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死眼打量他。阿球靠在门上,表情是欢迎参观。我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阿球,快,雀斑女在厨房做红焖排骨,你去偷点来,晚了就没了。”我哀肯。以为自己的闪亮登场会震撼到我的某妖呛了一口。他把我的手甩开。“你的钱呢?”他问。我呱呱报了一通账。
严峻的经济形势让阿球也为难了。半日,他徐徐开口:“你自作自受关我什么事?而且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做贼太浪费了吧。”
我饿的前胸贴后背,阿球居然和我论道,我怒视着他:“一朝做贼终身是贼,你早都shi身了,如今后悔也晚了。快去,快去,我等着呢。”
阿球突然有了气节,不管我怎么磨叽,他就是不乐意。我想了想,拉着他去厨房逛了一圈。红焖排骨撩人的香味重塑了阿球的道德观。他回房带上他的食盘就出去了,回来时装了半盘子。会不会太狠了?一下偷回来这么多,人家会发现的。我担心的朝阿球低语。他让我放心,排骨不是偷的,而是他向雀斑女讨的。
我从来不知道阿球有化缘的潜能,一时看着他呆了。
阿球促狭的嘻笑,狐狸眼眨了眨,挑出两块排骨放在我的阳春面里。我不动弹,继续盯着他。他想了一下,又分给我两块。我还想要,某妖不干了。他把盘子端到一边,禁止我觊觎他的战利品。
我自小养大的狐狸成了精。托他的福,在老妈的救济款到前,我蹭边儿吃了两顿雀斑女的美食。阿球的出现给周齐带来了困扰。他在阿球住下后的第三天向我摊了牌,要我承担双倍的水电气费。我拉开门请他看看我屋子。除了日光灯,台灯,cd机,我房间里一个电器都没有。他根本不听我的,一口咬定我住的屋子添了人,一定要加钱,不然他划不来。
二房东的嘴脸让我郁闷了一夜。这套公寓里的电视,DVD,沙发,床,空调,但凡好的都被他堆到了厅里。雀斑女和他关系不错,也住在有空调的房间。我这间除了床和桌子,等于什么都没有。当初看房时,我一眼相中的是公寓的整洁。周齐人很抠,但收拾房间有一套。满屋子到处干干净净,看上去没有平常出租屋的凌乱感。就为这个,我才入了套。
周齐把我一千元押金和半年的房钱捏在手里,口气很硬,逼着我承担双倍的费用。他有点小心机。当初网上贴出的房租略低于周边。可我真正住进去,才发现物管费我要付三分之一。我还在奇怪呢,他让我自己翻出合同看看。我照做了,但看了半天也没看见哪条提到物业费。他指着其中一栏对我说:“这里不是吗?承租人租赁期间发生的相关费用,由承租人按本合同约定的比例分摊。”
更恶劣的事还在后头。时值夏季,他和雀斑女空调一开就是整晚。我这边热的流汗不说,当月的电费算下来,他照样要我分摊三分之一。我初出校门,还没来得及分清东南西北,就被人摆了一道。
我一让再让,一忍再忍。他大约觉得我好欺负,如今越发上来了,居然指着阿球做借口,要我付一半的水电费和物业费!
我没有同周齐争执,只是厌恶的看了他一眼,把门砰一声在他身后关上。若是和他讲道理有用,我哪用得着多花冤枉钱。此人对公平二字有不同于世人的诠释。我是个俗人,说服不了他这样的月洞仙人。
阿球坦然的躺床上困觉。他带给我的麻烦不止一桩,早习惯天塌下来有长安顶着。
刚见它人形的样子,我也稀奇了一阵。新鲜劲儿一过,问题来了。阿球以前都和我同睡,就连在大学宿舍也是如此。反正又没人看得见的它,最多就是日子长了,我的室友们纷纷说我睡姿可笑,一张小床我居然能空出半边。
如今不一样。他变了人,我无论如何不能容忍他再躺我旁边。阿球很不解,回来头一天还跟我争了起来。
“为什么不可以?”他问。
“阿球!你自己去照照镜子。你现在是人!人!不是宠物狐狸。”
“不都一样吗?一起睡了多少年了,你现在说这话,真好笑。”
我用筷子指着他:“不行,我以后还要嫁人的。你这样会给我留下心理阴影。”
他看了看屋里的陈设:“那好,我睡床,你睡桌子。”
我俩打了一架,最后按惯例,抽签决定床的归属。结果我输了。我当场翻脸,表示若要我睡桌子,他老人家就请出门上班赚钱。阿球英雄气短,向我提出一个折中方案。白天床归他,晚上chuang归我。
“好吧,就这样。”我应了下来。
成功平息阿球引发的内乱,我心思一转,开始考虑如何对周齐还以颜色。老虎不发威,他当我是病猫。老妈的钱寄到后,我抽空去买了个大功率的炉子。晚上公寓里两台空调齐转时,我把炉子打开,没一会儿,眼前一片漆黑。哦也!保险丝烧了。
我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周齐屋里电器最多。出于占便宜的心理,他又总喜欢样样都开着。更妙的是他晚上总会玩玩网游,我这么一搞,他暴躁了。不是不怀疑我,只是阿球天天守屋里,他找不到空子进去搜查罢了。
整个夏天,公寓里除了阿球,个个心怀鬼胎。我和周齐暗中斗法。雀斑女开始站他一边,后来热急了,敦促周齐换保险丝。周齐换了几次,觉得自己额外劳动吃了亏,跟雀斑女吵了起来。雀斑女一脸遇人不淑的自伤,独自转回房中垂泪。我捏着把蒲扇,说上两句不咸不淡的话,替他俩分解。
出乎我意料的是,这样龌龊的缘分,居然以一种更龌龊的方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