩膀。
白昼虽说看上去更像个文弱书生,但毕竟也是有着好武艺傍身,手上的劲自是比常人大了几倍,加之黎曦又是个女子,这一钳下去,黎曦只觉肩膀处传来难以言喻的痛楚,瞬间先前那副对着白昼叫嚣的气焰低迷了下去,人也因为吃痛而闷哼了两声。
白昼知是他弄痛了她,却也咬了咬牙,无论如何都不能将她放手,若是现在无法将她带走,那等到路上的时候就难了。
“曦儿,委屈你了,但是你必须得跟我走!”
黎曦本要出言谩骂,可听到这话后却是愣住再也说不出话来,许久垂了眸:“我不能走。我会回到京城,会回王府,甚至会去见他,但是不是现在,不是同你一起离开,我会打着回门的幌子同慕容衍一起入京,我不能让他现在就知道我的身份。”
白昼再一次迫近她:“你不怕他路上就会知道?”
黎曦艰难地别过头去,斜眼看着出了这么大动静依然安安静静毫不知晓地躺在床上的慕容衍,露出一丝悲哀之色:“他总有一天会知道的,但是我希望无论他是怎么知道的,我都会在他身边,在第一时间里对他解释,对他坦白,我不想让他误会我。”
“不想让他误会你,那你就可以心安理得地误会别的人是吗?”白昼本已经消了气,但听到这“误会”二字,前一秒消的气立马又冒了上来,来势汹涌:“你不想被人误会,不想被他误会,可你有没有想过,被你误会了的那些人,你却连个翻身辩解的机会都不给他们给!”
“你究竟是谁?”黎曦避开那欺压过来已在咫尺的面庞:“为什么你一开口便会是那人?也罢,这个问题似乎我问的遍数也已经够多的了,你不愿说,我逼也逼不出来不是?但是,今日说什么我都不会跟你走!”
白昼还想要再说些什么,突然耳边传来一声轻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