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宾馆的床上睁开眼,我从幻境中脱出,回到现实。
“阿球,你干什么!”我拽过床上的枕头向他砸过去。“我生日!你让我哭!叫你让我哭!”捡起床下的一次性拖鞋,我继续砸。“浸猪笼,好玩儿啊?杀了我算了!”
“你自己要玩虐恋情深,哪里没达标,你说?”阿球一个枕头给我砸回来。
我象嘴里塞了一把苍蝇,卡在那里。是哦,沉塘---够虐!芸青和他--够恋!两人同日而死--够情深!等等,我朝阿球呲牙,“勾心斗角呢?”
阿球看我象看白痴,“就丢了一个下水,你觉得呢?”我仰身倒回床上作挺尸状。闷闷的吐出一句“算了。”回想水中真实的窒息感,仍是不寒而栗。阿球自顾自的玩手机游戏。满屋子都是滴滴声。
半晌
“阿球,都是假的,对吧?”我问。
“嗯。”
“他....他们都不存在,对吧?”
“嗯。”
我转过身去背对阿球,心里有点憋。今年的生日礼物功用特殊,可以赏给世上众生做看破红尘用。阿球是想告诉我,人生如梦幻泡影,如雾如电吗?我扭头看了看他,一身便装的他歪靠在床头,手里玩着我的手机,坐没坐相,怎么看都不象超渡凡人的真人或者罗汉。他有狐妖的第六感,感觉到我的忿恨,他打帽檐下抬了眼,冲我一笑,“别说我没提醒你,还有几十分钟,你还玩不玩?不玩我去睡了。”。
我看看时间,还有52分钟到12点,这个六一儿童节就过去了。好容易从阿球那里讨到礼物,我又花了那么些血本和他旅游。要把自助餐成本吃回来的决心顿时占了上风。我擦擦眼睛,从床上坐起。
“我这次要万能腹黑宫斗女主。”
“好”
“要心机深沉,宏图大略,一统江湖!”
“好”
“要风华绝代,一笑倾城!满朝文武爱上我!”
“好”
“要乱世烽烟,金戈铁马,将军百战死,马革裹尸还!”
“好”
我停下了。狐疑的看向阿球,这么爽快,会不会有诈?“别把我搞成将军。我不要马革裹尸。”我补充。
“........”
“我还要......”
“我要睡觉了。”阿球边说边起身。
“好,好,好!就这么多要求了,开始吧。”我闭上眼睛。
一个女子站在高耸的宫墙上,俯看远处由城门而入的蜿蜒队伍。隐约的哭声传来,萧瑟的秋风里,铁甲寒兵泠泠白刃,旌旗无光,残阳如血。
女子回头,一笑。大漠狼烟的背景,竟被她一笑的风情变成了红绡帐里软语温言的秦淮风月。
“皇后娘娘可还满意?”如丝媚眼飘向她身旁穿着金丝绣凤淡红宫装的中年女人。
“妹妹说的什么话!定远候战死乃举国之痛!我西南门户大开。安趾若是此时挥师而下,我等妇人之辈恐怕也难免执戈上马?你这话说的真真糊涂!”中年女人昂然训斥。
“妹妹真是糊涂了。”女子似笑非笑看向城门行军队伍中覆着军旗的那个庞大棺椁。“皇上危在旦夕,太子软弱良善。定远候这些年收平珏,逐安鞑,宇容和启照两国皆亡于他手,余下安趾偏安一隅早已不足为俱。我还以为娘娘会忌讳他功高震主,必欲除之而后快呢。”
“大胆!容贵妃!哀家念你年轻不知事,皇上又在病中,今天的事不和你计较,你好自为之!”中年女人拂袖正欲走下城楼,却听楼下太监远远传叫“定远候,右相大人,求见皇后娘娘-----”。女人的身体僵直,脸上浮现惊疑之色。
“姐姐,你和安趾明王定的诱杀之计本也天衣无缝。可惜算来算去,你终究少算了你争强好胜的儿子---远捷将军。他可是一马当先冲了进去。”
女子以袖幛口,笑得花枝乱颤。纤纤素手朝远处棺椁一指,柔声道,“你儿子回来了。”
皇后看着她,双手微颤。转头朝刚走上城墙的玄衣男子道,“右相大人,你骗的我好----”长叹一声。
玄衣的男子和一身盔甲的定远候走上几步,齐齐跪在巧笑倩兮的女子脚下,“参见贵妃娘娘!”。女子摆手,“平身吧。”
“事情都安排好了?”她问向定远侯。
“安趾太子调大军入宫勤王,臣借给他的五万骑兵现已在雯京城外。风陵隘口我军还有伏兵5万。曲渡伏兵7万。”
女子轻笑道“安趾太子居然助我朝灭了安趾,明王当真是老了。恭喜定远侯,又灭一国,你好威风啊。”
定远侯看着容贵妃的笑颜,一时痴了。
女子又看向一身玄衣的右相。男子跨前一步递上一卷黄帛。展开看后,女子将黄帛递向皇后。“姐姐,你看这上面写的可笑不可笑?”
皇后本木立一旁一言不发,此时拿过黄帛,细看之下却是面如死灰,手指女子厉声说“你竟敢假传圣旨,改立一个两岁的黄口小儿为太子?!”
“姐姐哪里话,都是凤子龙孙。他娘虽出身低又死的早,以后我自会好好调教。定不会比姐姐的两个儿子差。”
“我必不让你如愿!”
“姐姐这话说的真真糊涂!”女子学着皇后刚才教训的口气道,“远捷将军战死,你身为皇后母仪天下,却纵情悲伤不知自抑。乍见棺椁之下一恸而绝。太子纯孝,自请守孝惠陵,长伴帝后身边。国不可一日无君,先贵妃无奈于缟素中册立幼君垂帘听政,内有左右相佐于朝堂,外有定远侯、定边候、定胜候、武威候镇守四方。挽乱局于一旦,拯乾坤于危卵。国威赫赫,八方来朝。姐姐听史官对妹妹的评价可还过得去?”
女子说一句,皇后的脸色就白一分,“你要杀我?”她喃喃道。
“姐姐不死,太子如何去惠陵?”女子轻笑,“姐姐上路吧,太子我自会好好看待。”秋风扫过,几缕青丝飞散,女子清冽如山泉的眼中闪着刀锋般的决绝。素手朝身后一挥,贴身太监端上来一个黄玉杯,杯子里的液体漾着异样的鲜红。
皇后看看自己随身带的几个宫女,又看看城墙上容贵妃身后的那些人,朝宫女们叹了一句,“你们白服侍我这么些年了。”眼睛转向右相,似乎有话说,但随即又把眼睛转开。隐隐约约的哭声传来,远处,进了城的军队继续在凝重的氛围中缓慢前行。
皇后取过杯子,若有所思的望向天边,微微一笑,“你虽赢了这局,但我终不会让你如愿。”。
女子也微微一笑,“姐姐莫非还有后招?”。
举袖掩口,皇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良久,女子注视着地上的尸首,微微蹙了蹙眉。