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武这副半痴呆的模样让若离大吃一惊,以为他受了什么刺激,是自己说话说过了。于是她轻声走了过去,有些胆怯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怎么了?是不是我说过头了……”
就在此时,书生走了进来,放下点心后,一见二人都注视着这匹瓷马,笑道:“可是二位喜欢这匹瓷马?店家说了,二位喜欢之物可从屋内随意挑选,赠送便是。”
姬武愣愣的回过头,微红的双目夹杂了些许泪水,“这匹马是从哪来的?”
书生愣了几秒后,摇头叹息了几声,开口道:“昔日燕太子丹为杀嬴政,埋伏于大秦郊外,欲待嬴政游猎之日将其一箭射死。可惜,不知哪个狗贼将其出卖,最终惨死于车裂之刑……”
“燕太子丹不是因燕王听信谗言,被斩首赠与嬴政了吗?还有,他的死和这匹马又有何关系?”
书生苦笑几声后,做到了桌前,为自己倒了茶,一口饮尽杯中之茶,叹道:“人心皆是肉长的,哪个亲生父母愿意毒害自己的骨肉?当日燕王乃是寻了一长相酷似太子丹之人,以其头颅蒙混而已,真正的太子丹早已被他派人送走。至于这匹马,便是那日太子丹死时包袱中所存后来被嬴政赏赐给了部下。在下仰慕太子丹已久,故高价将次瓷马买回。”
“什么?!这匹瓷马在燕太子丹手中?!这、这不可能,这是我三岁时候娘亲送给我的礼物!绝不会在燕太子丹手中!”姬武不可思议的上下打量起瓷马,这大小模样,以及马身上因儿时顽皮敲破痕迹完全一致。当年一个叔叔来过家里之后,瓷马便消失不见了,为此他还大哭过一场!
若离一听,暗叫不好,书生是敌是友尚未确认,许多事情不方便在这里说。于是她朝书生微微欠身道:“这位公子,我家少爷身体不适,今日便先告辞,他日有机会定当再度拜访。”言罢,从姬武手中将瓷马放回原位,拉起姬武便要离开。
“二位留步。”书生的面上有些诡异,眼神闪烁不定,似乎从姬武言语中抓到了什么,可一时半会儿又说不清,于是他想了个办法,“可否方便将二位住址告诉在下,在下也好依掌柜吩咐,将瓷马装饰一番送与府上。
此人果然非比寻常,亦是心思缜密之人。若离心中盘算数秒后,点头笑道:“不必了,三日后吾等再来拜访,到时再来取便是,多谢公子美意,告辞。”说完,头也不回的拉上还未回过神来的姬武便走了出去。
望着他们二人远去的背影,书生摸着茶杯的杯沿,喃喃自语:“娘亲送的,一摸一样……”忽然他领悟到了什么,重重拍了记桌子,恍然大悟道:“莫非他是燕太子丹后人?!”
这匹瓷马是娘亲送的绝不会错,可为何又在燕太子丹手中发现,最后又到了书生手中。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可能,这绝对是我的没错,上面还有当日嬉戏时敲碎的痕迹,还有娘亲的味道……
“大当家,您可算回来啦!”、“大当家,最近生意忙都忙不过来!”、“大当家,这富家公子是?”
当姬武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被若离拖进了一个铁匠铺,与其说铁匠铺更不如说是一所豪宅,很大很大的豪宅。单是厅堂都有寻常饭厅整个楼面那么大,四周堆满的琳琅满目的武器、铠甲更是足够一支百人队装备的了,再加上厅堂内高悬的‘百炼堂’三字,显然这里便是他一个多月旅程的目的地。
若离随便嗯了几声后,依旧抓着姬武,一把将他拖到了后堂自己的卧室。
“喂,哥几个看见了没?莫非她们这是要……”、“嘘,这种事儿看个热闹就成,让她听道了非得拔了我们的皮。”、“啧啧,光天化日便…有那么等不急嘛!”
比之外头的热闹,若离屋内可要安静多了。她见屋外没人跟来,小心翼翼的将床头的一盏有灯轻轻一转,只听‘轰’的一声低鸣,床靠墙的那面便出现了一扇暗门。她不管姬武的震惊和恍惚,一把便将他拉了进去。随后将密室内的有灯再一转,暗门便慢慢合了起来。
点燃烛火后,若离深深吸了一口气,一脸严肃的看着姬武,“现在有件事是时候告诉你了,不管你能不能承受,这一切是你天生便背负的!”
姬武一怔,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一下子接受不了。今天一天的经历丝毫不比当初一天内差点连死三次差到哪儿去。
但既然若离都这样说了,他只好默默点头示意。
若离从密室的书架内取出一纸书信递给了他,“你父亲名为燕丹,此事你早已知晓。不过你并不知道,你父亲的身份,他便是燕太子丹!而你则是燕国尚存的唯一正统血脉,你体内流得是燕国皇室的血。如今有奸贼泄密,嬴政已然知晓你的身份,你我相见那日,便是他派人前来杀你,任何一丝六国血脉他都不会放过……”
吾儿姬武,你见到这封信的时候,恐怕父王已驾鹤西去,脱离尘世纷扰。自你出生以来父王便未曾给过你真正的关怀,为此甚是愧疚。父王有父王的难处,大仇未报,嬴政狗贼未除,家国兴亡方为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道。或许你娘亲并未将你的身世告知与你,也许你一时接受不了。放心,无论你是起义推翻暴秦也罢,隐于尘世平静度日也好,父王不会怪你。父王只求你原谅这么多年来,父王对你的疏忽。儿,你好好活下去才是父王最大的愿望。
姬武看着发黄的信纸上风干的水渍,不禁心头一酸,两行泪水在烛火的摇曳下悄然而落。十几年来他多么想要见上父亲一面,多么想要他告诉自己外面的世界如何精彩,他多么想知道父亲的人生。可当他知道亲生父亲是谁的时候已经晚了,他永远也问不到父亲任何一个问题,说不出任何一句心里话……
“我知道你很难受……”若离话说到一半,却见姬武的脸上挂着的心酸和悲痛,实在看不下去,她知道任何一个人要瞬间接受这一切是不可能的是,她只好一把将他抱住,轻声在他耳边安抚,“一切会好的……”
姬武像个孩子般,将头深深的埋在若离的胸口,紧紧咬住的双唇不住往外泛着淡淡的血丝,紧握的双拳也因用力过猛,将掌心刻出了道道血痕。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