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推门进来的声音,黎曦将眼睛紧紧闭住。
少年关了门,轻手轻脚地坐在床边,关切地看了看床上紧闭着双眼,满面不自然的女子,脸上的怒意顿消,这个女子,倒还有些意思。
“不用装了,我知道你醒着。”
黎曦当即睁开眼睛,这样闭着让她觉得好不舒服,听到这话如释重负,可一睁眼便对着一双干净的明眸,眸子中闪动着关切,让黎曦猛然间没能反应过来,他究竟是谁。
沨……
“怎么了?不舒服吗?”声音打断了黎曦的思绪,再向看双眼看去,便丝毫没有了澹台沨的影子。
原来真的不是他……
黎曦眼底掠过一丝失望,继而对着眼前的人微微一笑,“是你救了我,对吧?”
少年点点头,“算是吧,倒是姑娘你一个人,居然只穿着那般单薄的衣衫在那常年无人的竹林之中可是为何?”
黎曦不禁苦笑,“不知是梦游还是怎么的,本来好好去友人别院中做客,晚上在那院中某处赏花,可猛然间便没了意识,再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那竹林之中了。等了一天左右都没能见到一个路人,若不是遇到了公子您,曦儿指不定还会出什么事的。”
少年点了点头:“方才听姑娘自称‘曦儿’,可是闺名?”
黎曦愕然,自己这还能算是‘闺’名吗?但也不好说别的,只得也微微颔首:“正是,不知公子……”
少年面色带了笑:“在下复姓慕容,单名一个衍字,在家中排行老三,若曦儿姑娘不嫌弃,随了家人唤在下衍三哥便是。”
黎曦傻了眼,随了家人……感情刚才门外那话还真不是说说就过了的啊。当即有些慌了神:“还是衍三爷好了,对了,这里是京城吗?”
慕容衍神色一顿:“曦儿姑娘果真不知我慕容家?”越发看不透眼前这个女子,再怎么说,这听了慕容这个姓几乎无动于衷的也只有她了。
黎曦又哪里知道这慕容家是怎么回事,更是急着想知道这里是不是京城,当即便点了点头:“曦儿确实不知。”
可说了不知吧,总觉得这个又从哪里听过,仿佛是有谁曾经说起过一般。可就是在一时间想不起来,加之脑袋本来就有些痛,便也不想了。
慕容衍只当她是足不出户的闺秀,很多事情不知道也是正常的,“这曙国中,皇族的姓氏都是特有的,东王乐正,南王端木,西王宇文,北王慕容。”
“你……你是北王的儿子?”黎曦这才想通为什么这个姓让她觉得熟悉无比,当时说起这内姓外姓时,母亲和台风都曾说过这个姓!
“吓到你了吗?”慕容衍看着黎曦一脸惊诧的模样,心中顿时一凉,她会不会同那些女子一样……
“没有……我只是在刚醒来时不小心听到了你和……呃,王爷的对话。”黎曦把一切都对上号以后,暗叹真的是触了什么霉头的,不然也不会这么倒霉,从一边逃出来,结果被好心带到了另一个龙潭虎穴。
“这么说,你都听到那些话了?”慕容衍一脸诧异。虽然知道自个儿这房子是可以听到那门外的谈话声的,但那是因为她自己的内力深厚,因此才能听个一清二楚。而在之前他给她把脉时便已经探明,明明感到她的体内是一点内力都没有的,难道只是单纯的耳力好?
“嗯……我一醒来便听到你们的谈话了,对不起……”黎曦看他面色不好忙连连道歉,毕竟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不不,不是怪你的意思,可是……既然你听到了,那可否帮我一个忙?”黎曦能看到慕容衍期盼的神色,自然想到了先前听见的那件十分荒唐的事。
“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我好帮你。”黎曦艰难地咽两口唾沫,忽觉喉咙干得难受。
刚有了想喝水的冲动,眼前的人已经递过一个盛着琥珀色液体的白瓷茶盅:“睡了那么久,也应该是缺水口渴的时候了。”声音温柔得使黎曦又想到那个穿青色长衫的身影,手不自觉已经向那茶盅伸去。
一只手将她伸向茶盅的手轻轻握住,随后又放进了锦被之中,手的主人微微一笑:“搞不好你会把茶盅扔掉,昏睡的这几****可是滴水未进,虽然我会一点医,能给你看病,但也是男女授受不亲,那些下人又给你喂不进食物,只能日日灌着参汤。还好只有三天,再两天我可就要不顾这些地救人了。”
黎曦这才知道原来又睡了好几天,但想到前一段日子睡了那么久,连参汤都灌不进都还能好好醒过来,倒也算是习以为常:“其实我可以的……”说罢就要去端杯子,手却在托着茶盅的一刻发现竟然提不上力气来。
好在慕容衍留了个心思没有将手放得太远,不仅接住了茶盅,另一只手更是将黎曦软了的小手往掌心一握,面上满露关切的神色:“你先前中了毒,虽说不深,但也达到了麻痹大脑的程度,可能因此你才会毫无意识地走到那片竹林中去的吧,所以现在还是不要乱动的好。”
“你是说,我中了毒?”黎曦一愣,都忘记了要将手从他的手中抽出来:“怎么会中毒呢?我不过是在那院子中赏花而已啊。”
慕容衍起身换了方向坐在黎曦身边,一手将她揽进怀中,另一只手端着茶盅凑近她干裂的朱唇一边。黎曦本想推辞,但无奈用不上劲,又实在是渴得慌,只得红着脸借了他的手喝了口那适中温度的浓茶,却又一时间苦得不想再喝下第二口。
“这并发普通的茶水,是我在茶水中放了解毒用的草药再次煮沸而成的,既然你醒了就得乖乖地喝掉,这样才能把体内的余毒清理干净。”慕容衍低头看到近在咫尺的小脸上满布愁容,知道是这药茶苦了些,忙开始解释。
黎曦听了这话,只得认命般地点了点头,继而屏息将那药茶吞下,苦得她身子禁不住颤了两颤,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真是苦到家了,这可是我喝过的最苦的东西了。”
慕容衍闻言微微一笑,“良药苦口利于病啊。”接着扶黎曦轻轻再床上躺好,自己端了空杯径自出了房间。
房里只剩下黎曦一人,当即抿了唇,北王慕容,自己的那七个夫里的确有一个姓慕容的……可明明记得,不叫慕容衍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